康培初要留下來,才能發揮作用。


    路承周也希望,康培初留下來,成為中共與憲兵分隊之間的“傳聲筒”。


    說服姚一民同意這個時候,路承周費了不少口舌。


    畢竟,把康培初留在組織,隨時可能會出現意想不到的危險。


    按照路承周的要求,還得給康培初搞一次“入黨”儀式,姚一民也覺得不妥。


    入黨儀式是神聖的,搞假的入黨儀式,姚一民總覺得是對組織的褻瀆。


    然而,路承周從實際情況出發,給姚一民做工作:隻有入黨宣誓,沒有給康培初建立檔案,隻有形式沒有內容,不算褻瀆。


    再說了,這是為了更好的打擊日本特務機關,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姚一民以前隻負責地下工作,與路承周談完話後,才真正認識到了,潛伏在敵人內部,需要多麽大的智慧和勇氣。


    最終,姚一民同意了路承周的計劃。


    既然雙方都有這個意願,康培初留下來,也就成了必然。


    過了兩天,郝樾堂的身體好得差不多時,晚上突然通知康培初,去一個地方。


    在那裏,康培初見到了民先隊的大隊長肖殿榮,以及海沽市高官姚一民。


    得知肖殿榮和姚一民的身份後,康培初激動得差點跳了起來。


    這可是海沽地下黨和民先隊的最高領導啊,看到他們,康培初覺得,自己飛黃騰達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來了。


    再看到牆壁上,掛著一麵鐮刀錘子的黨旗時,他似乎明白了。


    畢竟,郝樾堂提醒過他,組織上已經同意了他的入黨申請。


    “康培初同誌,請右手握拳舉起,跟著我念。”姚一民看著康培初,鄭重其事的說。


    看著康培初眼中興奮的目光,他暗暗冷笑。


    在別人眼中,康培初這是激動,能入黨是多少人向往的啊。


    可他們不知道康培初的真正身份,這不是激動,而是因為陰謀即將得逞的奸笑。


    “是。”康培初興奮的舉起右手,他的這份興奮,確實發自內心。


    隻不過,他的興奮,是因為終於打入了共黨組織,這可是苗光遠給他的最高任務。


    “我誌願加入中國共產黨,堅持執行黨的紀律,不怕困難,不怕犧牲,為共產主義事業奮鬥到底。”姚一民麵向黨旗,堅定的念著入黨誓詞。


    “恭喜你,康培初同誌。”姚一民等康培初念完誓詞後,緊緊握著康培初的手,“親切”地說。


    他雖然一直在海沽從事地下工作,但是,與敵特分子麵對麵交鋒,還是第一次。


    姚一民發現,這種反間的工作,比他原來從事的工作更加危險。


    真的好比在走鋼絲,一旦康培初發現,這個所謂的入黨宣誓,隻是一場鬧劇,肯定會知道他的身份被識破了。


    為了讓康培初覺得更真實,除了姚一民和路承周外,其他人還不清楚康培初的真正身份。


    姚一民剛開始很不理解,正如路承周不告訴馬玉珍的真實身份一樣。


    可是,他在準備這次康培初的入黨儀式後,終於明白路承周的一片苦心。


    如果肖殿榮和郝樾堂也知道康培初的身份,他們的表現,能這麽自然嗎?


    肖殿榮和郝樾堂,都是堅定的革命戰士。


    他們痛恨日寇,對日本特務恨之入骨。


    如果讓他們知道,康培初的真正身份,恐怕臉上都藏不住。


    特別是郝樾堂,嫉惡如仇,康培初又是他介紹進組織的,更會無比愧疚。


    “培初,以後我們就是真正的同誌了。”郝樾堂與康培初緊緊的抱在一起,真誠的說。


    他確實不知道康培初的身份,對康培初能順利入黨,他感到由衷的高興。


    如果告訴他,現在擁抱的,是一名憲兵分隊的特務,他可能殺了康培初的心都有。


    “康培初同誌,以後,你將受市委直接領導。今後的工作,將更加危險和艱巨,你作好準備了麽?”肖殿榮倒是覺得,康培初的入黨,顯得有些突兀。


    但這是姚一民決定的事,他也不好多說。


    民先隊接到上級命令,即將全麵撤離海沽,康培初入黨後,參加地下黨的工作,也是可以的。


    “時刻準備著。”康培初堅定的說。


    “你的任務,暫時還是留在振華中學。組織有任務,會派人與你聯係。你要隨時作好準備,不怕困難,不怕犧牲,可不是嘴裏說說就行的。”姚一民鄭重其事的叮囑著說。


    “隨時接受黨的考驗,真正的革命者,從來不畏懼犧牲。就算是麵對死亡,也應該從容麵對。”康培初信誓旦旦的說。


    當著姚一民的麵,康培初說得慷慨激昂,可一轉身,他就將這個“喜訊”,告訴了苗光遠。


    “苗先生,我入黨了,昨天晚上市委的姚書記,親自帶領我的宣的誓。”康培初激動的說。


    能得到共產黨的認可,加入他們的組織,這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


    從日軍占領海沽以來,還從來沒有誰,能打入地下黨的組織,康培初是第一人。


    “太好了。”苗光遠也很興奮,康培初加入共產黨,對憲兵分隊來說,都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


    甚至可以說,這是一次裏程碑意義的事件,苗光遠確實很得意,也有得意的資本。


    “以後,我將接受海沽市委直接領導。”康培初興奮的說。


    “加入共產黨後,要好好表現,不要急著破壞他們的行動。把所有的情況都摸清後,最後再收網。”苗光遠的大腦轉得特別快,他已經有了一個,破獲海沽地下黨組織的計劃。


    路承周並沒有在會上,聽到苗光遠介紹地下黨的最新情況。


    顯然,苗光遠將康培初打入中共內部,列為了機密。


    這個,從苗光遠很快從沮喪中走了出來,整日滿麵春風就能有感覺出來。


    路承周之所以要求,康培初一定要“入黨”,是想留下一下,與憲兵分隊“聯絡”的渠道。


    有了康培初這條線,中共有些情報,可以“正常”的傳達給憲兵分隊,讓憲兵分隊按照中共的意願行事。


    憲兵分隊雖然是敵人,但隻要策略得當,完全可以指揮他們。


    隻有,康培初剛加入中共,目前不可能獲得重要情報,憲兵分隊也不會給他重要的任務。


    路承周與姚一民接上頭,他的真正身份,姚一民自然也知曉了。


    這給路承周以後的工作,創造了很大的便利。


    有姚一民的支持,之前很多看上去困難重重的工作,突然之間就迎刃而解了。


    路承周有一個構思,讓軍統在海沽,實現與中共的真正合作。


    路承周是軍統海沽站的代理站長,姚一民是海沽站市高官,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基礎已經很牢固,剩下的,就是如何配合的問題了。


    路承周的這個想法,姚一民是很支持的。


    如果軍統真的能放下成見,與中共攜手抗戰,中共一定是歡迎的。


    正當路承周躊躇滿誌,準備讓軍統與地下黨,在海沽聯合抗日時,他突然接到抗團的請示,要“暗殺漢奸特務路承周”。


    抗團目前隻研製出了燃燒彈和炸彈,對槍械不太熟練,行動人員也不多。


    而路承周受過專業訓練,又是警務處的巡官,身上時刻有槍,想要暗殺他,談何容易?


    路承周想馬上拒絕,讓手下暗殺自己,如果讓總部的人知道,豈不笑掉大牙?


    可他的身份,除了總部之外,其他人一無所知。


    路承周隻好要求抗團,提出一個詳細的可行計劃,待他批準後,才能實施。


    同時,路承周以火柴的身份,給曾紫蓮下命令,讓她做馬玉珍的工作,革命工作不能帶個人色彩。


    路承周相信,這個“暗殺路承周”的計劃,一定是馬玉珍提出來的。


    然而,此次曾紫蓮卻站在馬玉珍那邊。


    她覺得,路承周確實該死。


    因為她得到消息,周逢春被殺後,路承周馬上帶著手下,第一時間趕過去支援。


    幸好,她當時已經走了。


    如果沒有袁慶元,她恐怕會當場被捕。


    要是落到日本人手裏,她還不如自殺。


    路承周唯一的用處,是與馬玉珍的關係。


    可是,馬玉珍對路承周很抵觸,一直不願意親近路承周。


    曾紫蓮曾經倒有那麽一點心思,可抗團提出這樣的請求後,她覺得可以把心思,花在其他特務身上。


    收到曾紫蓮的迴信,路承周苦心不迭。


    看樣子,讓抗團暗殺自己的行動,似乎不可避免。


    幸好,抗團的計劃還沒有報上來,否則路承周都不想出門了。


    同時,路承周也好奇,馬玉珍才加入抗團,怎麽就這麽有威信了呢?


    馬玉珍確實才加入抗團,可她原來有在學聯工作的經驗。


    學聯與抗團性質接近,都是為了抗日,隻是這兩個團體的信仰不同罷了。


    馬玉珍又是振華中學的教師,上次燒國泰電影院,馬玉珍主動留在現場觀看。


    她的勇敢行為,贏得了抗團的一致好感。


    就連曾紫蓮對馬玉珍,也是連連稱讚。


    在這樣的情況下,馬玉珍提出,暗殺路承周,確實水到渠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後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可大可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可大可小並收藏後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