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賀正要下令時,孔井存已經拉著人力車,輕快跑了過去。


    124號門口的北方局廚子郭德貴,沒有多想,一揚手,就坐了上車。


    “去寶士徒道。”郭德貴輕聲說。


    人力車才走沒多久,突然轉向。


    郭德貴還沒反應過來,車旁就跟上兩個人,兇神惡煞的瞪著他。


    郭德貴正要說話,其中一人掏出了手槍。


    看到黑黝黝的槍口,郭德貴將嘴邊的話又吞了迴去。


    車子停到僻靜的巷子裏,拿槍的人,將槍口指了指車外。


    臉色煞白的郭德貴,戰戰兢兢的走了下來,手裏的籃子沒拿穩,滾到了一旁。


    巷子裏停著一輛汽車,將郭德貴塞進車後座後,拿槍的人也跟著外了進去。


    槍口抵著郭德貴的手腰,他全身的肌肉,一下子變得僵硬。


    汽車發動後,像一陣風似的,離開了愛丁堡道。


    沒過多久,汽車就在一條僻靜的巷子停了下為,郭德貴被槍口一抵,機械式的跟著下了車。


    這是一處後門,進去後,要經過一個小院子。


    裏麵已經給郭德貴專門留出了房間,中間有一把椅子,後麵持槍之人,手一推,將郭德貴推到了椅子上。


    “你們是什麽人?我就是一個廚子,沒幾個錢的。”郭德貴恐懼的望著四周。


    “老實坐著。”還是那個持槍的,在背後嗬斥著說。


    郭德貴一迴頭,又看到那把槍,縮了縮脖子,低著頭不敢說話了。


    十來分鍾後,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


    郭德貴抬起頭,看到走進來一行人。


    為首之人看到他後,眼中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


    “裏麵有多少人?”為首之人正是劉有軍,得知北方局的廚子被抓,他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


    “哪個裏麵?”郭德貴看到這麽多人,腦子早就短路了。


    “愛丁堡道124號,就是你剛剛走出來的那個院子,裏麵現在有多少人?”劉有軍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下來。


    “裏麵就我一個啊。”郭德貴馬上說。


    “放屁!就你一個,用得著買這麽多菜嗎?”何賀怒吼著說。


    “這是主人家要求的,讓我一天準備十三個人的飯菜。”郭德貴並沒有退縮,他說的是真話,不會因為對方怒吼就不敢說了。


    “什麽?”何賀一聽,隻覺得兩耳突然嗡嗡直叫,他突然有種掉進陷阱的感覺。


    “你慢慢說,你家主人叫什麽,你又怎麽稱唿,何時搬到愛丁堡道124號來的,之前在哪裏?”劉有軍雖然也很失望,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了。


    路承周之前就說過,對何賀的行動,要看結果。


    從結果,就能分析出他行動的目的。


    何賀的切入點確實很好,從北方局的廚子著手,也確實找到了北方局新的落腳點。


    可是,結果如何呢?空喜歡一場罷了。


    當然,這僅僅是郭德貴的說法,還需要證實。


    “主人的名諱我不知道,隻知道別人喊他曲先生。我叫郭德貴,負責買菜做飯。以前在寶士徒道三德裏,前幾天才搬來這裏。”郭德貴慢慢平複了心情,說話的速度也越來越正常了。


    “曲宏毅!”何賀突然驚叫了一聲。


    這可是中共一位重要人物,據說派到北方來主持工作。


    “何組長,讓其他人先下去吧。”劉有軍嗔惱的看了何賀一眼。


    作為海沽站的情報組長,竟然如何失態,居心何在?


    “是。”何賀應了一句。


    他知道,劉有軍雖是讓“其他人”下去,實際上是想讓他下去。


    何賀帶人返迴了愛丁堡道124號,為了證實曲宏毅的說法,他派人進去偵察。


    124號的大門,果然也是虛掩的,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進去偵察的人,很快出來報告,裏麵果然沒人。


    何賀的臉,一下子變色了。


    跟寶士徒道三德裏21號一樣,他又走在了中共的後麵。


    “組座,現在怎麽辦?”孔井存見何賀發愣,走過來問。


    “進去看看吧。”何賀歎息著說。


    不管中共用了什麽手段,他都要破解才行。


    一次、兩次的失敗不可怕,隻要找出原因,總有一天能逮住中共。


    此次,中共沒有留下什麽線索。


    也就是說,他們走得很從容,不緊不慢的,根本沒有擔心軍統會來突襲。


    北方局在這套房子,隻住了幾天,就算是何賀,也沒發現什麽痕跡。


    正當他準備走的時候,劉有軍又趕了過來。


    “站長,情況怎麽樣?”何賀連忙問。


    “北方局的人,前天晚上就搬走了。而我們,昨天上午才發現這個廚子。”劉有軍意味深長的看了何賀一眼。


    隻要是何賀參加的行動,軍統就比中共慢一拍。


    北方局在寶士徒道三德裏21號時,軍統撲了個空。


    好不容易發現,北方局到了愛丁堡道124號,北方局竟然早搬走了。


    軍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劉有軍甚至覺得,海沽站這幾次的行動,一直被中共在暗中無聲的恥笑。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何賀的情報滯後。


    何賀看似很努力,每次都要摸到中共北方局的衣角,但最終,總是被中共戲耍。


    劉有軍越來越覺得,路承周說得有道理。


    何賀自從潛伏失敗後,對中共的態度,確實發生了一些變化。


    “北方局搬哪去了?”何賀下意識的問。


    “你覺得,一個廚子能知道嗎?”劉有軍像看白癡一樣,輕蔑的看了何賀一眼。


    如果郭德貴與中共有關係,北方局也不會將他一個人留下來。


    “既然北方局已經走了,為何還要將廚子留下來呢?”何賀疑惑的說。


    “很簡單,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劉有軍緩緩的說。


    何賀一想,也明白了。


    郭德貴每天買十幾人的飯菜,不僅是為了迷惑軍統,也是為了迷惑所有人。


    路承周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張思昌昨天晚上,在自己家附近轉悠了一陣。


    他暗暗奇怪,張思昌所欲何為?


    是有事想跟自己說?


    可為何他不上來呢?


    自己雖是警務處的巡官,但門口也沒有站崗放哨的,有事的話,直接登門便是。


    難道說,張思昌並非要找自己?


    “謝謝了,張保頭。”路承周掏出包煙,塞到了張保頭手裏。


    當初,讓張保頭安排人力車到大興日雜店,還是有點用的。


    不管張思昌有何目的,等會去見他時,就能知道。


    去大興日雜店時,在路旁的電線杆上,路承周看到了李向學給自己留下的暗號,一個長方形,裏麵畫了一個五角星,這個標記,意味著行動順利。


    路承周的嘴角,輕輕向上翹起,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


    “拿包哈德門。”路承周到大興日雜店後,遞過去一張鈔票。


    “好。”張思昌接過錢,麻利的拿了包煙出來。


    路承周的目光,與他碰了一下,張思昌隻是禮節性的笑了笑,並沒有露出其他意思。


    然而,快下班的時候,路承周突然收到劉有軍的暗號,要求在五十一號路26號見麵。


    路承周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去。


    但是,他比以往多花了一倍的時間,來觀察身後是否有尾巴。


    昨天晚上,張思昌突然出現在二十四號路15號附近,今天又沒向自己傳遞什麽信息,這其中必有深意。


    任何異常,都會引起路承周的高度警覺。


    他與劉有軍見麵,如果被日本人知道,等於身份暴露。


    “站長,何賀那邊有收獲嗎?”路承周明知故問。


    “北方局前天晚上就撤走了。”劉有軍歎息著說。


    何賀的情報,讓他剛開始確實興奮了一陣。


    特別是抓到郭德貴的那一刻,劉有軍以為,中共北方局已經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哪想到,郭德貴一招認,所有的希望頓時化為泡影。


    “怎麽會這樣呢?”路承周“詫異”的說。


    “我們抓到了北方局的廚子,據他招供,北方局讓他留下來,吸引外界的注意,北方局的人,早就離開了。”劉有軍失望的說。


    “這個廚子,是不是中共?”路承周問。


    “不像,他隻負責做飯,平常不與這些人發生接觸的。北方局的人,也從來不在他麵前,談論工作的事。”劉有軍搖了搖頭,歎息著說。


    他也希望,郭德貴是地下黨。


    然而,從郭德貴的表現來看,根本不像共產黨。


    “此事,一直由何賀負責麽?”路承周突然問。


    他知道,劉有軍來找自己,肯定不是要談北方局的事。


    軍統再次失利,劉有軍恐怕沒這麽大的肚量,與自己討論失利的原因吧。


    “不錯。”劉有軍緩緩的說。


    “還有其他人知道他的計劃麽?”路承周問。


    “除了情報組參與行動的孔井存等人外,沒有其他人知道。”劉有軍搖搖頭,說。


    他雖然與路承周提了一句,但並沒有說透。


    路承周在關鍵時刻,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在劉有軍的意識中,路承周屬於不知情的那一類。


    “那就奇怪了。難道,真的這麽巧的事?”路承周“疑惑”的說。


    “監視何賀的任務,要開始執行了。”劉有軍提醒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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