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勝寒哼了一聲,“這還得感謝卓公子手下留情,不忍取了在下的這條賤命!”


    “如此甚好!高兄不是外人,今日在下要事在身,待辦完正事再與高兄把酒言歡,高兄意下如何?”卓鴻遠笑道。


    高勝寒冷笑道,“在下與公子非親非故,亦非相知好友,何來的把酒言歡?”


    卓鴻遠臉色一凜,問道,“難道高兄不想交在下這個朋友?”


    高勝寒道,“姓高的難得交一個朋友,以卓公子的身份,身邊多的是奴才,沒有朋友!”


    卓鴻遠哈哈一笑,“是故方更顯在下與高兄的交情難能可貴!”


    高勝寒冷道,“若卓公子真的當姓高的是朋友,就當知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莫讓姓高的為難!”


    卓鴻遠聽罷又是一笑,“我當高兄是在下僅有的朋友,高兄卻令在下為難,你若是我,該當若何?”


    高勝寒哼了一聲道,“我若是你,就此離開!”


    卓鴻遠冷道,“我若不走呢?”


    “公子此時不走,那隻怕再也沒機會走了!”高勝寒淡淡說道。


    卓鴻遠看了高勝寒一眼,笑道,“高兄雖非我南宮弟子,亦非他姓沈的手下,偏如此執著,又是為何?”


    “你錯了!”高勝寒笑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在下從不曾忘記!”


    “既然如此,你我兄弟隻能各為其主各行其是!”卓鴻遠冷冷說道,他的目光如炬,顯露出陣陣殺機。


    “好!今日高某就有幸領教一下公子的‘萬劍朝宗’!”高勝寒道。


    卓鴻遠打量了他一眼,笑道,“高兄該不會忘記這裏是沈府,你莫不是想用你手中的刀來對本公子的劍?”


    卓鴻遠意思明顯,如若對方使刀,那便絕不是自己的對手!


    而若用劍,當會顯露自己的身份,試問誰會相信一個擅長使劍的寒刀門客的背後沒有一個精彩的故事?


    “不錯,高某正有此意!”高勝寒的嘴角也浮出一絲笑意。


    卓鴻遠卻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冷冷道:“高兄若是使劍,在下倒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如若高兄執意使刀,莫不是逼在下不能拔劍?”


    高勝寒不解道,“為什麽?”


    卓鴻遠冷道,“因為我的劍一離鞘,必傷人命,高兄定要逼我拔劍?”


    高勝寒冷冷道,“凡事總會有個意外,在下就想試上一試!”


    卓鴻遠的瞳孔突然收縮,就在這一瞬間,他的劍已出鞘。


    高勝寒還沒行動,隻是靜靜的看著卓鴻遠。


    卓鴻遠不動他也絕不會動。


    就在卓鴻遠身形如箭一般飛出的那一瞬間,他的刀也已出手!


    那是一種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刀的刀,刀身狹直,直身直刃,端開雙刃,小鐔長柄,喚作唐刀!


    卓鴻遠手中的金鏤劍迎風一抖,劍鋒顫抖,發出嗡嗡之聲,筆直得刺向高勝寒的咽喉。


    他所使出的正是南宮劍法中最令人聞風喪膽為之喪命的一招,萬劍朝宗!


    先前兩人初次交手,已深知對方的招數底細,更知道雙方功力盡在伯仲之間。


    卓鴻遠深知按照常規招數隻怕三百招之內分不出勝負,更萬難擺脫此人,隻是形勢緊迫時間所剩無多,他這決心才痛下殺手以快製快先發製人!


    於此同時,高勝寒也同樣使出了這招萬劍朝宗!


    他所使的唐刀竟然能使出南宮劍法的這一絕命劍招,如量身打造,並無半點違和之感!


    一刀一劍,猶如兩道稍縱即逝的閃電,“咣”地一聲淩空相擊!


    卓鴻遠手中的金縷劍向對方的咽喉,高勝寒手中的唐刀也是疾刺向了對手的胸口!


    兩人當即同時收刃側身避開,卓鴻遠橫劍疾削,高勝寒定會迴刀反刺,兩人連出數招,劍法井井有條,竟都是絲毫不亂,外人看來這兩人不似比拚更像是同門切磋甚有默契。


    轉眼間兩人已過十餘招,隻聽“錚”的一聲響,兩人手中的刀劍相交之後竟如磁鐵一般膠和一處,再也沒有分開,兩人更是如磐石般紋絲不動!


    一旁觀戰的紅綃綠菱藍媚紫凝四女見狀大驚,藍媚“唰”地抽劍,持劍便刺向高勝寒,紅綃急叫,“藍妹,不可!”


    紅綃話音剛落,藍媚的身影已到了方高兩人的一尺之外,她的劍卻猶如刺在一堵無形的牆上,再也不能前進一寸卻也不能撤走!


    藍媚一驚,手中又催加兩成內力,嘩然“哢”的一聲,長劍折斷,藍媚的身子也被一種無形的氣浪震飛,幸好被衝出的紅綃綠菱兩女背後托住這才安然無事,四女當即花容失色。


    紅綃看著方高兩人凝神不動額角卻同時大汗淋漓,衝三女說道,“看來公子爺這下是真的遇到了對手,與那姓高的劍法上不相上下,唯拚內力方能分出勝負!你我姐妹內力遠不如兩人,貿然出手隻會添亂!”


    紫凝甚是吃驚,問道,“這姓高的什麽來頭,怎會我南宮劍法?”


    無人能夠迴答,綠菱說道,“我隻聽公子無意間提起此人,這人不過是寒刀門樸刀堂一個小小的刀手,至於其師承合派無從得知,江湖上近幾年並不曾聽說過有此一號人物…”


    紅綃說道,“此人非敵非友著實讓人難以捉摸,但無論他是何人,終究跟我南宮世家脫不了幹係!”


    四女談論之間,忽聽“噗”的一聲,一口鮮血竟然從卓鴻遠口中噴出,隨即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向後飛出!


    “公子!”四女一聲驚唿,同時持劍搶出!


    紫凝救主心切,挺身一劍刺向了高勝寒的後心。


    高勝寒看也沒看,後腦卻猶如長了眼睛一般,突然伸出兩根手指一夾,“嘎”的一聲脆響,紫凝手中的長劍已斷成了兩段。


    紅綃綠菱見狀,臉色大變一抖手,掌中劍一左一右刺向了高勝寒的胸口。


    高勝寒歎了口氣,袍袖已流雲般揮出,卷住了兩人的長劍,輕輕一帶,紅綃綠菱手中雙劍竟已脫手。


    高勝寒右足飛起,跟著左腳旋踢,紅綠兩人的身軀已飛出了一丈開外!


    忽聽卓鴻遠失聲讚道:“好功夫!”


    高勝寒刀入鞘中,淡淡一笑道:“不是我的功夫好,而是她們太差!”


    卓鴻遠凝視著手中的金縷劍,似乎在看一件從未見過的不可思議的東西。


    金色劍柄,金色劍鞘,就連劍鋒也是金色!


    但,今日它卻似乎失去了昔日的光澤,甚至劍鋒上連一滴血也沒有…


    卓鴻遠凝視片刻,悲笑道,“金縷一出,必奪人性命,今日輸在高兄的刀下,在下技不如人無話可說,但求速死!”


    他的死字剛出,昂然仰頭,眼睛微閉,對他來說,成王敗寇天經地義,死不過是一種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你並沒有輸,隻是輸不起!”高勝寒笑道,“你我的劍法同出一脈,何來的輸贏?適才我與公子比拚之際,隱隱感覺到公子所用的心法並非真正的南宮劍訣心法,雖看似剛猛無敵霸道無匹卻是雜而不純又急功近利,是故你我比拚心法,公子落敗也是意料中的事!”


    “劍訣心法?”卓鴻遠一驚。


    “不錯,南宮劍法雖是精妙絕倫,但若沒有輔以這劍訣心法,修煉此劍法也隻是徒有其表,輕則傷身重則走火入魔…”高勝寒說道,“莫非老爺子當初授予公子?”


    卓鴻遠心中一凜,心道莫非他說的是真的,原來這南宮劍法還有另外一套心法!老頭子當年卻並未提及,真不知是真的不知還是刻意隱瞞?


    卓鴻遠卻是哈哈一笑,“劍訣心法老爺子自是提過,隻是在下悟性不夠又求成心切才未能領悟出其中的要義,隻是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當講不當講,老爺子對這套劍法向來傳親不傳外,高兄對我南宮劍法又了如指掌,莫非高兄便是我南宮府十三年前走失的斬少爺?”


    高勝寒亦是哈哈一笑,“公子所說,在下一概不知,在下也是無意之中學得這套劍法,又幸得老爺子指點一二,至於其中詳情,恕在下無可奉告!”


    兩人言談間,忽聽前院一陣喧騰,卓鴻遠臉色一變,紅綃顫聲道,“想必是烏老伯七人行跡敗露,姓沈的已派人追查到此了!”


    高勝寒正色道,“事已至此,請公子速速離開!”


    卓鴻遠看了他一眼卻笑了,“在下越來越發現高兄甚有意思,當初若不是高兄百般阻撓,隻怕那東西早已是在下的囊中之物,如今在下行事敗露你又為何甘心放我等離開?”


    高勝寒道,“沈門主看得起在下賞我口飯吃不至於餓死街頭,姓高的不能吃裏扒外;老爺子亦有恩於我,我不能看著他老人家臨老後繼無人!”


    “好一個‘忠義’二字!自古忠義兩難全,隻是眼下高兄的所作所為反而更像是不忠不義了,哈哈!”卓鴻遠笑道,朝高勝寒一抱拳,“高兄,後會有期!但願來日相見,你我不再是劍拔弩張的對手!”


    “好!記得再溫上一壺好酒!”高勝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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