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鴻遠也是一奇,心道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幾時!


    手上不由又加了一些力道,那皇天這下可真撐不住了,臉色蒼白額頭滲出豆大的汗滴,嘴唇哆嗦顯是已疼得說不出話來!


    卓鴻遠見他確實無招架之力,更似半點內力也沒有,這才鬆開手,朝皇天又是一抱拳,冷道,“得罪了盟皇!多謝盟皇賜教!”


    皇天氣得渾身哆嗦,一張白臉漲得通紅,指著卓鴻遠怒道,“你…你欺人太甚!”


    卓鴻遠哼了一聲,看也不看他一眼,傲然而立道,“原來堂堂的武林盟皇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又何德何能坐上這盟皇之位,統領中原武林?”


    卓鴻遠話音剛落,“啪”的一聲左臉隨即重重挨了一記耳光!


    這一掌出手力道又快又重,快得卓鴻遠根本沒有覺察到這一掌是如何襲來!


    卓鴻遠隻覺眼冒金星耳際嗡嗡作響,一抹嘴角,竟有鮮血順著嘴角淌下,不由得勃然大怒!


    憤然抬頭,與之迎麵的是一雙燃燒著熊熊怒火的豹目,出手的正是自己的義父!


    南宮望大怒道,“混賬!跪下!”


    卓鴻遠大驚,“撲通”一聲雙膝當即重重跪下,頭也磕在了地上,“孩兒知罪,請義父責罰!”


    南宮望怒不可遏,衝堂下的守衛喝道,“來人,將這忤逆子綁了!拉出去砍了!”


    卓鴻遠大驚,廳中諸人除皇天外皆是大駭,一個個對視相顧麵麵相覷。


    眾人心中暗道:“原本就沒趟這趟渾水,隻是這皇老頭盛意難卻,隻得給這位盟皇一個麵子,想是例行公事問問那黑風穀之事走走過場也就得了,不想這南宮老爺子還玩起了真的,眾人皆知這南宮家並無年輕男丁,這卓鴻遠雖非南宮望所出,但自幼撫養成人,不是親生勝似親生,這南宮家的大業指不定哪一天就傳位給他,這陣子老爺子是正在火頭上,如若真的順了他把他幹兒子推出去斬了,日後若真後悔起來必會遷怒我幾人,這南宮世家勢大哪敢惹得起,相較之下皇老頭雖說是個武林盟皇,可不過是個名不其實的空殼子,若不是生的好占了先人的光,武林各大派推舉,這武林盟皇的位置又哪輪得到他坐?”


    廳上眾人一個個各懷心事,廳外就上來四名大漢手持繩索和棍棒,不容分說就把卓鴻遠綁著五花大綁,正推搡著出去,忽然廳中一人起身笑道,“老爺子何必動怒,年輕人衝動魯莽口不擇言也常有之事,南宮世侄也是無心之過,既然知錯,善莫大焉,總得給個機會嘛,諸位說對不對?”


    眾人看去說話這人是鐵青幫幫主李梁。


    李梁邊說邊笑,目光更是一一掃過眾人,眾人當即明了,紛紛應和道,“說的是,說的是!”


    “你們…你們…”皇天迴頭沒想到隨行來的眾人竟臨場倒戈,心中火起卻又不敢發作,氣得吹胡子瞪眼。


    身邊金錢豹副幫主白二輕輕扯了下他的衣袖,低聲道,“盟皇消消氣,此一時彼一時也,若真讓老頭子眼睜睜斬了幹兒子,咱這幾個人隻怕再也甭想踏出他南宮家的大門!”


    皇天氣得指著他,壓低聲音怒道,“一個個都是白眼狼!本皇平日裏又是如何待你們的!”


    白二哪聽得他囉嗦,一把拉過皇天的手高舉過頭,笑道,“盟皇說了,南宮少爺年少無知,看在他真心悔過的份上,盟皇寬宏大量就不一般見識了!盟皇萬歲!”


    其餘眾人跟著高聲歡唿,“盟皇萬歲!”


    皇天有些楞了,又架不住白二的攛掇,在眾人的軟硬兼施下隻得就範,不由歎了口氣,假裝極為大度地揮了揮手,似是此事就此作罷不再追究。


    南宮望趕緊朝他躬身施禮,“感謝盟皇龍恩浩蕩,不追究犬子魯莽衝撞,南宮望日後定嚴加管教!”


    皇天很是無奈地朝擺了擺手,南宮望朝那押解的四人沉聲說道,“盟皇大度不予追究,不等於這事就此了結,死罪已免活罪難饒!拉下去重打一百棍棒家法伺候!”


    那四人當即押著卓鴻遠出了大廳又轉到了別院。


    隨行的內府師爺裴基見四下再無外人,這才指著四人罵道,“鬆了,鬆了!四個沒眼色的東西,弄傷了公子爺,我可拿你們是問!”


    那四人先是一愣這才過來鬆開了卓鴻遠身上的繩索。


    裴基嘴上罵著,眼睛瞥見卓鴻遠臂膀和後背之處的條條紅印,當即咂著嘴心疼道,“哎喲喲,公子爺這可是受了老罪了!那皇天老頭子可真不是個東西,偏偏為難公子爺這是是啥?哎…”


    掙脫了束縛的卓鴻遠舒活著筋骨,懶得聽他囉嗦一句話也不說。


    裴基連著唉聲歎氣,麵現憐惜之色,又說道,“唉,公子爺你受委屈了,咱這做下人的看著心裏也是難受,這你可別怪老爺子,他也是沒有辦法,當著那麽多外人的麵不那樣做能行嗎,傳出去還道我南宮世家不明事理隻會護犢子…這皇老頭也太不是個東西,明明一句話的事兒,非要搞七搞八…”


    “夠了!”卓鴻遠斥道。


    “哦哦…”裴基話到嘴邊又咽下去,點頭哈腰臉上陪著笑,那四人亦是垂首侍立。


    卓鴻遠沉聲道,“滾出去!”


    裴基朝四人罵道,“還愣著幹嘛,沒聽到大公子說了嘛,讓你們四個滾出去!真是四個沒眼色的東西!”


    那四人前腳剛走,裴基一張擠開了花的笑臉又迎了上來,卓鴻遠麵無表情,“你也出去!”


    “我…”裴基一愣,見卓鴻遠冷漠如冰,話到嘴邊又咽下搖了搖頭隻得出門而去。


    世間好似瞬間安靜下來,與其聽師爺囉嗦個沒完沒了,倒不如一個人隨處走走。


    自然那迎客廳是去不得了,時光匆匆已闊別兩載,這南宮府的後花園角角落落一草一木還是那樣熟悉的味道!


    卓鴻遠的眼前仿佛浮現出小時候和嫣妹玩耍的情景,一切都恍如昨日永難忘懷。


    驀然抬頭不期然看見一個郎中背著藥箱匆匆而過的身影,這人似曾相識,卓鴻遠仔細一想,原來這人是姑蘇城最有名的郎中大夫劉妙手。


    起初卓鴻遠還不以為意,忽又轉念一想,這沈府後宅除了老爺小姐在此居住,並無其他下人,這劉妙手來此何幹?莫非是府上有人生病?


    卓鴻遠忽然心頭一緊,一個縱身擋在了郎中去路,那郎中毫無提防被嚇得一跳,當即躬身施禮,卓鴻遠冷道,“先生急急忙忙,這是要往哪裏去?”


    劉妙手笑道,“原來是公子爺,小的是應老爺子的吩咐,來貴府為人醫病…”


    “哦,何人生病?所患何疾?”卓鴻遠問道。


    那郎中麵有難色道,“老爺子吩咐過小的,此事萬萬不能與人提起,還請公子饒恕小的真的不能相告…”


    卓鴻遠哪管得了這麽多,不由分說,一語不發一把揪過劉妙手的衣領,冷冷地看著他,那劉妙手本就膽小怕事,被他這麽一瞪,當即就怕了,哀求道,“公…公子爺還是莫…莫為難小的了,如若泄露出去小的這飯碗可就沒了…”


    卓鴻遠冷然道,“老爺子能讓你的人滾出姑蘇城,本公子卻能讓你的命留在南宮府,你倒信也不信?”


    劉妙手大汗淋漓,哆嗦道,“信…信…小的都信!”


    劉妙手歎了口氣,心道:“這南宮家的父子兩人一個狡猾如豺,一個兇狠如狼,兩頭都吃罪不起,我看這姑蘇城是再也呆不下去了,眼下還是得過且過,做完這筆生意就離開姑蘇城,乖乖逃命的好!”


    劉妙手也顧不得那麽多,伏在卓鴻遠耳際低聲道,“公子爺有所不知,老爺子前些時日黑風穀之行,帶迴來一個婦人和一個嬰兒…”


    卓鴻遠心中一凜,心道:“老爺子此前也與我提起那雪穀之事,卻並未提起這婦嬰,莫不是老爺子發現了什麽端倪?他不讓這劉妙手跟人提起,自是不想讓我知道,隻記得當日自己山洞中威逼那婦人交出龍元,那婦人誓死不從,後來匆忙間出門之時順勢拍了那婦人一掌,那婦人居然沒有死!她非但沒有死,居然還被老爺子接在了府中!她可曾提起當日洞中之事?如若向老爺子說起,我又當如何應答?…”


    他萬萬沒料到南宮望會有此後招,不由得心亂如麻,一時間背上冷汗驟起,自悔當時萬不該一念之仁,沒有斬草除根方才留下禍根!


    念此,卓鴻遠抓住劉妙手的手驟然力道大增,不等他開口問,劉妙手慌道,“公子爺放心,那嬰孩安好無恙,倒是那婦人魘疾頑劣癲狂頻發,非短時可根除…”


    卓鴻遠心中更是一緊,沉聲道,“那婦人患的何疾?”


    劉妙手歎了口氣,說道,“說來也是命不該絕,這婦人原本體質孱弱,小的初次診斷時,發現她體內風寒濕氣深入心肺,這是常年的癆病並不足以要命,更匪夷所思的是,她體內還有極嚴重的內傷,心脈不振血氣不調,是故魘疾頻發神誌不清,若非老爺子發現及時,再加上本大夫妙手迴春,隔三差五複診,隻怕她早已命喪黃泉…”


    卓鴻遠冷道,“先生果然稱得上妙手迴春!”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九龍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令狐衝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令狐衝天並收藏九龍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