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霧居然少有的散的無影無蹤,難得一見的陽光明媚,照在人身上一種暖暖的感覺。


    直到看到阿北衣衫襤褸雙目無神猶如剛才死人堆爬出一般,就這麽定定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阿南的心似乎一下子墜到了寒淵最底部......


    冬天終究還是冬天!


    “四弟!”阿南上去拉著阿北的手。


    他的手冷冰冰的,跟死人沒什麽區別。


    阿北目光呆滯沒有應他,他的臉也是慘白慘白的,跟死人沒有什麽區別。


    “阿北,我是你二哥,你怎麽了?你快說話呀!”阿南心下著急,用力搖晃著阿北。


    阿北身子被他搖晃的東倒西歪差點兒摔倒。


    “別急,我來問問!”金大鵬一看連忙過來拉開了阿南,又撫著阿北道,“阿北兄弟,你這是怎麽了?跟兄弟說一聲,哥哥給你做主!阿東阿西兄弟呢?”


    阿北手一鬆,包著阿西屍骨的包裹掉在地上。


    金大鵬一驚,問道,“兄弟,這是何物?”


    阿北喃喃道,“死了,都死了…”


    阿南上去拆開包裹,當場差點兒沒昏死過去,慟哭道,“兄弟呀,我的親兄弟!”


    阿南止住哭聲,一把拉過阿北,“告訴二哥,大哥和三弟是怎麽死的!”


    阿北木然地搖搖頭,還是那句話,“死了,都死了…”


    金大鵬見他神色恍惚心中駭然,想必是山洞中經曆了什麽可怕的事情這才失了魂魄,他說死了都死了,想必是阿東阿西和那祝家二人都死了!


    ——這怎麽可能?


    ——這怎麽不可能!


    金大鵬心中好似有兩個小人在說話,他時而高興時而又心塞,拉過阿北悄聲問道,“那雪狼呢?抓到沒有?”


    阿南大怒,瞪了他一眼,“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惦記那畜生!”


    金大鵬嗬嗬一笑,“兄弟勿生氣,老金沒別的意思,也是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


    “滾!”阿南白了他一眼,金大鵬不敢惹,隻好笑笑閃在一邊,阿北依然是重複那句話,“死了,都死了…”


    金大鵬看他神色不似是裝的,又看看地上包裹裏的屍骨,不由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心道這家人算是散了,這小子也就算廢了,哎!


    忽然阿北眼往上翻身子一歪,幸得金大鵬眼疾手快扶了一把這才沒栽在地上!


    金大鵬探手去扶,不由“咦”的一聲縮手,這才發覺阿北的後背早已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阿南也同時看到一下慌了神,金大鵬衝他急道,“南兄弟,快,取金瘡藥!”


    阿南轉身去取包裹找尋,金大鵬的眼神不經意間在阿北的懷裏發現一個暗紅色的珠子一般的東西熠熠發光。


    他心中好奇,探手取出珠子尚有溫度,不及細看已然心中狂喜,莫非這就是傳說中雪狼體內隱藏的上古龍元赤焰珠?


    我的天,簡直不敢相信!


    突如其來的驚喜使得金大鵬激動的心猶如小鹿般砰砰撞擊,緊握著龍元手有些發抖!


    他腦子快轉如閃電,尋思如何趁阿南阿北兩人沒注意悄悄將龍元揣進自己的腰包,忽然背後的阿南怒道,“喂,愣著幹嘛?還不快過來幫忙!”


    金大鵬嚇得手一哆嗦,一下子沒拿牢,龍元滾落在地,隻得眼睜睜看著它滾進了那個裝阿西屍骨的包裹下邊。


    阿南見金大鵬神色有異頓覺奇怪,眼睛不由得直勾勾盯著他看,金大鵬看的極不自在,又怕他瞧出破綻,就順下眼抹了把額上滲出的細汗,故作鎮定道,“兄弟勿怪,說出來你也別笑,哥哥我這人沒能耐,最見不得流血,一看到血就暈!“


    阿南心中好氣,如若平日裏定會借此奚落他一番,隻是眼下這般境遇心中苦悶無法排解,從金大鵬手中接過阿北又隨手一下子推翻金大鵬,怒道,“你個窩囊廢!一邊呆著去!“


    金大鵬麵上對阿南唯唯諾諾,心中卻惦記著龍元,正好趁此台階閃在一旁,悄悄拾起龍元揣在懷裏,心中暗自發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爺們今兒還不伺候了!”


    金大鵬趁著阿南給阿北料理傷口無暇分身的時候,一直尋思著如何帶著龍元逃離出這黑風穀,“南兄弟,北兄弟傷的不輕,這荒山野嶺的,再拖下去不是個事!老金先去探探路,去去就迴!”


    阿南也沒理會他任金大鵬就此離去,他的身心完全淹沒在失去骨肉兄弟的悲痛之中。


    金大鵬轉過身,身手摸了摸懷裏安安穩穩待著的龍元,望著遠處群山起伏,他的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意。


    天漸漸黑下來,山穀裏的風吹散了西天最後的一絲落輝,雪花又開始紛紛揚揚漫天飄舞。


    金大鵬適才急於甩開南北二人,匆忙間沿著一條大路急急疾奔,不知奔了多久見遠遠的那兩人再也追不上了,這才停下長舒一口氣,小心翼翼從懷中取出龍元仔細觀瞧不由得一陣哈哈大笑。


    遠處的山崗上忽然響起一陣幽怨的牙笛聲,在空蕩蕩的山穀裏似幽靈般隨風飄蕩。


    那笛聲忽近忽遠飄忽不定,時而仿佛就在耳邊徘徊時而又似被風吹走,金大鵬側耳傾聽始終無法感覺到它的具體位置,不由得心中一顫,莫非這是穀中四處飄蕩的幽靈?


    金大鵬舉目四望,偌大的黑風穀空無一人,隻要冷颼颼的寒風吹起片片的雪花靜靜飛舞。


    金大鵬越想越怕,他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可茫茫雪地一望無際又能躲在哪裏?


    那詭異的笛聲又陣陣響起,就像一把無形的小刀一刀一刀割在心頭,金大鵬捂緊耳朵也無濟於事,那笛聲仍然在耳際蕩漾,金大鵬頂上的頭發就要豎起來!


    忽然,他感覺自己懷中有一種異樣的騷動,竟是那顆上古龍元在懷裏哆哆顫動!


    金大鵬大驚,用手去壓住龍元,一樣按捺不住龍元越來越大的抖動!


    那龍元猛烈抖動了一會兒,仿佛累了竟又漸漸弱了,最後一動不動。


    金大鵬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滴,輕撫龍元心中默默祈禱,“龍元呀龍元,你可千萬別出岔子,隻要出了這黑風穀,我老金就像供奉祖宗一樣天天大魚大肉供著你!”


    忽然那笛聲再次響起,懷裏的龍元也開始不安分起來,金大鵬這才明白這龍元與那笛聲必有某種神秘的關聯,當務之急就是要避開那可惡的笛聲!


    此地不宜久留,金大鵬一口氣跑出幾裏仍然身處穀中,真不知這黑風穀到底有多大,隻是似乎遠離了那笛聲,金大鵬這才略感放心,又用布層層將龍元裹緊揣與懷中,抬頭望了望天,天上沒有一顆星星,雪如鵝毛般無聲落下,夜漸深了,山間的霧氣也漸漸變得濃厚.


    金大鵬隻覺人困體乏饑腸轆轆,冷風掠過刀割一般難受,如此眼下也顧不上太多,隻想找個躲避風雪的地方,稍稍歇息一下再做打算。


    繞過險灘順著山腳繼續前行,忽聽遠處傳來一陣嘿嘿嘿的笑聲,猶如鬼哭狼嚎一般陰森可怖,在空蕩蕩的山穀中尤為刺耳!


    金大鵬聽得頭皮發麻每個汗毛孔都豎起來,適才那詭異的笑聲聽起來遠在二三裏之外,如今愣神的工夫已到了十餘丈外。


    蒼茫空曠的雪地,遠遠飄來一白一黑兩個影子!


    白影在前黑影隨後緊追不舍,幾次將要靠近並駕齊驅的時候,那白影便會陡然加速,甩開黑影一小段距離。


    待兩隻影子愈發靠近,金大鵬這才看的清楚,看不清他們的模樣,但覺長袍飄飄,撩起的風聲唿唿作響,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索命的黑白無常?


    金大鵬嚇得差點兒沒一屁股摔倒,趕緊貓下腰躲在一巨石後麵再也不敢瞧上一眼,身體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忽然那黑影嘎然止步,前邊白色身影也隨之駐足,一個蒼老的聲音沉聲說道,“何以停止不前?賢侄的功力不至於如此不濟?”


    另一個尖銳的聲音嘿嘿一笑道,“老爺子當真太高看在下了,計某適才用盡畢生絕學也不是老爺子的對手!老爺子內力深厚寶刀未老,隻用六七成的功力便讓在下丟盔棄甲,慚愧慚愧!”


    那老者哈哈一笑,“賢侄何須過謙,若不是今日難道遇到賢侄這樣出類拔萃的青年後輩,隻怕老夫有生之年也再無機會施展這‘追風步’的功夫!”


    “原來老爺子所用的便是江湖中據說失傳多年的‘追風步’!南宮家的武功果然博大精深,佩服佩服!”那年輕人驚訝道。


    老者搖了搖頭又是一笑,“這‘追風步’算不得什麽上乘絕學,賢侄若不嫌棄,改日老夫定將這‘追風步’的口訣傳授於你!”


    年輕人心中大喜,嘴上卻嘿嘿一笑,“不敢!晚輩隻是仰慕南宮家的絕學,能為老爺子效力是在下的榮幸,又豈能有覬覦之心?老爺子要找的人就在裏邊,晚輩這邊告辭!”


    “慢著!”那老者沉沉說道,“賢侄好不容易來了,要走又何必急於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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