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頭欺人太甚,你以為老子真的怕了蕭禿子?”祝文豹正在氣頭上,被祝文龍一把拉住。


    “哎呀,這都出血了,疼不疼?”蕭翎看到血從沈傾城的傷口滲出來,不由得心疼不已,沈傾城見她目光柔然中帶著焦躁,疼痛感一下子好似散去許多,沈傾城搖了搖頭,“不礙事,都是皮外傷…”


    蕭翎扯出自己的手帕給沈傾城包紮了傷口,責怪道,“呆瓜,你也真是,跟這幫土匪惡人講什麽大道理!他們若是講的通道理,隻怕天下太平沒有無恥卑鄙的強盜了!”


    “臭丫頭,你說誰?”祝文豹怒道。


    蕭翎冷冷轉身,衝祝文龍朗聲說道,“姓祝的,你若真想綁了姑奶奶要挾我爹,姑奶奶絕不還手!隻是那雪狼你是萬萬也休想得到!”


    沈傾城將蕭翎護在身後,低聲道,“蕭姑娘,不用怕,有我在!等下聽我的,有機會就跑!”


    蕭翎聽他口氣不似玩笑,柔聲道,“我走了,那你怎麽辦?”


    沈傾城最受不了她這種突如其來的溫柔,他本是倔強之人,雖遭遇巨變這才學會忍辱負重,但骨子裏的爭強之心一點沒有退卻,昂然道,“不用管我!沈某雖不才,卻也不是貪生怕死之人,死就死了,總好過是兩個人死!”


    蕭翎有些驚訝,她不曾想到眼前這個相處不過幾日的少年會對自己說出這番話,沈傾城目光如炬咬著牙關定定說道,“隻可惜小爺手中少了一把屠狼的刀!”


    祝文豹沒料到剛剛吃了自己鞭子的白衣少年會站在自己麵前怒目相視,沒有一絲的怯意,他的人看上去還很孱弱,但他的目光透過冷冷的寒意。


    “臭小子,活的不耐煩了?滾開!”祝文豹舉起手中的馬鞭指著眼前不知死活的少年惡狠狠說道。


    “小爺要和你決鬥,生死各安天命!”沈傾城指著高出自己半個身長的祝文豹一字一句說道。


    眾人聽得清清楚楚,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祝文虎不禁啞口失笑,“老三,聽好了,這小娃娃要和你決鬥,你可莫要辱沒了咱祝氏三雄的名頭!”


    祝文豹以為這少年在說笑是在羞辱自己,這時他才明白是自不量力,向前跨出幾步舉起皮鞭就要一陣暴風驟雨,隻是他皮鞭舉起的瞬間,發現眼前的少年一動也沒動,甚至連眼睛也沒眨一下。


    “你沒種!還是怕了小爺?”沈傾城冷冷說道,“想過去,除非你從小爺屍首上踏過去!”


    祝文豹打量著眼前的少年,似乎一下子變了一個人,狠狠說道,“好!三爺成全你,今日就讓你這小雜碎死得痛快!”


    “慢著!”蕭翎指著祝文豹道,“以大欺小已是江湖大忌,這也罷了,祝氏三雄不怕日後江湖上說祝老三手持兵器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毛頭小孩子?這場比試不比也罷,比試早已分出勝負!”


    祝文豹聽罷扔掉手中的馬鞭,空出一隻手背於身後,另一手指一挑沈傾城,“來來來,小雜碎,三爺讓你一隻手便是!”


    沈傾城哼了一聲,“在下曆來講究公平,祝老三你少一隻手臂如同廢人,小爺勝之不武!”


    “喲嘿,小雜種蹬鼻子上臉!真的不把你三爺當爺!”祝文豹怒道,順手抄起獵叉。


    “老二,去把我的刀拿來借他一用,想必也有人不會再說三道四!”祝文龍衝老二說道。


    祝文虎抽出一把刀冷笑一聲,“小子,拿穩了!砸到腳背傷了自己可賴不得別人!”


    祝文虎手腕一抖,將刀擲了出來,力道極為刁鑽,刀刃向前刀柄朝後,刀身半空中劃出一道圓弧,反轉著直直朝沈傾城飛來。


    沈傾城縱身一躍,空中抓住刀柄,這一躍一抓一立身手盡顯熟稔,哪裏還看得出是個初出江湖的愣頭小子,眾人心中吃了一驚,看不出這小子還有幾下功夫。


    沈傾城掂量了一下手中刀,刀身有些沉甸,刀麵狹長,刀刃雖有幾處破口,刀鋒卻是隱隱青色,不由讚道,“刀是好刀,隻是可惜了…”


    祝文豹哼了一聲道,“看不出小雜碎還是練家子,當真是妙極了,三爺也好讓你死得心服口服!”


    沈傾城冷道,“留著這話跟閻羅王說吧!”


    祝文豹惱羞成怒,揮起獵天叉舉手便刺,祝氏三雄世代獵戶出身,自幼上山擒虎下海捕蛟,全靠長年累月的荒野實戰才練得一身鋼筋鐵骨的好功夫,沒有多餘的花哨招數,但招招實用,祝文豹早已識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為眼中釘,恨不得一叉便送小鬼去見老鬼,出手更是毫不留情,招招皆是直奔對手的要害!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決鬥,勢必一方至死方休,蕭翎看的心驚肉跳,她有點後悔自己當初怎麽就沒有阻止這場惡鬥,或許當初沈傾城的一番話讓她感動,但眼前這莽撞少年又讓她擔心。


    在此之前,蕭翎從未真正見識過沈傾城的身手,如他這般的懵懂少年多是耍些嘴皮上的功夫,有多少血氣方剛不懂深淺的年輕人頭腦一熱找人決鬥,此時心中默默希望沈傾城不是這樣的人,但眼前的白衣少年真的不是嗎?


    刀叉相交之聲不絕於耳,沈傾城在祝文豹獵天叉連番攻擊之下,唯有憑借矮小的身材左閃右躲,間以刀身相隔,也隻要招架之力,但他很快意識到這是一個錯誤!


    獵天叉渾鐵煉鑄,重約五十餘斤,祝文豹人高馬大,這柄獵天叉卻是練就的爐火純青,挑刺劈掃,靈活自如,宛如這叉已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沈傾城本就瘦小,力道更是不濟,閃躲之餘漸漸有些慢了,但聽“噗嗤”一聲,身上的袍子已經被叉子調開,露出裏邊藏青色的貼身肚兜,好在隻是衣服破了,卻是毫發無損。


    祝氏三人哄然大笑,沈傾城大驚失色,蕭翎更是花容失色,心道早就猜到這愣頭小子隻是耍耍嘴皮子功夫,沒有點真材實料竟然也敢死抗,無異於以卵擊石,這樣下去不出一炷香工夫這小命就要交代了!


    蕭翎心中暗罵這小混蛋不知死活偏要立下生死狀,對方兩人可在觀戰,自己一旦貿然出手,勢必越來越亂,這該怎麽辦?怎麽辦?


    她心中著急,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好的辦法。


    祝文豹並沒有再出招,原地執叉肆無忌憚的笑,在他的眼裏眼前的小子與山間不知死活的猛獸有何分別?如果有話,那也是少了一對鋒利的獠牙。


    沈傾城見狀當即恍然大悟,心道這是祝文豹跟自己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他決不會輕易讓自己死在叉下,必定要好好羞辱一番直至興趣索然,這才露出惡魔本來的麵目!


    士可殺不可辱!


    沈傾城將心一橫,牙關緊咬,橫豎都是死,小爺死也要死得痛快!


    沈傾城心念一定,頭腦經冷風一吹頓時清醒了許多,自幼隨父親習武的情景曆曆在目,耳邊仿佛又響起父親諄諄話語,“為父先傳授與你刀寒決,你須勤加鑽研,日後自會洞悉其精妙所在…刀隨意動,我自不動,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先動,觀其招,洞其色,察其意,…刀隨意動,我自不動…我沈家刀法博大精深,爹爹更是藉此獨步江湖,當初我若勤學苦練學得精髓十之一二,今日那容得這惡賊在此撒野?”


    沈傾城心中自語,平複好心情,站定身子雙手單刀托出,朝祝文豹冷道,“來,姓祝的,你有什麽能耐盡管使來!”


    “呸,小雜碎!竟敢小瞧了你老子!”祝文豹怒吼之下也不多言,身體前屈挺叉便刺,快如閃電。


    沈傾城見那獵天叉平刺過來,祝文豹的左腳已跨出,右肩卻欲下慫,當即料到此乃虛招,這獵天叉必會化平刺為斜挑,如若此時自己右手單刀去擋,這一挑又足夠快右臂必將被卸下,尋思間那獵天叉已裹著風已奔麵門而來,沈傾城並未本能持刀相抵,而是身子後縮就地一滾,獵天叉調了空,這一滾雖狼狽不堪,卻也就此化解了危機。


    祝文豹一招不中,緊接著發出更淩厲的連環攻勢,都被沈傾城巧妙躲開,全仗著自己身手靈活,他不去和祝文豹硬拚角力,隻是躲閃周旋,瞧準對方的破綻兼以施展幾下沈氏刀法,雖不能一招製敵卻也逼得祝文豹迴撤抵擋,不敢太過肆意,轉眼間兩人已鬥過二十餘招,處處險象環生。


    場外三人也是專注著比武,蕭翎睜大眼睛,心緊張得快要跳出來,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時而緊張的大叫,時而又用手掩住眼睛不敢去看,逢精彩之處蕭翎必是開心的大笑,逢危機之時又是大聲驚叫,擾得祝文豹心神不寧。


    祝文虎看著幹著急,罵著祝文豹笨手笨腳,唯有祝文龍沉默不語,心道:“這年輕人臨危不亂不似尋常,雖下盤功夫太過粗淺,但刀法看似尋常卻偶有絕妙閃現,自己也不禁驚讚不已,如若沒有高人指點,與其年齡閱曆極不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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