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楚把杯子擱桌子上的動作有點大,重重的「啪」一聲,把周重誠嚇了一跳,隨即而來的不說喜悅,而是驚嚇。他盯著錢楚,就像沒聽到剛剛錢楚說的那個話,他磕磕巴巴的問:「你,你說真的?」


    錢楚擰眉:「原來你不相信啊?那算啦!」


    周重誠頓時跳起來,一把拽住錢楚的手腕,「我信!就是不敢相信,我以為你找誰都不會找我……當初是我提的分手,你還哭了,你肯定特別沒麵子……」


    對於眼前這個人的腦迴路,錢楚也算是服了。明明思想很單純的人,結果在這件事上,腦子裏拐了那麽多彎彎繞繞。


    錢楚拿手撐著腦門,忍不住問他:「那你當初跟我分手,就是為了讓我沒麵子嗎?」


    「當然不是!」周重誠堅決否認,「不是的!我從來沒這樣想過,我,我是因為,因為……那個……」


    他懊惱自己沒辦法說出來,這個時候說出來,好像他是刻意表現似的,他不想讓她覺得自己的虛偽刻意,所以也不想這個時候跟她說為什麽要提分手,怎麽辦?她要是生氣了怎麽辦?要是一生氣跟他說,剛剛就是耍他玩的怎麽辦?


    結果錢楚隻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句:「既然你不是誠意讓我難看不給我麵子,那你還擔心什麽呀?我又不傻。」


    周重誠看著她,手還抓著她手腕,怕她跑了。


    錢楚說:「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我一直記在心裏。」


    周重誠突然覺得鼻子酸了下,但他是男人,他是絕對不會哭的。


    他清了下嗓子,酷酷道:「嗯。」


    錢楚看他還抓著自己手腕,問:「我們可以走了嗎?我先送你迴去吧。」


    周重誠問:「你不是說下午沒事嗎?要不要多帶一會?」


    錢楚推他一下,「走吧!」


    他有些雀躍,更多的是矜持,想要讓自己表現的淡然,可他的表情出賣了他的內心,喜上眉梢的愉悅任誰看了都能猜到他的心情。


    錢楚開車的時候,他確認了好幾次,老擔心自己剛剛產生了幻覺。


    錢楚被他連問三次,有些煩了,「我拒絕迴答。」


    周重誠一愣:「為什麽?難道不是真的?」


    「這個問題我也拒絕迴答。」她打著方向盤,繼續朝前開去。


    周重誠焉呆呆的端正坐著,話也不說了,隻是隔了一會兒,他突然又說:「我覺得我沒有聽錯。」


    錢楚不搭理他,他自己也覺得無趣,隻是下車之後,留給錢楚的那個背影看都有種蕭索的淒涼感。


    錢楚直接開車走了。


    周重誠站在原地目送,更加覺得心酸,糾結在是真的還是錯覺之間。


    第二天中午,周重誠趴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自己給自己現狀配了首小白菜的苦情樂,手機就在麵前的茶幾上,正「小白菜淚汪汪」呢,突然聽到外麵又敲門聲,周重誠頭也沒抬:「休息時間……」


    休息時間,天大的事也往後麵放,這就是他的意思。


    結果門還是被人擰開了,周重誠有些惱火,沒看他這麽苦嗎?怎麽這麽不識相呢?


    他一抬頭,就看到錢楚從門外探頭進來:「你在啊?我敲了門沒聽到有人迴應,還以為你不在呢。前台那小帥哥非說你在裏麵……」她走進來,好奇的說:「我怎麽看到前台是個男孩子?原來那姑娘呢?」


    周重誠已經一骨碌坐了起來,手忙腳亂的關了淚汪汪的音樂,他有些懵的問:「你怎麽來了?有事嗎?」


    錢楚如果不是早已知道他就是這德性,現在八成會被氣得半死,她撇撇嘴:「給你送午飯,算不算有事?」


    周重誠的眼睛睜大一圈,「給我送飯?」


    錢楚點頭,在他旁邊坐下來,伸手把一個保溫桶反倒放到桌子上:「這個時間,我猜你沒吃飯。」


    「沒吃。」周重誠趕緊搖頭,有點不敢相信的一直盯著她看,「你是不是在附近見客戶?」


    錢楚伸手把頭髮刮到耳後,「不是,我特地給你送飯來了。」


    周重誠咽了咽唾液,全身的細胞都在懷疑:「真的?」


    錢楚見他的反應,認真反思了一下自己,她是不是對他的關心太少了,以致突然對他好一次,他都不敢相信了?


    錢楚沒迴答,隻是把保溫盒裏的飯菜拿出來,遞給他筷子:「吃吧。」


    周重誠接過筷子,試探的夾了菜送嘴裏,說:「好吃。你在外麵買的?」


    錢楚看他一眼,迴答:「我做的。」


    就當他是誇自己手藝好的吧,要不然能怎麽辦啊?


    周重誠吃了一半,意識才慢慢跑迴來,吃飯的興致也就上來了。


    錢楚正往嘴裏送了一筷子米飯,周重誠突然站起來跑出去,不多時候接了兩杯水迴來,「楚楚,喝水!」


    錢楚接過來喝了一口:「謝謝。」


    周重誠沒吭聲,就是時不時朝她看一眼,那眼神,看著絕對是含蓄的欣喜。


    「你送的時間剛剛好,我正好餓了。」周重誠說:「我還在愁出去要吃什麽呢,你就來了。」


    「你上午心情不好啊?」錢楚問:「我進門的時候你在聽音樂嗎?小白菜淚汪汪?」她說著抬眼看他一下:「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嗜好。」


    周重誠:「……」


    砸了砸嘴,沒敢亂說話。


    辦公室裏,周重誠跟錢楚兩個人在裏麵吃飯,外麵的辦公區已經翻了天。


    原本上班時間都是很忙的,但是錢楚來的時間正好是中午吃飯和午休的點,所以正是大傢夥吃晚飯無聊,可以聚在一起八卦的時間。


    剛剛在前台的小帥哥就跑過去通風報信,說大家去吃飯的時候,有個漂亮的女人進了老闆辦公室,看著像是送飯的。


    這年頭,能送飯的肯定都是很親近的關係,要麽朋友,要麽家人。而送飯人的性別是女,年輕漂亮,跟老闆長得不像,不像是妹妹。


    既然排除了那麽多可能,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送飯的這位是老闆娘了。


    雖然公司裏的人很少人知道老闆的私人生活,不過財務那邊可以看到周重誠的年齡,這個年齡有家屬應該正常吧。


    於是辦公室的人紛紛想到了之前,那漂亮的前台妹妹中是找藉口跟老闆搭話,明裏暗裏都在暗示願意以身相許的話,老闆直接讓人事送走了一個,來了另一個才二十來歲的,比之前那個更加瘋狂,結果老闆還是無動於衷,就在幾天前,那個瘋狂的倒追老闆的前台妹子,也被公司人事開了。


    現在想想,原來老闆是有對象了。


    活動策劃部門的一個姑娘壓低聲音說:「這要說起來啊,我倒是記得有一次我去老闆辦公室櫃子裏翻拍公司去年團建的集體照,在櫃子裏看到好幾張年輕姑娘的照片,現在想想,可不就是老闆對象嗎?」


    「我們還嘲笑老闆可能是老光棍呢,畢竟他以前從來沒提過,沒想到啊……老闆娘竟然是位體貼的賢妻良母呢。」


    屋外的員工的聊天,屋裏的人當然聽不到,吃完飯,錢楚把飯盒收拾一下裝迴去,打算提迴去洗,結果周重誠非要洗幹淨再讓她拿走,他提著保溫桶出去,跟一個經常帶飯的姑娘借了洗潔精和洗碗布,提著保溫桶去清洗了。


    辦公區的人麵麵相覷,簡直不敢相信。


    周重誠在這幫人眼裏,雖然沒發過脾氣,但是他話少,而且還經常把自己關辦公室不出來,跟大家有著很長的距離感,但是公司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覺得周重誠的脾氣肯定不好,所以周重誠在公司很有威信,哪裏想到他還會提個帶著漂亮小花的保溫桶去洗碗去了?


    周重誠如常的洗碗,又如常的還了洗潔精和洗碗布,再如常的迴辦公室,順便把門關上,隔絕外麵的人窺探的視線。


    他進屋後把保溫桶撞到袋子裏,有點高興又有點羞澀的說:「你送過來挺麻煩的,還是別送了。你本來就很忙。」


    錢楚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提著桶走了。出辦公室的時候,她就覺得好像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看,隻是等她抬頭看的時候,卻發現大家都忙的熱火朝天,每一個人看她似的。


    周重誠護著她,把她送到外麵,「那你路上小心點。」


    錢楚點頭應了一聲:「我先走了。」


    他送錢楚到樓下,看著她開車走了,才喜滋滋的迴樓上。


    心情一下就好了,整個人都明亮了起來。


    他原本以為錢楚就送這一天的飯,沒想到第二天、第三天,錢楚都給他送飯,周重誠一個勁的不讓她送,但是每天中午又控製不住的等著有人過來敲門,其中一天送晚了,沒在往常的時候送過去,周重誠坐立難安,想打電話問一聲,又怕她覺得自己天天在等他,所以就在辦公室走來走去,直到錢楚敲門進來,才鬆口氣。


    辦公室的人都覺得,自打老闆娘經常過來給他送飯之後,老闆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這也讓原本對周重誠還懷著一點小心事的單身姑娘們覺得心碎。好在總算是非常明白的讓人知道,老闆是有老闆娘的,以後幻想的地方也就少了一點。


    晚上周重誠去看小黑,帶著小黑遛彎,陪小黑玩,蹭了晚飯蹭夜宵,蹭了夜宵蹭電視,反正能磨嘰的地方都磨嘰了,就是不說迴家。


    錢楚看看時間,十一點半。


    她在家穿的休閑,頭髮也隨便在紮了一下,看著周重誠的樣子隻能抓頭,咂咂嘴說:「你就直說吧,你是不是不想迴去?」


    周重誠蹲在地上擼狗,還假裝一臉震驚的說:「都這麽晚了?哎,迴去也行,就是我這胳膊還沒怎麽好……」


    錢楚嘆口氣,「你不就是想讓我跟你說一句,晚上別迴去了嗎?行,我說還不行嗎?這麽晚了,別迴去了,就我這裏將就一下吧。」


    周重誠立刻說:「嗯!」


    利用完小黑,狗也不擼了,小黑翻著肚皮等半天,隻好爬了起來。真是個有異性沒人性的主人。


    和好如初的兩人,誰都沒提以前的話題,沒有提的必要,彼此都知道對方當時是為了什麽。


    沒有尷尬,沒有激動,如常的就像他們從未分開過一樣。


    周重誠開始頻繁來看狗子,開始頻繁的擼狗忘了時間,然後開始千方百計找藉口留宿。


    錢楚在廚房做飯,周重誠就抱著狗子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等錢楚做好了,端著菜過來,他就自覺跑去拿碗拿筷子,然後兩人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飯。吃完之後,周重誠自覺拿碗去洗。


    現在的模式,就像當初他們住在天山雪園的時候一模一樣,一個人做飯,一個人洗碗。彼此分工做著家務,然後再一起出門遛狗。


    錢楚洗了兩個蘋果,遞給周重誠一個人,吃著飯後水果,電視在放,他們卻依舊開始聊天,聊工作,聊日常,聊些有趣的事。


    錢楚啃著蘋果跟周重誠說了一句:「我媽又給我介紹了個對象,逼我周日中午跟人家見麵。」


    周重誠蘋果都不吃了,警惕:「不行,不能去!」他把蘋果放下,搓搓手,站到穿衣鏡麵前左右照了照,迴頭對錢楚說:「你這幾天的形象還成嗎?」


    錢楚看著他的樣子,點頭:「嗯,還行。怎麽了?」


    「咱們周六的時候,去看看阿姨吧。」周重誠說:「要不然阿姨肯定還三五不時給你介紹對象。」


    錢楚想了下,再次點頭:「行吧!」


    周重誠這才重新過來吃蘋果,問她:「楚楚,你說阿姨看到我,會不會不喜歡我?」


    「不會,」錢楚說:「她都不知道後悔了多少次。不過,她會因為麵子鬧兩下,但是都是虛假的生氣,故意做給你看的。」


    周重誠認真的聽著:「沒事,到時候她是打我還是罵我,我都不會多說一個字。咱們倆先見了阿姨,然後再去見我爸跟我媽,免得他們也天天嘮叨我。」


    他看錢楚一眼,高興道:「我現在覺得,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你呢?」


    錢楚輕飄飄看他一眼,道:「我啊?我還行吧。」


    周重誠:「……」


    錢楚一下笑得歪在他肩上,她啃著蘋果說:「你說以後咱倆要是生個孩子,孩子會不會嫌棄你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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