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迴去,錢楚把一個地址和一個電話號碼放到周重誠麵前:「大福保險在文蘇的支部但是更換一個合作的汽修廠,這是負責人的聯繫方式和電話,你看看能不能談下來。」


    周重誠拿起來一看:「一般保險公司不大會隨便更換的,想打進去不容易。」


    錢楚說沒錯,「我今天無意中聽櫃麵人員說,之前跟公司合作的那家汽修廠和公司的一名定損員合夥騙保,汽修廠肯定是要換的。」


    「為這點錢,值得嗎?」周重誠拿起紙條看了看。


    「聽說是偽造了很多事故的定損材料,他們也笨,彩禮走紅用的都是相同的事故車,連車上的泥印痕跡都一樣,一看就是假的。最關鍵的是,常理來說,保險金一般是先匯入車主帳戶的,然後車主付給汽修廠,他們都是匯給汽修廠老闆的,這就不正常了。」錢楚解釋:「暫時知道的就這麽多,反正這家汽修廠肯定是沒法合作了。支部正打算找其他的合作單位呢,我問了櫃麵老師,她剛好跟支部負責這事的人認識,就跟對方說了一聲,你看明天什麽時候有時間,跑一趟談談。我說你有三家汽修連鎖店,分布在文蘇的三個大區,櫃麵老師覺得有點勝算,讓我建議你去試試。」


    周重誠點頭:「必須去。汽修競爭越來越大,利潤下降,確實也應該找點別的出路。三家店去年的報表數據就比前一年差,每沒家店都在想法子,隻是效果都不盡如人意。」


    錢楚問:「主要是現在汽修店太多了。」


    「店麵多,為了搶客源,就隻能降低價格,人家便宜你再貴,客人自然不來了。」周重誠說:「沒辦法,市場就這樣。單憑一個人改變不了,隻能自己想轍。當然,不管怎麽改變,口碑不能差,我當初開這家汽修店的時候,主打就是口碑。車主認同、放心了,生意自然就好了。」


    邊說,把拿手機存下了電話,又拍下地址怕丟了。


    錢楚發現他在說這些事的時候,才是他爭吵的樣子,熟悉行情懂得套路,十分理智的分析市場情況。


    「你另外兩家店跟1號店一樣規模嗎?」錢楚問。


    「都比1號店大。」周重誠說:「我這邊這個店,當初的時候更小,隻有一台升降機,後來旁的店出租,我才擴大規模,現在擴不了,旁邊那些店都是開了好多年的老店,沒地方擴,這邊隻能這樣。老地址,老客戶也認這個位置,搬走了也不行。」


    「那另外兩個店你也不過去,能放心嗎?」錢楚好奇。


    周重誠迴答:「會過去,一般周六的時候我會過去一趟,還有就是哪個店遇到疑難問題,店長和老技術員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時,我會過去看看。」


    錢楚忍不住笑了笑:「他們解決不了,你都能解決啊?」


    周重誠十分自信的說當然,「從汽修技術、機修、汽車電路到發動機,不吹牛的說,我每個細節都了如指掌,我當初學的時候,曾經試過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畫了汽車的內部結構圖,被老師當範圖給大家講課。」


    錢楚點頭:「這樣說,確實很棒。」


    小黑跑過來,蹭著周重誠的腿,周重誠的注意力一下被小黑移走,跟錢楚告狀:「小黑闖禍了。」


    錢楚一愣:「它咬人了?」


    「倒是沒咬人。不過,犯了挺嚴重的錯誤。」周重誠抬頭看錢楚:「它把同小區另外兩家的小鹿犬肚子都搞大了。」


    錢楚:「……」確實似的問:「兩條小狗都大肚子了?」


    周重誠嘆氣:「嗯。那家主人今天湊到一塊了,剛好遇到我,跟我說以前阿姨遛狗的時候,喜歡把狗繩解開讓小黑自己跑,一不注意就被小黑趴身上了,趕都趕不走,光主人看到的,一個看到過一次,一個看到過兩次。」


    錢楚瞪著小黑,沒想到你竟然是條渣狗!


    「那現在怎麽辦?」錢楚問,她沒遇到過這種小渣狗啊。


    「還能怎麽辦?」周重誠嘆氣:「今天我分別給他們兩家的小狗買了兩包狗糧,當贍養費了。」


    錢楚:「……」


    「都是同一個品種的,還好,要不然就要生出兩窩串串了。」錢楚一言難盡的看著小黑,「小黑啊,你都不知道做做避孕措施啊,看看,兩個女朋友都懷孕了吧?」


    周重誠替小黑開解:「主要是沒有給小狗的保險套。」


    錢楚:「……」


    吃晚飯,錢楚在看最近追的一個劇,周重誠端著水果和零食過來,把茶幾朝她麵前拽了拽,讓她邊吃邊看,他坐在錢楚旁邊,小聲說:「我下去一趟,買點東西。」


    「你要買什麽啊?」錢楚隨口問了句。


    周重誠迴答:「套用完了。」


    錢楚笑了一下,「你買這個倒是積極。」


    「狗子沒得用,我有,這就是狗子和人的區別。」


    -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周重誠給錢楚打了個電話,說事情談的差不多了,主要是三家連鎖店的店麵還是很有競爭力的,位置也分布的合理,哪裏近就把事故車送去哪家店,三店同價,而且手續資質都齊全。


    錢楚聽到消息的時候還是很高興的,「那真是太好了。」


    她覺得在這些事情的處理上,周重誠十分可靠,他總有本事跟人建立起良好的溝通,讓人對他產生信任,談事情往往容易事半功倍,至於為什麽他之前一直犯蠢,錢楚不想舊事重提,想起來就覺得心累。


    她鬆了口氣,他能談成了,自己也覺得很高興。


    剛掛了電話,手機又響了起來,錢楚還以為周重誠又打過來了,結果拿起來一看,是老客戶溫姐。


    錢楚拿起電話:「姐?」


    溫姐的聲音在電話裏有氣無力的,好像遭受了什麽重創似的,「錢楚……」她吸了口氣,才說:「我現在在醫院,全身沒什麽力氣,我特別害怕……」


    錢楚一愣,「怎麽了?溫姐你別怕,有什麽事慢慢說!」


    溫姐說:「公司半個月前安排了一次體檢,當時醫生就讓我趕緊去醫院複查,我以前查出來過有乳腺結節,也沒放在心上,一周前覺得有點疼就來檢查了,今天醫生跟我說乳腺癌……」


    錢楚立刻問:「姐,你現在在哪?」


    溫姐抽泣著:「在第一人民醫院……」


    「姐,你待在那別亂跑,我現在過去找你……」錢楚說著掛了電話,先查了下溫姐購買保險的時間,然後才直接去文蘇第一人民醫院。


    半個小時後,錢楚終於在門診部樓下的一個花台上找到了神情萎靡的溫姐,溫姐一看到她,眼淚嘩啦啦就流了下來:「……我怎麽也沒想到,我會這種病……」


    人都有僥倖心理,總覺得那些可怕的病不會在自己身上發生,溫姐就是這種心理,「我害怕呀!」


    錢楚伸手抱了抱她:「別怕,乳腺癌的治癒率很高,達到90%多以上,但是第一條就是要保持心情愉快。你是不是還沒跟家裏人說?姐夫呢?他知道嗎?」


    溫姐突然笑了一聲:「知道又怎麽樣?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錢楚頓了頓,沒說話,溫姐自顧說道:「他在上海那邊做小生意,一個月也就迴家一趟,他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就是為了孩子沒說而已。他在外麵一直跟別的女人同居……你說,這樣的情況下,他是不是更會巴不得我死了算了?」


    錢楚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姐,凡事往好處想想吧。」


    溫姐抹了抹眼淚,搖了搖頭:「不是往好處想,事情就會往好處發展的。你現在還年輕,還不知道男人狠起來,是什麽樣子。我平時在公司裏跟大家嘻嘻哈哈的,可實際上,我心裏的苦沒人可以說,隻能憋在心裏。還有個十二歲的女兒,我不想我跟他爸的事,讓她心裏有陰影……我給你打電話,也不是為了訴苦,是問保險的事。我這個病,保險陪賠不賠?」


    錢楚握著她的手:「姐,要先確診,病歷發票這些東西都要保留。具體是什麽病還不清楚,我暫時也不能給你保證。加入你這是原位癌,那肯定賠不了多少,如果是確認癌症,當然是可以賠的。」


    溫姐無力的點頭:「是啊,你當初跟我說過,說完我就忘了。你現在再跟我重複一遍,我一下就記得你之前說的話了。說實話吧,別看我穿的光鮮亮麗,實際上沒有積蓄,我一個月收入有一萬多,放貸就要減掉一半,但是孩子的吃喝拉撒,各種課外輔導、以及雜七雜八的費用,根本就不夠用。至於我拿男人,」她嗤笑一聲:「一年半沒往家裏拿一分錢了,每次迴來不往我要錢,就謝天謝地了,更別說給我生活費。要是保險不賠,我在這地方,連借錢的人都沒有……」


    錢楚緊了緊她的手:「姐,我還是那句話,凡事別往太壞的地方想。事情來了,咱們不能怕,怕了就是認輸,病魔也一樣,你怕了它,它就囂張嘚瑟。你必須比它更嘚瑟才行。」


    溫姐耷拉著腦袋:「我現在手腳發涼,腦子很亂,還沒敢跟公司說,正是缺錢的時候,我生了這病,手術後還要養,公司怎麽可能等著我?我這年紀都四十多了,就算養好了病,又有哪家公司敢要我?」


    錢楚抿著唇,「溫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你,但是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溫姐笑了笑,點點頭:「是啊,我現在也隻能這樣相信了。」


    為了盡快辦理入院手續,錢楚找到了唐之遠,請他幫忙協助,並介紹醫院最好的醫生給溫姐。


    溫姐連夜通知自己母親趕到文蘇照顧女兒,錢楚幫溫姐辦理了入院手續後,又跟著溫姐跑到她家裏,拿到了身份證和保單,到外麵複印,醫院的診斷證明以及門診病歷等等資料,第二天早上遞交給了公司。


    溫姐不想讓自己公司知道,可她要請病假就不得不告知,她自己就是人事,自然知道如果有員工遇到這樣的情況,公司一定會想辦法讓這人離職,明知《勞動法》不允許,也絕不可能讓人留在公司。


    她休假的這幾天,一周在糾結這件事,畢竟還是想迴去工作的,她也需要工作。


    第八天的時候,錢楚來到溫姐的病房,對她一笑說:「你看下手機,你收到理賠金了嗎?」


    溫姐一愣,她中午的時候確實聽到了手機的聲音,隻是亂七八糟的推銷簡訊太多,她早已懶得點開。


    聽了錢楚的話,她急忙拿過手機,點開簡訊,一眼看到簡訊裏那條來自大福保險公司的信息,理賠金82萬已經打入帳戶。


    溫姐抱著手機,穿著病號服,低著頭,無聲的哭泣著。


    有錢,就意味著她的命有救了,她的女兒不會沒有媽媽了。


    錢楚靠著門檻站著,微笑著看著她,「姐,這下不用糾結了,是不是?」


    溫姐哭著拚命點頭:「是……我不用糾結……」


    錢楚走到床沿坐下:「你用理賠金裏手術,手術過後你保留所有票據,我給你配的保險裏還有一部分醫療險,到時候保險公司會幫你報銷你的住院醫療部分。另外,你當初幫你女兒購買的那份保險,帶有附加的豁免功能,也就是說,你女兒的保險費,你以後不用交了,但是保險依舊生效。」


    溫姐什麽話沒說,伸出手緊緊的抱住她:「錢楚,謝謝你……」


    錢楚笑了笑:「姐,別謝我,畢竟這是我應該做的。誰讓我是保險員呢?」


    溫姐拚命點頭:「但是還是謝謝,讓我在絕望中看到了一點希望……」


    溫姐當天下午就趕去公司,辦理了離職,這時候公司的人才知道,原來溫姐是患了乳腺癌。這種身邊人突然患癌的例子,讓公司的女同胞們一陣恍然,溫姐辦完離職,跟大家道別的時候說了句:「要是有能力買保險,大家還是都買一點吧,最起碼我的例子足夠讓你們知道,保險有多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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