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石一頭紮在水裏,一邊拚命的狂飲,一邊洗去一身的疲憊。冰冷的湖水刺激著剛剛愈合的傷口,火辣辣的痛。

    一些黃沙已經嵌入了傷口皮肉之中,無法用水衝洗下去,躺在冰冷的湖水中,喝了一肚子水的沈落石終於感覺到饑餓。

    他才意識到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吃東西,除了那惡臭的鷹血。

    想到鷹血,胸口一陣痙攣,他飛身跑到沙地上開始嘔吐,剛剛喝飽的水夾帶著腥臭的鷹血吐了一地。

    嘔吐幹淨後,又灌了幾口涼水,痙攣稍稍平息,然而饑餓更加強烈。

    四顧蒼茫,哪裏會有可以吃的東西?

    望著平靜的湖麵,沈落石突然想到了魚,也許水裏有魚。

    興奮異常的沈落石翻身躍起,拔出背後的殘月刀。一刀揮出,水波四起,銀浪翻卷,一條深深水痕劃過去,一彎碧水被劈為兩段。

    刀光過後,劈開的水波很快恢複為平靜,兩條水紋漸漸消失在一片碧波。

    片刻之後,水麵便泛起幾個雪白的魚肚,淡淡的血痕漂染著周邊的水麵。

    沈落石飛身入水抓過幾條死魚,顧不得剔除魚鱗,將殘月刀倒轉,割下一片魚肉放入嘴裏,拚命的吞咽起來。

    幾條魚下肚,摸著圓圓的肚皮,打了一個充滿魚腥味的飽嗝,困意襲來,躺在水邊睡了。

    夕陽漸落,星光滿天。

    一彎明月灑著清冷的光,罩著酣睡的沈落石。

    嗚——嗚——

    枕下的殘月刀沉沉的低鳴,沈落石警覺的翻身躍起,刀在清冷的月光下泛著黑色寒芒。

    “老孟,我知道是你,快出來!”沈落石一聲斷喝,借著月光四下搜索,卻連半個人影也沒有,手中的血飲的鳴叫卻越來越激烈起來。

    四顧茫然的沈落石,忽然低下頭,一動也不動的立在水邊。

    在水中的那一彎月影旁邊,似乎有一群鳥在飛,越來越近。

    是鷹,大漠裏的禿鷹!

    一隻,兩隻……九隻。

    沈落石對著水裏的倒影數著,並在準確的判斷著他們的方位。

    當一雙尖利的抓伸向他時,他身影一轉,殘月刀閃電般出手,一彎漆黑的弧線劃過。

    幾股鮮血,數聲哀鳴,灑落一片鷹毛,六隻禿鷹的屍體跌落在冰冷的湖水,濺起幾處水花,平靜的湖麵

    頓時水波蕩漾。

    在蕩漾的水波中,其餘三隻禿鷹振翅而起,漸漸隱沒在抖動的月影背後,空氣中頓時彌漫起腥臭的鷹血味道。

    沈落石躍入水麵,刀鋒串了幾條死魚,看了看滿天繁星,迅速向西邊的大漠奔去,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輪紅日初升,平靜的沙地忽然伸出一隻手,片刻後又伸出一隻手。兩手一撐,沈落石從沙土中爬出來,抖抖身上的沙塵。

    一夜沙下安睡,臉上的疲倦消逝了一些,堅毅的目光死死盯著那一輪通紅的紅日。

    九隻黑影伴著通紅的朝陽浮動著,沈落石驚恐的望著漸漸清晰的九個飛鷹的輪廓。

    昨晚一擊,擊落了六隻,逃走三隻,怎麽追上來的還是九隻?

    俯衝而下的九隻禿鷹已逼近過來,這一刻東邊紅日已經透出耀眼的陽光,刺著沈落石雙目,不得不避開刺目的光線。

    就在這陽光刺目的瞬間,九隻禿鷹已發動了攻勢,整齊排列的利抓一起抓過來。

    沈落石拔出殘月擋在眼前,遮蔽著刺目的陽光,急速的向後倒退幾步,仰麵摔倒,幾股淒厲的抓風劃過,沈落石臉上留下幾道淡淡的血痕,火辣辣的痛。

    此時一道漆黑的光劃過燦爛的朝霞,幾聲淒厲的悲鳴後,九隻飛鷹振翅高飛而去。忽然其中八隻迸出一線血霧,斜著栽落在遠處的大漠中。

    一擊得手,沈落石拚命的朝著西邊逃過去,隻有奔出大漠,他才可以完全擺脫這些神秘禿鷹的攻擊。

    昨晚他潛入沙土裏,暫時騙過了空中的飛鷹,現在在大漠的烈日下很難故技重演,灼熱的沙會將他烤熟。

    唯一的選擇就是不停的跑,逃出這見鬼的沙漠。

    然而很快他就徹底絕望了,因為在前麵的沙層上出現了九個影子,背後追擊的飛鷹投下的影子。

    他一邊亡命的奔跑,一邊仔細觀察著前麵沙地上越來越明顯的影子,緊握殘月刀的右手激動的顫抖著。

    他終於找到了規律,找到了一擊必殺的機會。

    九隻飛鷹有八隻排成一線在前麵,後麵那一隻躲在他們的後麵,躲在後麵的那一隻就是剛剛逃走的那一隻,因為他比其他的鷹足足大了一倍。

    它是鷹王?傳說中的大漠鷹王?

    眼看背後的飛鷹就要抓到後背,沈落石忽然朝前翻倒,在空中翻了一個筋鬥,背後留下幾條血淋淋的抓痕,

    手中的殘月已脫手而出,倒著從胯下劃出一條黑色的弧線。

    一聲怪叫,鷹王振翅高飛而去,殘月刀劃出一條漆黑的弧線,斜斜的插在幾仗外的沙土中,嗡嗡的顫抖著。

    其餘八隻禿鷹驚惶而起,各自飛散而去。

    騰空而起的鷹王的一隻翅膀忽然脫落,失去平衡的鷹王在空中翻了幾圈,落向大漠深處。

    沈落石奔過去拔起殘月,走向那一隻跌落在地的巨大翅膀。陽光照耀,翅膀裏竟然閃著絲絲寒光。

    寒光?

    不錯,是寒光,一把刀發出的寒光!

    翅裏藏刀?

    一把鋒利的刀,刀的後麵是一隻幹枯的手。有手就有臂,臂的根處是濃濃的血,整齊的切口。

    是一條綁著一個巨大翅膀的斷臂,手裏握著寒芒四射的刀。

    沈落石終於恍然大悟,埋伏在彎月湖邊伏擊自己,一路追殺自己,令自己驚魂喪膽的飛鷹小組,背後的指揮者並非傳說中的大漠鷹王。

    什麽大漠鷹王?

    原來卻是一個鳥人,一個裝了翅膀的鳥人。

    沈落石挖了一個沙坑,躺在裏麵,將巨大的鷹翅蓋在身上。漆黑的殘月刀,倒插在旁邊,幾條死魚串在刀上。

    灼熱的陽光照在漆黑的刀麵,死魚開始有烤香的味道,幹渴的沈落石摸出一個毛茸茸的水囊,吝惜的喝了一小口,撕了一片散著烤香味的魚肉咀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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