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朝風呆住,唇間的吻頃刻停下,稍稍後退了半步,目光緊緊地盯著小晚看,小娘子大口大口喘息著,臉上一片緋紅。


    “晚晚,你叫我什麽?”淩朝風問。


    “相公啊。”小晚露出燦爛的笑容,眼中神采飛揚,滿身纏繞的是與冰天雪地格格不入的春意,“我、我都記起來了,相公……”


    期待已久的事,來得這樣突然,淩朝風竟是不敢相信自己有如此好的運氣,可他相信小晚不會欺騙自己,而所謂的欺騙又是指什麽?不論她是記起了自己,還是重新愛上了自己,隻要能在一起,他願意把世上的一切乃至生命,都給小晚。


    “晚晚,對不起,我之前沒能記起你。”淩朝風一把將小晚抱在懷裏,“晚晚,害你傷心了是不是?”


    白雪籠罩的深山裏,貼在丈夫的胸膛,小晚情不自禁地說:“相公身上暖暖的,好舒服。”


    淩朝風一怔,一顆心越發安穩,是他的晚晚沒錯,這個笨笨的慵懶的小仙女,就是他的妻子。


    “早知道……第一次見你,我就該親你一口。”淩朝風一麵說著,一麵親吻小晚的額頭,漸漸的又變成纏綿的吻。


    小晚在相公的臂彎裏扭動,好不容易才喘過一口氣,目光晶瑩地望著丈夫,赧然道:“天上的人要來找麻煩了,相公,你入山修行,不能近女色呀。”


    淩朝風道:“山裏沒這麽多規矩,至於天上的人要找麻煩,誰愛來誰來,我們也不是沒和他們打過交道,生離死別那麽多次,還能有今天,何足懼?”


    小晚連連點頭:“我也不怕,相公在,我什麽都不怕。”


    和過去一模一樣的語氣,一模一樣的眼神,淩朝風越看小晚,越是愛不釋手,失而複得的喜悅難以言喻,隻要能有這一刻,曾經經曆過的一切,都無所謂了。


    “晚晚。”他又抱住了愛妻,小晚伏在他懷裏,歡喜得隻會嘿嘿傻笑。


    一陣親-熱過後,彼此漸漸冷靜,並肩坐在半山腰,看蒼茫雪景。


    說起天上地下的事,小晚舉起手,指間的玉指環光澤瑩潤,她虔誠地說:“母親為了你,真是費盡心血,到如今更是不惜犧牲自己。而我這樣的人,竟然還一度‘忘記’了自己的兒女,自己的丈夫,母親不喜歡我,也是合情合理的。”


    淩朝風道:“不礙事,母後心裏什麽都明白,其實你和母後年輕的時候很像,她看著你,就好像看著自己的過去。”


    “哪裏像?”小晚好奇地問,“母後難道也是又笨又懶的,那是不是說,我將來也會變成像母後那樣強大威嚴?”


    淩朝風搖頭,坦率地說:“不大可能。”


    小晚撅起嘴,委屈地看著相公,憋了半天道:“怪不得你說,姐姐能做皇後,而我隻能去鄉下做個可憐巴巴終日挨打的小丫頭。”


    淩朝風大笑,摟過嬌妻:“那時候我胡說的。”


    小晚道:“是真的,我知道,我是太笨了,還懶。”


    淩朝風忙安慰道:“可你看,你稍稍用功,就把什麽都記起來了,說明天賦極高,一點都不笨。”


    “真的嗎?”小晚問。


    “不信我嗎?”淩朝風說,“你看你在凡間,說要學琴,就學出了那麽高的造詣,客棧裏的事也打理得井井有條,更是把兒孫們都教導得那麽好。霈兒霏兒他們現在的好,不都是你教的嗎?”


    小晚自信起來,每每想到她聰明乖巧的兒女們,就不免得意,臉上溫暖的笑容,仿佛要化去白雪,十分可愛。


    但淩朝風擔心小晚的身體,為她把脈後,確認小晚沒有大礙,還是勸她早些迴廣寒宮休養,而他也會在凡間勤加修煉,願能早日飛上九天與妻兒團聚。


    “待我養好了身體,我每天都來看你。”小晚說,“你修煉你的,我隻在邊上看不吵你,大不了跟著你一道修煉。”


    淩朝風隻是笑,自然是小晚說什麽,就是什麽。


    至於用玉指環許願為淩朝風恢複龍骨的事,他沒有多嘴,他相信小晚會有自己的判斷,而他與妻子,也必定是心意相通。


    “相公你知道吧,其實你把修為傳給我的第二年,我就記起母後了。”小晚狡黠地笑著,又可憐兮兮地說,“但是我怕她,我不敢和她說,也不想和任何人說,就裝傻混過來了。”


    淩朝風嗔笑:“別怕,母後怎麽會討厭她自己。”


    小晚輕輕歎道:“即便這樣,我也不敢想,有一天和母後之間能像我和阿嫵那樣,不過她不嫌我不攆我走,我也知足了。但上迴我也對她把話說清楚了,為你和孩子們奔波,隻因為我是你的妻子,是孩子們的娘,我不喜歡她總是兇巴巴地命令我差遣我,我還跟她說,但願下次見麵,能和和氣氣些。不過一轉身,我就把什麽都忘了。”


    聽著妻子的喋喋不休,果然還是從前那個囉嗦又對什麽都好奇的小娘子,淩朝風滿心歡喜。


    但不得不勸小晚早些迴去休養,被女兒和兒媳婦打了這一下,她的確折損了不少修為,怪可憐的。


    依依不舍地和相公分開,隻身奔向廣寒宮,卻在廣寒宮門前,遇見了等候已久的龍後。


    看著氣象威嚴的婆婆,仿佛天地之間沒什麽人能拒絕她的命令,小晚腦筋飛轉,想著是不是繼續裝傻,有什麽事等相公迴天庭再說。


    可龍後早就在天鏡中看見他們夫妻“相認”,是以趕來廣寒宮,等待小晚。


    婆婆的來意,不問也知,小晚抿著唇,想了想,伸手便去摘戒指,但果然這戒指,無論如何都摘不下來。


    “早就告訴了你如何摘戒指的法子。”龍後道,“你忘記了?”


    “是……”小晚應著,卻不知應的是她忘記了,還是記得摘戒指的法子。


    這樣模棱兩可的答案,自然不為龍後所容,她滿身怒意蒸騰,剛要開口,小晚卻搶先道:“可是我喜歡這枚戒指,既然您贈予了我,就請讓我繼續留著吧。”


    龍後眉頭緊蹙,勢要發作,小晚又搶先道:“您若不答應,就請您用您的法子將玉指環收迴,我毫無怨言。自然您也可以用您的法子,為相公恢複龍骨,我不會阻攔,也無力阻攔。但要我來許願,用您的仙體龍骨來冒險,我做不到,朝風也做不到。”


    龍後勃然大怒,嫦娥仙子適時地從宮裏走來,笑盈盈道:“站在門前做什麽,我釀了上好的月桂酒,進來飲一杯。”


    小晚毫不畏懼地看著婆婆:“母後,您進去坐坐吧,有什麽話,我們慢些說。”


    龍後怎麽會願意和小晚把酒言歡,一言不發,拂袖踏雲而去,小晚舒了口氣,反而安慰嫦娥姐姐:“沒事沒事,她不喜歡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嫦娥笑悠悠:“可不是嗎,隻要你和嘲風心意相通,就足夠了。”


    不多久,似煙聞訊而來,得知小晚恢複記憶,好生歡喜,姐妹們飲酒作樂,小晚不勝酒力,窩在似煙懷裏,傻笑個不停。


    這邊廂,閻王爺原比小晚更早到廣寒宮,帶走了嫦娥仙子釀的月桂酒,便樂嗬嗬地跑來找月老。


    白髯老頭兒正氣哼哼地檢查他的姻緣簿,怕有沒有什麽地方,是被閻王改動過。


    “你不喝,我自己喝了。”


    酒香誘人,閻王爺拿著酒瓶在月老鼻尖晃動,果然勾得老頭兒動了心神,惱怒地說:“你這老東西,專與我過不去,你憑什麽偷看我的姻緣簿。”


    閻王老爺嘿嘿笑著:“我沒有看,隻是翻了翻,從你懷裏落下來,風一吹,剛好在那一頁。話說迴來,老夥計,你原來有這樣的喜好,非要小兩口香個嘴,才能把一切記起來?”


    月老漲紅了臉,吹著胡子怒道:“這怎麽是我安排的呢,我不過是負責牽線搭橋,管理三界姻緣。就好像你,人生人死又不是你決定,你也不過是拿著生死簿收收陰魂,難道穆小晚和淩朝風一次次生離死別,也是你安排的?”


    “喝酒喝酒,別動氣。”閻王老爺把酒壺遞給他,卻湊過來小聲說,“可你不得不承認,你我都能改,你能改姻緣簿,我能改生死簿,對不對?”


    月老蹙眉,閻王老爺順手將姻緣簿翻到小晚和淩朝風那一頁,指著兩行歪歪扭扭的字跡,神神秘秘地說:“這是誰幹的呢?”


    “這……”月老看著那兩行並非自己的字跡,心中顫顫,怒視閻王爺,“你?”


    “不打誑語,怎麽會是我,你看這字跡,起碼幾千年前的事了。”閻王爺拍拍老夥計的肩膀,哈哈大笑,“三界之事啊,所謂的冥冥中自有注定,到底還是因果輪迴,除了最後咽下的一口氣,自己的命自己說了算。”


    時光匆匆,凡間十八年,小晚在天庭不過是喝幾迴酒的功夫,轉眼就過去了。


    而這十八年,除了夏日司蓮,小晚隔三差五都會下界來陪伴丈夫,他們沒做任何違法天條的事,彼此都恪守著本分努力提升修為,就盼著淩朝風順利歸位的那一天。


    十八年後的夏日,小晚在凡間巡視蓮花,飛到青城山下,隻見一道銀光自山頂直衝天空,她的丈夫順著銀光飛向九天,淩朝風看見小晚,含笑朝她伸出手。


    小晚飛身趕上,可速度差了一大截,淩朝風不得不飛下來,拉著小晚的手,乘雲而上。


    南天門前,龍族聚首,似煙也帶著孩子們自北極星宮而來,小晚卻視而不見,才落定,便抱住了自家的丈夫,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深深吻下去。


    月老從人群裏擠出來,捧著姻緣簿,不得不打擾他們的親密,幹咳一聲說:“按個手印吧,完了你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吧。”


    **番外到此結束,明天起,大瑣會在微信平台發布其他番外,比如霈兒和阿嫵,還有是誰改寫了姻緣簿等等。微信號:asuo_1013(請注意是下劃線),或者直接搜索“阿瑣”(請注意是王字旁的瑣),不要在公眾號裏搜,直接在搜索框裏搜就行。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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