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朝風本以為,妻子將所有心思都給了孩子們,若是要她為她自己做些什麽,反而會引起小晚的反感。


    此刻聽說她想學琴,欣慰又歡喜,捧著小晚的雙手輕輕揉:“明天我們就去買琴。”


    小晚愣了愣,不明白丈夫為何這樣高興,而相公又問她:“你是要學琴,還是箏?”


    “不一樣的嗎?”小晚臉紅了,其實她什麽都不懂,隻是曾經路過樂坊時,看見樂師彈奏,那清越婉轉的樂曲,令她十分向往。


    今生無緣成為優雅端莊的千金大小姐,自知不是念書做學問的料子,可還是希望孩子們將來迴憶娘親時,可以為她感到驕傲。


    自然,嫁給了淩朝風後,曾經不敢想的所有事,如今不僅敢想,還敢做。


    “哪有時間學,我伺候完三個小東西,天就黑了。”小晚依偎在淩朝風懷裏,責怪道,“你不常在家帶孩子,你哪裏知道,想當然開口就是,真是的。”


    “我知道,都知道。”淩朝風心情甚好,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妻子的手,捧起來親了一口,“晚晚,辛苦你了。”


    “累是累的,但不苦,過去的日子那才叫苦,嫁給你之後我就沒有苦的事兒。”小晚嘿嘿笑著,“甜得我都發胖了。”


    “我摸摸,胖哪裏了?”


    “你又欺負人,你的手往哪兒……”


    “小點聲,這裏地方小。”淩朝風將嬌妻ya在身-下,氣聲暖暖地纏繞在小晚的耳畔:“你乖一些,叫我看看哪裏胖了?”


    小晚軟綿綿地笑個不停,幸福地融化在相公的懷裏,大熱天的經不起折騰,直叫她香-汗淋漓,淩朝風不得不大半夜偷偷跑出去打熱水,來給小晚沐浴擦身。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小晚抱著霏兒,淩朝風抱著霽兒,就這麽出門去了。


    霈兒醒來時,爹娘和弟弟妹妹已經不在家,他心裏一空,竟是連早飯也顧不得吃,眼巴巴地等在院子裏,盼著他們迴家來。


    直到晌午前,才看見爹娘抱著弟弟妹妹出現在家門前,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人,搬來了碩大的琴架和箏。


    張嬸聽說是小晚要學箏,雖然高興,但還是念叨:“那你們也不著急在京城買,迴黎州府買了,拿迴家裏也容易些,咱們迴家,路上還要帶著這大家夥。”


    淩朝風卻笑:“晚晚想要的東西,我就想立時給她。”


    張嬸嘖嘖:“是是,怪我多嘴了。”


    一麵說,一麵朝二人使眼色,屋簷下霈兒抱著柱子朝這裏張望,想跑來和爹娘說話,又不敢,楚楚可憐的模樣,很是很叫人憐愛。


    “早飯也沒吃,這會兒該餓了。”張嬸輕聲道,“你們看著辦吧,哄一哄這事兒就過去了,他雖倔了些,可你們要把他丟在京城念書,換誰家的孩子都傷心。”


    小晚和淩朝風對視一眼,她先抱著霏兒和霽兒迴房,霈兒見著了,立刻跑來說:“娘,我幫你抱弟弟。”


    “那你小心抱著。”小晚把霽兒放進哥哥懷裏,小家夥立刻拚命掙紮,霈兒奮力抱著不敢鬆手,還威脅弟弟,“你再不老實,我打你屁股啦。”


    霽兒哭了,一直折騰到屋子裏,小晚接過去才消停,霈兒背著手委屈地說:“是他自己哭的。”


    小晚給兩個孩子脫衣裳,背對著兒子滿不在乎地說:“沒事兒,你看一會兒就不哭了。”


    身後的孩子沒反應,小晚忍住了沒迴頭,不多久,霈兒果然跑到床邊,小聲問:“娘……你和爹爹出去玩,怎麽沒叫上我。”


    小晚說:“昨天你哭著喊著不要娘,娘要抱你迴來睡覺你也不肯,既然你不要娘,那今天就不能來找你了。”


    小家夥頓時淚眼汪汪,抱著小晚的腿,輕聲嗚咽,小晚哪裏舍得,實在是繃不住了。


    “弟弟才哭完,哥哥又哭了?”小晚捧著兒子的臉蛋,擦去他的淚水,“霈兒,是娘不好,不該說要把你一個人留在京城的話,之後不論是要在京城念書,還是迴白沙縣,娘永遠都和霈兒在一起,好不好?”


    床上兩個小的見哥哥哭了,也坐著扯開嗓子哭,小晚哭笑不得,責備他們:“有你們什麽事兒呀?就愛湊熱鬧。”


    霈兒卻爬上床,抱著妹妹心疼地哄哄她,然後用腳踢了踢弟弟:“你哭什麽?”


    弟弟一怔,哭得更兇了。


    小晚蹲在床邊,故意吃醋地說:“你隻親妹妹,不親親娘嗎?”


    門外頭,淩朝風看著兒子湊過去親吻母親,又親親妹妹,卻對弟弟兇巴巴的,直叫人忍俊不禁。


    他心頭鬆了一口氣,也越發明白,任何事順其自然就好,不合適的時候,矛盾自然就會出現,不必早早就為了什麽而擔心,一家人過日子,何必想得那麽複雜。


    此刻,門前有客人到,是郡主府的轎輦,沈晴優雅地從門外進來,淩朝風便上前行禮。


    晴兒笑道:“我來看看連憶,順便替皇後娘娘帶句話,娘娘想請小晚帶著孩子們進宮坐坐,不知你們幾時得閑,到時候我來接她。”


    小晚聽得動靜,已經出來了,聽聞皇後邀請她進宮,不免就緊張起來,待郡主去看望連憶,她輕聲問淩朝風:“相公,我真的要去嗎?”


    “你不想見娘娘嗎?”淩朝風笑問。


    “想的,可那裏是皇宮啊。”小晚緊張地說,“相公,在宮裏說錯話,是不是會掉腦袋的?”


    話雖如此,皇後開口相邀,小晚怎能不去,於是與郡主定下兩日後入宮。


    沈晴一走,小晚便緊張地向連憶學習禮儀,特別是娘娘要她把孩子也帶上,不得不一遍遍教霈兒要如何守規矩。


    兩天一晃就過去,進宮這日,小晚換了三套衣裳,才在相公的誇讚下滿意地出門,上轎前還緊張地對相公說:“你記得來接我們。”


    淩朝風隻是笑著,目送妻兒往宮裏去,便自己牽過馬匹,去別處辦事了。


    轎子一晃一晃,徑直到了皇城門下,高高的城牆,小晚要使勁仰起脖子才能看到頂端,而宮裏很快就有人來相迎,十幾個穿著一樣服色的宮女規規矩矩地走來,光是這架勢,就叫她渾身緊繃。


    宮女們來為她抱孩子,小晚也不敢推辭,道了聲勞煩後,緊緊抓著霈兒的手跟隨郡主走進宮門。


    然而走過宮門的那一瞬,熟悉的感覺又在心頭浮起,為什麽,她總覺得一切都似曾相識,她仿佛曾經無數次出入宮門,怎麽可能呢,難道是上輩子的事,難道她少喝了一口孟婆湯?


    “娘……”


    “小點聲兒。”小晚迴過神,對兒子道,“霈兒乖乖的,不要多說話。”


    可孩子卻指著遠處說:“娘,那裏有好多好多蓮花。”


    小晚順著兒子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池碧綠碧綠的荷葉,尚未盛放的粉色花朵盈盈而立,隻是一眼,就叫人心神安寧。


    “娘娘喜歡蓮花,入宮後,這幾年宮裏栽了不少,那裏還有小船,可以坐船進去賞花。”沈晴說著,便索性將沿途幾處宮殿景致都介紹給小晚知道,指著仿佛隔了很遠的最高的金頂說,“那裏是宣政殿,皇城裏最高的宮殿。”


    小晚仰望著,雖然隻能看到屋頂,但便是這片金燦燦的屋頂,叫她心頭一顫。


    不過她不想再讓自己胡思亂想,她不能總這樣神叨叨的,便拉著霈兒的手,定下心跟著郡主往宮裏走。


    此刻,皇後早已帶著小公主在太液池邊的涼亭等候,遠遠見客人到了,小公主站在石登上張望,歡喜地說:“母後,有小哥哥。”


    似煙笑道:“快下來,去帶小哥哥來見母後。”


    與此同時,天庭之上,龍後站在天鏡前,本想看看孫兒今日做些什麽,卻見到皇後召見穆小晚的光景。


    她心中念著,不知佛祖派這兩朵蓮花下界,到底是為了什麽。


    “母後,淩霄殿上的人都到齊了。”囚牛進門來,對母親道,“父皇已經起駕。”


    龍後長長一歎,與兒子一同走出去。


    她本跟隨丈夫閉關修煉,可中途被打擾,道是凡間有魔氣妖孽聚攏,三界又有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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