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軒凝目,望著自己的祖身衰老,他心中反而愈加冷靜。


    天魔力在濁天帝卷之中,是九大濁力之一,本身,便不是一種可以修煉的力量。


    如今這樣的境地,秦軒反倒是認為在情理之中。


    他再次盤坐,也未曾運轉濁天帝卷。


    墨碑之上,隻有濁天帝卷的修煉之法,可卻未曾道明這種情況的應對之法,便是他秦長青,如今也不知道如何應對。


    隻能夠以不變應萬變,隻見,他的一塊塊肌膚飄落,甚至連血肉都已經幹枯。


    天魔力在按照濁天帝卷運轉的方式,不知不覺已經腐滅了他的祖身。


    肌膚凋零,血肉化灰燼飄灑而落。


    直至,秦軒的身軀內,已經隻剩下了一具白蠱,連內府早已經不存在。


    丹田還在,散發著淡淡的光暈。


    高高在上的天魔山之主望著秦軒的模樣,他未曾開口半字,就像是在看一場戲一樣,靜靜的望著秦軒。


    仿佛,秦軒不是一個活著的生靈,隻是一個玩偶。


    秦軒在盤坐,他甚至感受不到祖身的凋零與腐壞。


    好在,丹田未曾損毀,當即,秦軒便動用祖力,準備愈合祖身。


    可他的祖身太過強大了,如今凋零的情況下,想要血肉複生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就在秦軒調動祖力準備衝出丹田世界之時,秦軒心中忽然有一絲悸動,隨後,他硬生生的控製住了祖力,硬生生的將其壓製在丹田中。


    他的祖身,如同一個容器,如今,容器凋零,他的丹田世界,可是足足有九萬四千個本源界,以及黑暗寶界,以及強大的本源。


    這種情況下,他的丹田還未曾徹底爆發,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可就在這時,秦軒的本源猛然一震,在秦軒的意識之中,他的本源猛然望向了丹田世界內還剩下的一部分天魔力。


    某種渴望從本源內騰起,仿佛那一小部分天魔力,便是貪財者眼中的金山,餓死鬼唇齒邊的香醇。


    即便是秦軒,在這一刻心境都動亂了。


    這種渴望,他隻感覺過寥寥數次,那是絕境之下,對於力量的渴望,甚至,那種渴望,都未必比得上對那一部分天魔力的渴望。


    不過,秦軒卻是控製著本源,即便是如此,他仍舊掌控本源不動。


    隻是本源在不斷顫抖著,四周的眾多祖界,連黑暗寶界都隨之戰栗。


    甚至,秦軒感覺到,本源仿佛已經脫離出了控製。


    這種渴望,近乎要碾碎他的理智,連秦軒也是第一次遇到。


    可秦軒卻也明白,若是一旦放縱本源,他怕是徹底會淪為天魔力的傀儡,最終滅亡。


    “欲壑難填,虛濁力,是殺戮,惡之萬相!”


    “天魔力,卻是欲之萬相!”


    秦軒身在本源中,他望著那一小部分天魔力,卻有了明悟。


    九天十地的生靈,沾染黑暗之力,便是將自己惡念放大無數倍,那種殺戮的本能亦是如此,最終迷失了本質。


    可相比之下,這天魔力愈加恐怖。


    天魔力,代表的是欲,這世間,誰能夠做到真正的絕對無欲!?


    越是強者,反而潛藏在其心中的欲愈加強大。


    便如,常人之死,魂魄未必能夠成靈,可若是古帝隕落,屍體靈智也可留存百萬年。


    執念,也是欲望。


    甚至,那些自詡無欲無求,修煉太上無情之道,求無情無欲,這反而也是一種欲望。


    欲,近乎是所有生有靈智生靈的根本,更是芸芸眾生的本念之一。


    可這天魔力,卻是放大無窮之欲,越是強者,反而愈加煎熬。


    秦軒也是如此,他的心性,曆經了兩世,更曆經了九萬億古歲,一古歲百萬年,即便如此,他也感受到了那種煎熬。


    即便是身在烈火之中,也遠遠不及這萬分之一。


    最重要的是,這種欲,是不可除滅的,除非,人淪為草木,斷絕靈智。


    秦軒的本源盤坐,可顫抖的幅度卻是越來越大。


    一天,十天,百天……秦軒每一瞬,都像是煎熬,可他仍舊不曾放棄,死守清明。


    直至,連秦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仿佛像是再次進入到時間長河中,意識都開始有了混沌之相。


    終於,本源平息了,甚至,秦軒都有些麻木,本源中的欲壑平填數天後,方才反應過來。


    丹田世界中,本源睜眼,秦軒望著那一小部分的天魔力,此刻,卻並未再有什麽渴望。


    很明顯,這一場博弈,他勝了,既虛濁力之後,他掌握……不對,是能夠承受第二種濁力,天魔力。


    而類似於虛濁力、天魔力的濁力,還有七種。


    秦軒如今心中並未有喜悅,反而有一絲毛骨悚然。


    他看似最終承受住了兩種濁力,隻有他明白,那惡念侵擾,殺念圍繞,欲壑不滿那種恐怖,那種煎熬。


    但凡,他若是未曾曆經過時間長河,他必當埋葬在其中。


    秦軒望著那一小部分的天魔力,臉上卻有罕見的發沉。


    當他意識出丹田外,卻是微微一愣,其身,不知何時已經恢複了。


    白骨複生,且,他的祖身像是浴火重生一般,談不上強大,可是,卻強韌了許多。


    原本其祖身,像是將萬裏天地之氣,凝為實物,八尺人身,堅固,強大至可以承載其丹田世界。


    可如今,卻像是有種質的變化,像是有真正的血肉之像,而並非隻像是一個容器,動不動便生有裂痕。


    “不止於此,祖身內還有一種奇特的力量,這種力量……”秦軒眉頭微皺,肌膚與血肉之間,有某種神秘力量流動著,可他卻不明白這種力量是什麽。


    “這是天魔身!”忽然,一道聲音響起,使得秦軒愣住。


    他抬眸望向天魔山之主,卻見天魔山之主淡漠道:“你通過了天魔力的考驗,這是天魔力的迴報,按照濁天帝卷施展虛濁天穢身的方法動這天魔身之力。”


    “自此,萬欲不侵,天魔身動,眾生癲狂!”


    聲音落下,天魔山之主便是輕輕抬指,秦軒便感覺到有磅礴之力席卷而出,將其直接轟出了天魔宮。


    待到秦軒落定,噔噔噔向後退去,他方才愣住。


    良久後,他才迴過神來。


    “萬古,過去多久了!”


    “已有一年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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