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朝陽剛一升起,就如同一顆跳動的大火球,釋放著龐大的熱量,烘烤著大地萬物。


    這等酷熱天氣,無論做什麽,都隻覺疲憊,身上的水分流失迅速。


    沒過多久,宋宅的院門被敲開。


    幾名身穿厚重毛皮戴著肩甲之人押送著一輛馬車,來到宋宅外。


    這些人腰間挎著鋼刀和短匕,身後背著長弓,脖子處還纏著厚實的防野獸撕咬的皮革圈,以及還戴著好幾條十分顯眼的狼牙項鏈。


    這項鏈是他們的身份標誌,城中一個頗為厲害的獵戶團體。


    “宋大人,這周的肉給您帶來了,這是清單,您過目。”其中一高壯大漢見這迴是宋長明親自出來,當即拱手道。


    “我不做巡衛這麽長時間了,就不必再叫我大人了吧。”宋長明搖頭笑道,一手接過清單掃了一眼。


    肉的品類還是很多樣的,但並非是那些養殖的雞鴨牛羊豬的肉。


    基本都是山林中的各種野味,飛禽走獸之類。


    “異獸的肉似是比前幾周少了許多?”宋長明看了看清單上的份額比例,問道。


    “是,大旱天走了很多平日都可見著的異獸,我們也沒什麽辦法,還請大人見諒。”高壯大漢趕忙解釋道,生怕宋長明誤會,以為克扣了他的肉食。


    “算了,今後你們這若有更多的異獸肉份額,我都要了,價錢都好說。”宋長明說道。


    他是知道的,這個獵戶團體的客戶可不止他一家,還有城中的其他人家,也是需要他們定期送野味的。


    “好的,給您記下了。”高壯大漢點頭道。


    “平安,過來搬肉了。”宋長明朝灶房喊了聲。


    “好嘞,宋哥。”宋平安快步而來。


    這些肉拿去後,他還得盡快封存,不然大熱天很快就會腐壞。


    搬完肉,收了錢銀,幾個獵人隨即告辭離去,馬車空了後,比起來時他們的神色明顯輕鬆了幾分。


    如今城中可不安全,亂子頻出。


    若非他們這般手持利器弓箭進行威懾,這滿車的肉一上街,隻怕都要被趁亂哄搶一空了。


    如今最熱鬧的地方,就是巡甲司的大牢以及菜市口的刑場。


    如今治安總司那邊,也隻能靠著不斷砍頭,來威懾那些作亂分子,讓城裏不至於徹底大亂,毫無秩序。


    午間,一家人在院子樹下陰涼處,吹著風吃著午飯。


    任憑外界如何動蕩混亂,至少宋宅裏都一直還算平靜,沒有遭遇什麽變故,日子也能過得下去。


    “三胡同的楊家,聽聞其二兒子在朝廷那邊參軍做了將領,此事發現後,這一家昨日都被官府抄家了,什麽都沒剩下.”宋父得知此事,長歎不已。


    “幾年前,楊家那孩子我可還抱過呢”宋母喃喃道,似是也沒想到當年那個憨憨的少年郎,在多年後會做了將領,更沒想到整個楊家因此都沒了。


    “還有那個起義軍,聽說最近在城裏也是攪風攪雨,許多人走投無路,都去投奔那起義軍了。”宋父接著道。


    “爹,今後萬不可與那些起義軍有關的事沾上邊,以免攤上麻煩。”宋長明提醒道。


    “這我自是心裏有數。”宋父抿了口小酒,點頭道。


    這些事,他也就是聽胡同街坊所說,對於那起義軍,即便宋長明不說,他也會避而遠之。


    任憑對方說的天花亂墜,如何大談美好願景,百般遊說,那都是一戳就破的泡沫。


    縱觀大瀚朝的曆史,起義軍也不是沒有出現過,但無一例外最終都難逃被清算覆滅的下場。


    但凡理智點,知曉過去曆史的人,都不會去投奔那起義軍。


    宋長明同樣也不看好那兩股揭竿起義的勢力能長久。


    在柳丁生那,他能知曉天下大勢的最新進展。


    目前,朝廷那邊明顯改變了戰略,不再對四位稱王的皇子窮追猛打,而是抽調兵力,大力討伐南北那兩股起義軍。


    顯然,於朝廷和新帝而言,比起打壓那四位帶著帝王血脈的皇子,更重要的事是覆滅起義軍,尤其是要在他們進一步發展壯大前完成圍剿。


    在這件事上,無論是那新帝還是朝廷亦或者是其他皇族,都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


    他們很清楚,哪怕那四位皇子最後推翻了新帝,那最壞的結果,無非是換一個同樣帶著帝王血脈的新皇登基,楚氏皇權並未因此改變。


    而若起義軍不加以遏製,最後若當真成了,那這天下江山才是真的要易主了!


    立足近千年的楚氏皇族將徹底走向衰敗!


    朝堂文武百官也將迎來大清洗!


    故而帝都裏的官老爺們,沒有一個希望楚氏皇權和當今朝廷垮台的。


    朝廷對付那四位皇子,或許還各懷心思,明爭暗鬥,考慮自己的所得利益。


    而打擊起義軍來,那必定是眾誌成城,萬眾一心!


    這就是其中的區別。


    “有了這兩支起義軍的存在,未來至少一兩年裏,東萊郡怕是還能繼續免受戰亂侵襲。”宋長明心中計較著。


    飯後,宋平安為宋長明取來了驛站的信件。


    能夠給他寫信的,宋長明不用猜也知道,是出門在外的梁召龍寄來的。


    過去基本上每月,他都能收到一兩封梁召龍寄迴的匯報信。


    這次也不例外。


    匯報的內容基本就是圍繞著長明會展開。


    近月來遇到了什麽新的問題,又解決了什麽問題,招募到了哪些人才,以及收集到的外界諸多重要情報之類。


    都會在信紙中一一記錄下來,告知宋長明。


    有時缺銀錢發展了,也會與宋長明商量。


    而後,宋長明會寫封迴信,給出他的建議,再附帶錢銀給他送去。


    目前來看,梁召龍運作的這個長明會,才算剛剛站穩腳跟,有了發展向好的方向。


    但想要真正成事,現在看來還早得很,需要完善提升的餘地很大。


    眼下能為宋長明帶來的隻有一些各地的情報收集內容。


    晚間,洋洋灑灑寫下兩頁迴信,放入信封之中,等待明日派去驛站送往梁召龍當前的所在地。


    “餘下的,就交給時間了.”


    宋長明透過窗台,看向夜幕高懸的圓月,心中隻希望能維持住當下還算安穩的生活。


    春去秋來,日月變化不停,天下紛爭不休。


    轉眼這天下,又亂了兩年.


    這天,厚重的黑雲壓城而來,暴雨連綿,在東萊郡城一帶持續了數日。


    落龍江的水位都隨之上升了許多。


    江邊,一騎黑馬在泥濘濕地上疾馳飛奔。


    馬上是一名漁民打扮的男子,渾身浸濕在這雨水之中也不為所動,仍不斷策馬趕路。


    身上的血跡在雨水反複衝刷下漸漸褪去腥紅。


    “該死,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何波隻覺心煩意亂。


    一路馬不停蹄,過了半日遠遠望見遠方,雨幕下巨大的港口碼頭影子已經浮現。


    他也稍稍鬆了口氣,待上了船,駛迴幫會總部,他就算是安全了。


    “幫會裏定然有內鬼!”


    何波仍在思索著,在經過一處小山坡時,一把刀突然激射而來,在空中割裂開一顆顆墜落的雨滴。


    他隻來得及聽到一道破空聲,下意識的就要躲閃。


    但也隻勉強避過了要害,還是讓這突如其來的刀紮中一側肩臂。


    巨大的慣性,直接將其帶落馬,狼狽的摔在了地上。


    黑馬受驚直接逃竄離去,絲毫不顧這位主人的死活,轉眼就跑的沒了影。


    “是誰偷襲我!滾出來!”


    何波用另一隻手拔出肩臂上插著的長刀,怒喝道。


    他也沒想到自己快到港口,心態鬆懈之際,會被人埋伏於此!


    上來就被中了一刀,雨水打濕傷口,分外痛楚。


    這時,雨水拍打的聲音從雨霧中傳出,若隱若現,似有節奏。


    很快,就隻見一道身影從雨霧中走來。


    此人身形高大挺拔,穿著蓑衣戴著鬥笠,一手還撐著把大號的墨色油紙傘,那雨水拍打聲正是雨滴落到這油紙傘表麵所發出的細碎聲響。


    “這麽大的雨,不穿雨衣不打傘,小心把身子骨淋壞了。”


    聲音飄然入耳,何波眉頭皺起,他並不在意這句無關緊要的閑言。


    他的目光正落在此人身後的那把龍首長刀柄上。


    “宋長明,你早已不是總司巡衛,今日為何攔我,真當我定海水幫好欺負不成!”何波直接厲聲道。


    “此話嚴重了,我隻為你身上一物而來,與定海水幫關係不大。”宋長明說著,腳步不停,繼續走近。


    何波一聽,也很快明白,冷聲道:“原來你也是為我手中的霧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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