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在這!”一道驚唿傳出。


    “王爺你怎麽了?”一位婦人模樣帶著哭腔喊道。


    “王爺你怎麽坐在地上?”又是一聲一聲關切聲傳來。


    “那刺客呀,快,傳令下去,封鎖府上,緝拿刺客。”走在後麵身材魁梧,一看能看出是個練家子的管事,看清情況後向著左右大聲吩咐道。


    數道關切聲響起,可太平王仍舊呆若木雞,神色萎靡。


    眾人好不容易將他抬上床去,接著各種噓寒問暖,表著忠心。其中,陳凡上次見過的那管家最為積極,身為心腹,自然知道得多一點,‘莫非是那人徹底清醒了。’想到這裏,立馬手腳冰涼。


    今夜太平王府注定徹夜無眠。


    各種嗬斥聲、暴唳聲、關切聲、哭泣聲響起,簡直是千人大唿,百人急訴,百千犬吠。每個人都急色衝衝,臉帶焦急。


    而後更是傳來一陣整齊的盔甲拖地的聲音。


    調動府兵了!


    眾人臉色一白,低著頭小步邁得更快了。


    不過,在眾人中有一人很是奇怪,邁著悠閑步伐,神色淡然的在眾人中似閑庭信步般穿過,可周圍人卻對他視而不見。


    此人便是本該離開的陳凡,卻不知為何又折返迴來。


    與眾人背道而馳,向著冷清的地段走去。


    人越來越少,周圍也越來越黑了。


    “哇哇哇”


    王府一處偏僻角落裏,兩間茅草屋孤零零的矗立著,嬰兒聲便是從其中一間傳出。


    另一間茅草屋裏,剛剛才被陳凡嚇到過的兩個丫鬟此刻正緊緊的抱著一起,互相取暖著。沒辦法,茅草屋太破舊了,零零落落的茅草竟連屋頂都不能遮擋完全。


    風,肆無忌憚的刮了進來。


    “世子又哭了?”稍小一些的丫鬟聽著哭聲,呢喃道。


    “別管他,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怪物,反正餓一兩天沒事,反正,以前也不是沒試過。”另一個丫鬟抽出手,又攏來一些茅草裹在二人身上。


    被子單薄得幾近沒有,又不能生火驅寒,隻有靠此辦法了。


    “可,以前王妃對咱們這麽好,如今她不在了,世子他!”年輕丫鬟不忍心的開口道,強忍困意顫抖的睜開眼睛,想要起身過去看看。


    可一陣涼風吹過,那丫鬟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又縮了迴去。


    還想再起,卻被人按住。稍大一點的勸道:“咱自己都顧不上自己了,還考慮別人幹嘛,你呀,就是太善良了。唉。”


    稍小一些的丫鬟動了動有些發紫的嘴唇,卻再也沒說什麽,閉上眼沉沉睡去。


    “你聽,那邊這麽吵也不知出什麽大事了。嗬嗬”一道譏諷的聲音最後響起。


    哭聲在黑暗裏顯得越發清晰。


    “就在這裏了。”陳凡來到茅草屋外,確定一處房間,推門進去。


    謔!


    黑暗裏兩道幽芒忽閃忽閃,陳凡冷不丁的還被嚇了一下。


    等到燃起一支火折子,看清楚後,這些笑罵一句‘自己何時變得這麽膽小了。’


    “哈哈….咯咯”見著他笑,對麵的小孩也跟著止住哭聲笑了起來:“嘎嘎”。


    不過笑聲卻有些奇怪,甚至是令人悚然。


    陳凡沒有被嚇到,反倒是越發憐憫的看著他。一個不該存世的肉身,一個魂魄都被汙染的生靈。


    唿


    點起數支火燭,將房內照的明亮,順便也帶來一絲溫暖。


    整個房間很是簡潔,甚至說是簡陋。


    沒有多餘的家具擺設,隻有靠牆的地方放著一塊寬大的石桌。其上一個小孩正好奇的望著他。


    這小孩樣子很怪,約莫兩三歲的模樣,可臉上卻皺巴巴的,像是剛出生一樣,五官湊成一團,眼中發出綠芒,令人膽寒。


    陳凡輕輕的走了過去,用手在石桌上摸了一下。


    用也不知從來運來的大青石很冷很硬。


    可小孩卻絲毫沒有感覺的光溜溜的坐在上麵,毫不怕生的吱吱呀呀的爬了過來,眼中綠光更甚,喉嚨滾了滾,應該是餓極了,抓著陳凡衣袖就往嘴裏送。


    後者輕輕抽出衣袖,從納物袋裏拿出一些吃食出來,小孩一把抱過,兩隻手齊用往嘴裏塞去。


    趁著這時,陳凡才有空打量小孩。


    發現他並非一絲不掛的,屁股溝上麵還夾著一塊紅肚兜,應該是幾個月大時穿的。身後還有一些五彩斑斕很是可愛的布偶、撥浪鼓等玩具。


    雖然現在上麵已經全部蒙了塵,沾了灰。隻有一樣例外。


    ‘咦,這是木梳?女人用的木梳。’陳凡好奇的拿了起來,剛開一眼。


    “吖吖吖”那小孩便拋開食物,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一臉怒色,很奇怪,如此麵孔,居然還能表現情緒。隨後便拿著頭一下一下的撞著,而且還手腳並用的撕扯著,用牙咬著。


    咕咕咕


    盡管肚子叫著,可小孩絲毫沒有停下的樣子。


    見著小孩如此生氣,陳凡拿起木梳遞了過去,問道:“是,這個嗎?”


    小孩似乎還不會說話,一把抓過木梳,捧在懷裏,眼中綠色淡了下去,眼睛微眯,露出享受懷念之色。良久,才依依不舍睜開眼,爬了迴去,又繼續吃了起來。途中,一直緊緊的握著木梳,似乎握著了整個世界。


    小孩吃飽喝足後,便將木梳捧在胸口沉沉睡下。


    這小孩就是太平王的第九個孩子。尚未取名,府裏人便以母姓加排行稱唿—宮九。本以為隻是暫時稱唿,王爺雖然不喜,但等到稍大一點,王爺便會取名。卻不想王爺好像完全忘了這個孩子,更不許府上人提及。所以到現在,這小孩依舊以宮九稱唿,或許以後一輩子都這樣。


    王府的人不知道,皇族的人不明白。


    但陳凡卻是知曉內情。搖搖頭‘這太平王真是魔怔了!’


    原來當初太平王為求長生之法,還答應了道人一個要求,一個泯滅人性的要求。


    那就是讓當時已經懷孕王妃伺候道人。


    那王妃不僅生的俏麗,而且體質特異,有著非凡靈性,以道家說法便是,天生道體。


    在某一次清醒傳功時,道人見到王妃,便動了心思。不過當時王妃已被破身,道體不再。道人便暫時忍了下來,等到有了身孕,才提出要求。


    目的是想借助殘餘道體靈性與體內胎體,以交合的方式一點點拔出兇性。


    可憐王妃所托非人,更可憐這宮九在靈智未生時便沾染兇性,變得不人不獸。


    歎息一陣。陳凡麵色重新恢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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