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通!”


    元始天尊閉目感受了片刻,三花聚於頂上,慶雲萬裏連綿開來,宮燈千盞點綴於其中猶如一顆顆星辰般璀璨耀眼。


    他凝望著這片浩瀚無垠的混沌虛空,感歎道,語氣中竟然帶著一絲震驚與佩服。


    “師兄可看出了什麽?”靈寶天尊收迴了誅仙劍陣,一手拂過被林修抹了靈氣的誅仙劍,在緩緩修複這把神劍。


    太上也在這個時候睜開了雙目,從天人交感的狀態中脫離了出來。


    他語氣幽幽而深遠,隻聽他歎道:“先天地未開之時,混沌之中有一雞子,盤古孕育其中,此神通乃是將天地反複混沌,重新凝聚成混沌雞子天地初始。”


    “混沌無物,混沌無序,是一切道與法的起源,也是一切道與法的終結。”


    “盤古未開天地之前,三千大道雜糅,乃真正的無法無天。”


    太上伸手捉住了一縷混沌氣,混沌氣沒有色彩沒有能量,但因為其融合吞噬一切的性質在,因此呈現在外人眼中便是一片幽暗,猶如一道道遊動的黑洞,不斷吞噬融合接觸到的一切外力。


    不論大道還是法則亦或者能量都是從這本源混沌之中衍化而出,從無序到有序,也自然能被重新歸於無序。


    “也就是說,此人塑造了一方天地雞子,這當是何等恐怖的境界!”即便是如來也難以抑製心中的震驚。


    他們皆在天地之內,聽聞有人竟然能夠塑造天地,開辟混沌怎能不驚。


    “境界……”太上沉吟了片刻,歎道:“看不穿,但並非無敵,那人乃是天外之人,這或許是域外神通的玄妙。”


    眾人陷入了沉默,神秘的人,神秘的來曆加上這道混沌世界的震懾令四位聖人都不由地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如何能開辟這世界?”片刻之後,如來化出法相金色,萬丈佛光閃耀,在幽暗的混沌氣之中猶如夜空中的太陽般耀眼。


    他伸手而出掌中佛國撐開混沌氣,不斷在虛無中探索,在尋求出去的辦法。


    “開辟?”


    低低的聲音響起,四人皆沉默了。


    片刻之後太上笑道:“原以為吾已近天道,三千大道皆了然於心卻不曾想到還有束手無策的一天。”


    “天外有天……這是劫也是運。”滄桑的聲音淡淡地迴蕩在這片虛空之中。


    混沌氣依舊在不斷湧入,但任憑四位聖人如何探尋卻都無法窺破其中的奧秘。


    如果沒有空間,這偌大的虛空又是什麽,混沌氣又是怎麽出現的,一個個問題擺在眼前,令人頭暈目眩。


    在這消融吞噬一切的混沌世界之中,即便是三清如來也隻能夠維持自身,卻無法阻止法力在不斷被混沌氣吞噬消耗,並且消耗的法力無法通過外界獲得補充。


    雖然這點消耗對於他們而言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短時間來看並沒有什麽危險,但隨著時間的積累,危險在逐漸地增加。


    三清對視一眼,紛紛盤坐於虛空之中,呈品字形。


    三花聚頂綻放在混沌氣之中,似乎紮根其中在汲取什麽。


    一道道光輝在三清之間流轉不休,浩瀚無邊的法力蕩漾而出,即便是同為九階的如來也是一陣心驚不已,即便是同樣的境界也有不同的實力,三清中任何一位都超越了他。


    如來沉默良久,金色的雙目凝望著幽暗的混沌世界,麵前的虛空之中一道道混沌氣從無到有憑空出現。


    這其中蘊含的大道法則何等高深玄妙,如來閉目感知探尋這其中的奧秘。


    ……


    天外天的動靜無人可知。


    然而這個時候,花果山卻持續地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西牛賀洲某座山中,一名老道忽然抬頭望了一眼天外天接著向東方看去,良久之後卻歎了一口氣收迴了視線。


    花果山在燃燒!


    那顆太陽般的火焰烘爐追尋著孫悟空的身影墜落進了花果山中。


    “轟!”


    山峰在顫動,大地在震動,樹木斷裂緊接著在熾熱的火焰之中化作了灰燼。


    “不……”


    撕心裂肺的吼聲中竟然出現了一絲恐懼,緊接著便被火焰的轟鳴聲壓了過去。


    猶如一道火山般,天火恐怖的威力豈是這花果山中的凡物能夠抵抗的,幾乎隻是火舌一舔那漫山遍野的花草樹木便猶如塵埃般崩碎。


    湖泊河流被蒸了個幹淨,所有生靈皆在這恐怖的火焰之中灰飛煙滅。


    大地一片焦黑,目光所及之地滿目瘡痍,前一刻還是人間福地靈脈洞天,這一刻卻猶如幽冥鬼蜮般。


    天空中,有仙神不忍心,猴子之前的一句句嘲諷還在耳旁迴響,猶如一個個巴掌打在臉上。


    “天王,那妖猴已無還手之力,何必……”


    “三太子莫不是在憐惜那妖猴?”一道冰冷的視線猶如實質般落在哪吒身上,令他感到了莫大的壓力。


    哪吒沉默了,這些仙神的顏麵被孫悟空踩在腳底狠狠地碾了即便,即便是孫悟空死了這恥辱也會伴隨他們一生。


    即便是觀世音也隻不過是垂目立在一旁,默默修複自身的傷口。


    腳下的蓮台殘缺不堪,身上的衣衫碎裂成片狀,玉淨瓶已經化作碎片飛了滿世界。


    這位的狼狽令人同情。


    “那妖猴還沒死,哪吒,你去拿下那妖猴前往天庭治罪,可不能讓他就這麽死了。”


    聲音中的殺氣令人懷疑這究竟是魔還是神。


    哪吒握緊了手中的火尖槍,微微咬緊了牙,心中有憤怒有憋屈有無奈有苦楚。


    有時候還真是羨慕那猴子!他在心中長嘯一聲。


    “哪吒領命!”


    話音落下,他駕馭起風火雙輪從天而降向花果山飛去。


    依稀能夠看見在那火焰中的身影。


    安靜地躺在地麵猶如一具屍體一般,殘留的天火繚繞在‘屍體’上,黑色的灰燼帶著熱意飄蕩在空氣中一點點灑落在‘屍體’上,仿佛要將他埋葬進這片焦土。


    哪吒心中一陣發悶,不得不說他對孫悟空的感覺極為複雜,痛恨卻又敬佩,往昔的一幕幕畫麵在腦海中輪轉而過。


    有那猴子剛上天時的粗鄙,有大鬧天宮時的威風,也有被捉住後的狼狽,然而最令他無法忘懷的是……那道怒視漫天仙神悍然揮棒的身影。


    這猴子不知畏懼是何物,哪怕深處絕境卻全然不改。


    就像他那根已經碎裂的金箍棒。


    強者或許會被毀滅卻不會屈服!


    哪吒靜靜看了那灰燼中的‘屍體’一眼,沒有了半分妖王氣象,如果不是那調動的生命氣息,當真如同一具死屍般。


    赤紅色的混天綾旋飛而出環繞在花果山上將一道道天火壓滅。


    然而焦土卻永不可能迴到過去。


    “孫悟空!吾乃三壇海會大神,哪吒,今奉命捉拿你迴天庭治罪。”


    哪吒懸停在半空中自顧自道,混天綾破空而下,蕩開灰燼將孫悟空的身軀輕輕卷起。


    那猴子的身子當真殘破到了極點。


    一道道猙獰的傷口幾乎布滿了整個身軀,血液仿佛流幹了一般,毛發被天火灼燒成了一片焦黑。


    但這都比不上那雙眼眸讓人動容。


    一片晦暗,哀大莫過於心死。哪吒感受到了那種刻骨銘心的痛楚。


    他從這片土地上誕生,他長於這片土地,這裏對於他來說不僅僅是故鄉,這裏是他的心。


    哪吒似乎有些不忍心,悄悄施法幫孫悟空治了治那些恐怖的傷口。


    心中一歎,那道揮棒向天的身影在心中浮現,卻被如今他這模樣所取代,曾經的威武霸氣與眼前的狼狽垂死對比,令人惋惜。


    “哪怕你兇威滔天又如何,這世間的一切都是天庭的,結局早已經注定了。”


    他架起風火輪向天空飛去。


    “孫悟空!”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再叫他,孫悟空心如死灰,眼瞳之中倒映著一片灰燼,那是花果山的屍體,這其中埋葬了他的所有。


    在心靈的世界之中,林修出現在了此地,他踏在地麵揚起了一片黑灰。


    死灰的眼眸睜開了。


    “大仙……我錯了嗎?”孫悟空問道,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


    “你覺得呢?”林修反問一聲。


    孫悟空沉默了片刻,死灰色的眼眸中凝聚起了強烈的不甘與痛恨。


    “我沒錯!”


    他嘶吼出聲,猶如一頭垂死的猛獸在掙紮。


    林修笑了一聲,聲音迴蕩在他的心靈之中。


    “你錯了,也沒錯!”


    “遵循自己的心靈並沒有錯,有人為了利益不擇手段,有人為了道德奉獻一切,心靈是自由的,沒有對與錯的區別,一切價值與對錯都是由人所賦予,對於花果山對於你來說,你做的這一切並沒有錯,但對於天庭對於仙神來說,你大錯特錯。”


    “不要問別人對還是錯,你該問的是你自己。”


    林修看著仰麵朝天躺在灰燼之中的孫悟空。


    “而你錯卻錯在,沒有足夠的力量承擔這一切,沒有足夠的力量遵循自己的心靈。”


    “你太弱了,能力與想法不匹配因此造就了現在的一切。”


    “弱小即是原罪。”


    孫悟空愣愣望著灰暗的天空,忽然有顆顆淚珠從眼角滾落。


    石猴的心卻並非石頭。


    “去吧!拿迴屬於你的一切包括花果山!”


    林修微微笑道,在這心靈世界的天空中一枚徽章驟然綻放光芒,一顆顆星辰浮現在天空之中,灑下光華將這片死氣沉沉的世界重煥生機。


    ……


    “稟天王,孫悟空已帶到!”


    哪吒將混天綾一擺,纏著死屍般的孫悟空向雲端的諸位大神迴稟。


    “哈哈哈哈,這猴子再如何囂張跋扈如今還不是氣焰全消,好叫他知道我天庭的威嚴。


    一聲聲笑聲迴蕩在天空中,眾神隻覺得從這猴子的陰影之中出來了,心中無比快意。


    然而,忽然之間,一股磅礴的氣勢升騰而起,猶如一整片天空傾倒般的壓力驟然浮現在眾人心頭。


    隻見有一道道暗光衝天而起,幽暗深沉如同幽冥地獄。


    “轟!”


    一圈漣漪蕩漾開來,混天綾一顫,竟然猶如布片般被撕地粉碎,化作一片片碎裂飄散在天空中。


    眾神齊齊一滯,笑聲戛然而止。


    隻見,那猴子睜開了眼,臉上浮現出了一道猙獰的笑容。


    身軀之上的金光此刻已然全部化作了幽芒,他已經死了一次,此刻的孫悟空再不是曾經的齊天大聖。


    林修立在天外天俯瞰這一幕,伸手將一道道混沌氣凝聚成一根暗金色的長棍,向下方拋去。


    混沌轉化萬物,介於虛實之間,天地間的一切物質、法則、能量,皆來自於混沌,林修能夠將物質返迴成為混沌態自然能夠以混沌轉化物質。


    這根長棍直接由混沌凝練而成,若是在類似於洪荒的世界之中,當得起先天靈寶之名。


    孫悟空踏在虛空,幽暗的氣流籠罩在他的身軀之上,凝聚成一幅特殊的盔甲,一道道可怕的傷口在這力量之下轉瞬間消失。


    “全部,給我去死!”


    他殘忍地望著雲端的那幾名大神,語氣森寒,猶如從九幽地獄中爬出的惡鬼。


    這一刻,天地震動。


    一道道視線隔了不知多遙遠的時空死死凝聚在孫悟空身上。


    兩次,第一次實力暴漲直接碾壓觀音,這是第二次了,實力竟然再一次暴漲,而且轉換成了這種前所未見的恐怖力量。


    暗金色的長棍從天而落,攪動風雲,孫悟空咧嘴一笑,伸手握住。


    “轟!”


    洶湧的氣息磅礴的力量衝霄而起。


    孫悟空揮棒,無盡暗流浮現在世間,空間被破滅得粉碎,融入了這一棒化作一道洪流向天空中的眾神衝擊而去。


    “妖猴!”


    驚怒之聲迴蕩,隱隱帶著恐懼之意。


    “叫你爺爺作甚!”


    迴應他的是一根烏金巨棍,撕破天穹浩浩蕩蕩轟來。


    “砰!”


    一片血光乍現,青天再一次染血。


    死一般的寂靜,一名名神將天兵不可置信地看著那隻被黑色氣息籠罩在內的妖猴,大腦一片空白。


    哪吒驚怒,心中的敬佩與可憐盡數如同潮水般消退,隱隱產生了畏懼。


    便在這時候,天穹之上再一次變化。


    仿佛打開了虛空,一座巨大的天門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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