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的眼皮動了動,似乎被她們吵醒了。


    荊妤迅速抹掉自己臉上的淚水,做工精致的衣袖上糊了眼淚和鼻涕也不管,掛上有些僵硬的笑臉,“三娘!”


    “阿妤?”三夫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下意識的想動手把自己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的另一隻手被自己女兒壓著臉,“阿軻?”


    沂潔默默的鬆開她的手,托著腮幫子撐在床邊。


    三夫人果然也很激動,“阿妤!你迴來了……你終於迴來了……咳咳咳……”


    她咳得像要把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咳出來一樣,沂潔和荊妤趕忙上去順氣,“娘,別激動,別激動,你身體受不住!”


    “三娘,慢慢說。”


    順了好一會兒的氣,三夫人這才喘過來,滿眼淚花的看著荊妤,“你終於迴來了,你終於迴來了……”


    荊妤趴在她身上,蹭蹭她的被子,“三娘,我好想你。”


    “乖孩子。”三夫人不太敢抱著她,“三娘身上髒,別弄髒了你的衣服。”


    “三娘——”荊妤尾音上揚,心酸極了,“你別這麽說,不然我哭給你看。”


    小的時候,三夫人最怕她哭了。


    平時堅強到有些倔強的孩子,隻喜歡在她麵前哭哭啼啼。


    她趴在被子上給三夫人講著這些年她在外學習的趣事,不曾在乎自己布料柔順的衣服壓出了多少褶皺,逗得三夫人笑聲連連,開懷無比,沂潔輕輕的退出房間,為她們帶關上門。


    “翠花!”沂潔左右看了看,揚聲叫道。


    “怎麽了小姐?”正在洗衣服的翠花馬上跑過來,臉上還有泡泡,顯得有些蠢萌。


    “今晚不用準備我的晚飯。”沂潔扯著她到了自己的那間房子裏,從腰間掏出一把碎銀子,“你……”


    “小姐!小姐,別趕我走!”翠花抱著她的大腿哭出聲來,頭搖的像撥浪鼓。


    她是真的怕極了小姐不要她。


    那一日她賭氣出門,無意間進了一條小巷,有幾個男人扒光了一個瘦弱的女孩子,想要行不軌之事,她鼓起勇氣大喝一聲,那些男人居然還想抓了她一起。


    她挨了幾拳,若不是她跑得快,平時又沒有少被丞相府裏的人欺負,估計她自己也會遭殃。


    那個掙紮的女孩子的眼神絕望無比,眼裏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如果她沒看錯,好像之前跟著小姐出去的時候看到過她身上的衣服,是哪個府邸的奴婢的衣服來著……


    沂潔低頭看著抱著自己的腰哇哇哭的翠花,歎了口氣,“這不是遣散費。”


    翠花眨巴著單眼皮小眼睛看著她,滿臉純樸。


    “這些天,管家多發了些銀子,你跟著我這麽久,也沒有享受過什麽,拿去買點好吃的。”沂潔把銀子塞到她手裏,無形中拉攏了翠花的心,她眼神漆黑又犀利,像是能看穿所有人的心,“隻要你不背叛我,是不會有事的。”


    翠花迷蒙的點點頭,接著去洗衣服了。


    沂潔彎唇,驀然看到桌子上有張紙條,她拿起來一看,眉頭慢慢的擰起來。


    沂潔把紙條揉作一團,如上次一樣丟到了茅房裏。


    隨後她再次進了隔壁三夫人休息的屋子,正好看到她娘摸著荊妤的頭,溫柔的說,“阿妤,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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