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晉之陷入思考,白肴並未聽說過仙靈根……不過想來這凡間小小地方怕是沒有聽說過仙靈根,那公子肴出場的時候都叼成什麽樣了,東臨第一大宗的一位元嬰期長老說的,什麽千年難出的幸事,也許就是這種出現的幾率太小了,所以可能並不廣為人知,這小破地方招人顯然也沒出過這種事,……


    白肴見沈晉之不說話,反而主動開口問道,“不管怎麽說我都是五靈根呢,那我們是不是要分開了?”


    沈晉之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考裏沒反應過來,一時被白肴的問題弄得有些疑惑,“分開?為什麽啊?”


    白肴將目光撇開,“你不是雙靈根麽……你肯定不用走一靈隱徑了。”


    沈晉之這才一怔,喜色頓時一下子躍上心頭啊,紀初柏這個小夥子有前途啊那是雙靈根啊,僅次於單靈根的雙靈根啊,女主角也不過暫時還是雙靈根啊,哎這下牛逼大了……說不定紀初柏沒到築基期就是見自己靈根出眾,貪圖安逸,又喜歡去招惹招惹男主角,才悲劇地炮灰了。


    然後又是一愣,問題就來了……不管白肴是不是仙靈根,至少他在別人看來那都是五靈根,五靈根自然是要被送進一靈隱徑的,而他是雙靈根……


    白肴見他不說話了,神色一黯,“你……”


    沈晉之最看不得白肴這個表情,心下一軟,於是便豁出去了,死就死吧,“沒,我和你一起,我們一起走一靈隱徑。”


    白肴抬起眸子,眼睛亮亮的,“真的?”


    “真的真的,我騙你做什麽,”沈晉之躺在床上擺了擺手,“好啦你快去休息,哎我現在就想睡一覺睡到海枯石爛都行……”


    白肴卻沒走,沈晉之隻覺得床一沉,側過頭便近距離地看見了白肴放大了的臉,心下頓失一跳。


    “哎我去,”自從上次以後似乎兩個人都沒有這樣親密靠近過了,沈晉之對這張臉沒什麽免疫力,有些小緊張地後退了點,“你幹嘛呢,這裏條件那麽好,你從這裏出發,走三步拐彎就能看到這麽大的床了……”


    白肴似乎一點也不自知自己臉的殺傷力,也許是故意的,他嘴角揚起來笑容有些甜,清澈無暇,“我累了,走不動了。”


    說完也跟著沈晉之一樣趴在床上,沈晉之樂了,“大哥你這是耍賴你知道嗎,你跟我在這兒耍什麽賴啊……”


    白肴跟著笑了,仰躺在床上,“沒耍賴,我就是累了。”


    沈晉之也由他,別說,和白肴相處久了連說話都不拘束,隨便了許多,而白肴偶爾這樣還真有點萌,有點像他弟弟,當然不是說沈晉之那個死胖子,隻知道泡妞打遊戲,出事兒後跑得比誰都快,關係撇得比誰清的表弟,而是“大概有一個弟弟,就會是這個樣子吧”的這種感覺。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就會有一種微妙的熟悉感和溫馨感。


    “我說,”沈晉之有些困,不過心裏還是有些開心,眯著眼睛便打算隨便扯上個幾句,“剛才那個叫慕容婉兒的小姑娘挺可愛的,比那嬌蠻的小公主可愛點,你就這麽都一點不給人家麵子啊?”


    看不見白肴的表情,隻聽到他聲音淡淡的,“我沒有不給她麵子啊,我本來就不認識她。”


    沈晉之笑了笑,“那不一樣啊,知道麽,那是個可愛的妹子,能一樣嗎?而且人家一看就知道那是來搭訕你的,搭訕知道嗎?就是對你有點意思,你要是輕輕那麽一追,估計就成得差不多了,頂多在那兒與你欲拒還迎一下。”


    白肴沉默了一會兒,“她沒我好看。”


    沈晉之沒忍住笑出來,還一笑有些停不下來,看的白肴莫名非常,等到他笑累了才低聲道,“哥哥,我服你了,照你這擇偶標準,你這標準不是妥妥的那要一輩子打光棍了?”


    白肴又沉默了一會兒,“你喜歡慕容婉兒那樣的?”


    沈晉之道,“記得人家名字了那還算有心……哎別扯我啊,我也沒那麽隨便,不過說起來我還是比較喜歡老板娘那樣的,就是以後我跟你一塊我估計就找不到姑娘了,哎修仙還要那麽清心寡欲,哪天我們的右手就力大無窮能扯合璧版天馬流星拳了……”


    白肴:“?”


    沈晉之低低笑了兩聲,“哎別聽我瞎掰,我這人心情一好就喜歡說小黃話。”


    白肴:“??”


    沈晉之扯來被子蓋在白肴的臉上,道,“睡覺!誰說話誰是小狗昂……”


    白肴把被子扯下來,看了沈晉之一眼,閉上眼睛乖乖地躺下了一會兒,然後又睜開眼睛,扯了扯沈晉之的衣角。


    沈晉之轉頭過來,張開口做了一個“小狗”的口型。


    白肴笑了笑,看著他道,“汪汪。”


    沈晉之笑得不行,“好好好,你贏了,要說什麽?”


    “嗯……你覺得落紫宗是怎麽樣的啊……”


    是夜。


    整個驗靈台都被下了嚴密的結界。


    結束了一天的選拔,又安頓了選出來的人,夜色漂泊,泰博離獨自坐在驗靈台中心,喝了一口葫蘆裏的酒,正是那位沈晉之見到的葫蘆老者。


    他是築基後期的修士,在落紫宗中卻算是個不上不下的尷尬位子,每每都會被派來做這招生的雜事兒。


    的確,他接手這紫霞山的選拔,已是十七屆了,也就是整整八十五年了。


    八十五年前他還方方入築基期,如今已是一百三十多歲的年齡了,在築基後期停留了二十多年,連假丹期進入都有些無望,若說沒有奇遇,怕是都到不了金丹期了,而他在宗內無功無過,落紫宗是大宗,可也不會隨隨便便什麽人都賞賜助結丹的丹藥。


    思及此處,他又有些煩躁喝了一口酒。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一道黑影翩然而至。


    “泰掌事,我聽聞今年又是收了不少人啊,此次一過,我們教主怕是便要進入元嬰期了,到時說好的靈草我們定然不會忘記的——嗬嗬,畢竟泰掌事與我們合作這麽多年了。”


    來者是個黑衣女子,黑紗蒙麵,身姿頗為曼妙,該露的地方露,該包的地方包,妖嬈又不少猶抱琵琶半遮麵的美感,凡是男人總是忍不住對這樣曼妙的身體產生遐思的。


    而老者顯然並不在意對方的美貌,他緩緩道,“今年收到的是一百一十二人,雙靈根以上一十九人,老規矩,雙靈根以上我都要接到宗門交差的。”


    女子輕輕一笑,笑聲若鈴聲,怕是修煉了什麽媚功,十分動人神魄,“那是自然,我們這麽多年都相安無事,教主什麽時候為難過泰掌事了?。”


    泰博離猶豫了一下,道,“我今日,收到了一位頗為古怪的弟子。”


    “哦?”女子來了興趣,“什麽古怪,變異單靈根麽?”


    泰博離搖了搖頭,將白肴驗靈柱炸裂之事簡單地敘述了一番。


    女子果然也頗為驚訝,雙眸一轉,“這倒是頗為古怪的,五靈根也能這樣厲害,難不成是因為已經入了煉氣期的緣故?”


    這個猜測不是沒有理由的,在修真界的修士基本上是測了靈根才去修行,而有了修為的大多都不會再去特地測驗一番。


    泰博離思索了一番,那女子隻笑笑,“嗬,掌事在苦惱什麽,試試不便知道了?”


    言罷,身姿妖嬈地走到一根驗靈柱之上,將手放在驗靈鏡之前,夜晚之中光芒自然要比白天強烈不少,通透的水藍色充斥在靈柱之上,清澈而柔和地湧動了幾分,隨即再無任何動靜。


    這名黑衣女子竟也是位單水靈根的資質。


    “咦?”女子輕輕皺了皺眉,好奇心卻也勾了起來,“這倒是有趣,若真不是那驗靈柱自身的毛病,那名弟子這個……還真是古怪呢。”


    泰博離望著那名黑衣女子,眼底閃過了一絲厭惡,“好了,人數你也知道了,可以迴去複命了。”


    女子迴頭淺笑,“泰掌事怎麽每次都這麽急著趕人家走呢,難不成還是覺得我們是邪魔歪道,你一個修真正界的人不屑與之交往麽?”


    泰博離麵色一笑,仿佛又迴到了白天那個麵色紅潤的葫蘆老頭,“左使多慮了。”


    女子柳眉輕挑,聲音甜美卻又惡毒,“泰掌事還是早早斷了還想迴到正道的想法吧,我們是一條船上的,您為我教進貢那些弟子的時候便與我們一起了,我們要是倒了,你呀——也活不下去。”


    泰博離麵色有些難看,女子所說又的確絲毫不假。


    “嗬嗬,”女子又笑了兩聲,“瞧我這說的,實在是太不好聽了,那麽泰掌事,我便先走一步了。”


    泰博離喝了口酒,茫茫月色,第一次有了幾分迷茫,卻又馬上堅定了下來。


    這條路一走,就絕對不能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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