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別墅時,已經很晚。

    林伶也迴來了,被林喜柔叫進房裏說話,炎拓懶得等,她發了條消息,提醒她明天早點吃飯。

    別墅裏住的人多,作息也不一致,所以不存在一定要聚在一起吃飯的說法,基本上,早七點到十點,飯吃。

    “早點”的意思,按人以往的約定,就是盡量在七點前。

    第天一早,七點不到,炎拓就去了三樓飯廳,這個點,林喜柔她果然還起,走廊裏靜悄悄的。

    林伶先到了,正坐在桌邊喝咖啡。

    早飯還好,炎拓先去廚房轉了一圈,家政阿姨正忙著,見了他抱歉地笑:“你怎麽這麽早,還得等個十分鍾。”

    炎拓表示不著急,拿了杯熱牛奶,一路晃迴桌邊,先林伶擱在桌上的手機遠遠扔去了沙發,這才挨著她坐下。

    林伶莫名其妙:“我手機礙著你了?”

    炎拓嗯了一聲,又彎下腰,在桌底和椅子底下看了一迴。

    自從監聽過呂現之後,他就特別安全感,還專門了解了一下現行的監聽手段:當前來說,因為手機是隨身攜帶,除非洗澡,否則人機基本不分離,所以手機監聽已經成了主流。

    手機之外,還兩種操作,一是硬件設備,這種需要持續供電,多設置在電源附近;是無線設備,更隱蔽點,但也得定期充電,所以反而還第一種得多。

    他剛剛晃那麽一圈兼桌下看了一迴,基本可以排除監聽風險了。

    炎拓籲了口氣,壓低聲音:“什麽話,說吧。”

    林伶被他這一連串的反常舉動搞得心裏頭毛毛的:“怎麽了啊?”

    “怕人監聽

    ,迴頭你手機我,我找人幫你看看幹不幹淨。”

    林伶愣了一下,脊背點發涼:“不至於吧?怎麽搞得跟……電影裏似的?”

    管它至不至於呢,小心點總錯,炎拓已經在網上下單了一個便攜式的防錄音幹擾儀,這兩天就到,據說效幹擾距離可以達到兩米多。

    想想很爽。

    他問林伶:“昨天跟呂現出去,聊得怎麽樣?”

    這話問出口的刹那,腦子裏忽然掠過一個念頭:這倆要是真的成了,情反而好辦。

    這倆果真的互相喜歡,未嚐不是一樁好因緣。然後按部就班,結婚生子——那麽至少在“生子”之前,約莫一年多的時間,林伶是絕對安全的。

    林伶低下頭,咖啡勺咖啡攪得蕩起:“我不喜歡他,太尷尬了。”

    兩個不來電的人硬要擦出火花,想想覺得艱難,炎拓放棄自己的幻想:“對著林姨可別這麽說。”

    “我懂,昨天林姨問我來著,我說,感覺好像還行。”

    炎拓笑:“可以啊你,現在能撒點小謊了。”

    林伶也笑,但是笑得十分勉強:其實昨晚上跟林喜柔這麽說時,她臉漲紅了,是林喜柔誤會了,以為她害羞,這才過關。

    頓了頓,她瞥了一左右,小聲問他:“炎拓,那件……我還要等多久啊?”

    炎拓摩挲著牛奶杯的杯壁:“你耐心一點,這不是你往外撒腿一跑就完了的,跑出去之後住哪兒、靠什麽生活、何防止被找到,這一件件的,得計劃好才行。”

    說話間,早餐好了,阿姨端了托盤過來,碗盤一樣樣往桌上放。

    兩人交談暫停。

    這些日子,自己這頭進展還挺大,一些關乎林伶,一直瞞著

    她似乎也不太好,覷著阿姨走了,炎拓斟酌著開口:“些跟你說,怕你嚇著。不過果你想知的話……”

    林伶頭皮發麻:“別,現在別告訴我,等我離開這了,再跟我說吧。”

    她可太清楚自己了,就她這膽子、就她這一撒謊就心慌耳赤的性子——要是知了點什麽、還是能她“嚇著”的,不在林喜柔一幹人麵前露出馬腳才怪。

    她寧可什麽不知,這樣,也算是間接保護炎拓了。

    炎拓點無奈,但也理解林伶的考慮:“行吧,那就等以後我再跟你說。”

    林伶心裏頭悵悵的,她撚轉著衣服扣子,猶豫再三,問他:“炎拓,我是不是挺的?了你挺多壓力,光指著你做,又幫不上什麽忙。”

    她不是不知情兇險、炎拓一個人捱得艱難,幻想,她也想自己智勇雙全,能站在他身邊、與他互為支撐。

    可她太了,時候,她自己唾棄自己。

    炎拓拈了個燒麥大口吞了:“別這麽輕看自己啊,現在不是流行個詞叫‘逆襲’嗎,鑽頭厲害,螺釘也重要,準哪一天,我要靠你來救呢。”

    說到這兒,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你晚點找個時間跟林姨說,就說一直待在西安,怪膩的,想跟呂現去外頭旅遊。”

    跟呂現旅遊?

    林伶下意識生出反感來,但立刻又明白這應該是個“任務”,炎拓交代她的,從來是意所指的:“去哪……旅遊啊?”

    “就近吧,寶雞啊、漢&#59

    708;啊什麽的,探探林姨的口風。”

    說到這兒,他杯盤一推:“我先迴房,林姨估計快過來了,你慢慢吃。”

    ***

    炎拓迴到房間,重新洗漱過後,換了身相對正式的,開窗試了試溫度,又往脖子上套了條圍巾,這才抓起車鑰匙出來。

    再次路過餐廳,裏頭已經差不多坐滿了,林喜柔、熊黑、馮蜜,還林伶,在。

    炎拓大步過去。

    馮蜜最先看見他,前一亮:“炎拓,你幹嘛去?”

    炎拓從林喜柔的餐盤裏拈了塊紫薯吃了,答得含糊不清:“上班。”

    馮蜜瞪大睛:“你還需要上班?”

    炎拓還來得及迴答,林喜柔先開口了:“不然呢?手心朝上混吃等死?人總得自己找點做。”

    又問炎拓:“還吃嗎?坐下吃,讓阿姨再上一份。”

    炎拓笑了笑:“早吃過了,就是剛剛經過,又饞了。”

    邊說邊看了一林伶。

    林伶知他的意思,她咬了咬嘴唇,聲音裏帶著小心:“林姨,我剛剛說的,行嗎?”

    原來她已經說了。

    炎拓裝著好奇:“什麽啊?”

    林喜柔淡淡說了句:“想跟呂現出去玩兒,西安這麽大,還不夠你玩的嗎?”

    熊黑和馮蜜不說話,林喜柔為什麽不願意林伶亂跑,他可太清楚了,將心比心,感同身受:誰願意自己的血囊到處跑啊,畢竟這世上風險多、意外多。

    套句不合適的比喻:兒行千裏母擔憂嘛。

    但是一直硬拴在身邊,情理上確實也過不去。

    炎拓驚訝:“可以啊,當初你還不願意跟呂現接觸來著,現在約會過一次之後,&#82

    04;不排斥一起出去玩了?速啊,是當日來迴還是在外過夜的那種長途啊?”

    林伶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林喜柔又好氣又好笑:“小拓,說話正經點。”

    不過經炎拓這麽一岔,她也覺得,林伶跟呂現的發展,還是挺合她心意的,想一起出去玩,總比悶在家裏互不接觸好吧。

    而且那種近的、當日來迴,跟在西安玩一天,也大差不差。

    炎拓繼續揶揄林伶:“你出去玩,願意帶我嗎?我保證不擾你。”

    林伶又羞又臊,一時摸不清炎拓的意圖:“關你什麽兒啊?”

    林喜柔沉吟了一下:“你才剛剛開始,我覺得還到能一起長途旅遊的地步,就附近走動走動好了——想好去什麽地方?”

    林伶心裏一跳,垂下簾,敢看炎拓:“還想好呢,遠的地方我也不敢去,也就附近合適,什麽寶雞啊,漢啊,隨便哪個行。”

    炎拓的心也跳得厲害,喉頭止不住發幹。

    林喜柔問熊黑:“這兩個地方,哪個近點?”

    熊黑也什麽概念,拿起手機搜了一下:“坐鐵的話,漢……一個小時多點,寶雞……寶雞,臥槽寶雞更近,五十分鍾。”

    這麽近啊,林喜柔放心了,即便是在西安市內,堵個車不止這點時間呢。

    她向著林伶笑了笑:“兩個地方還行,你和呂現自己商量去哪兒吧,不過最好多點人去,你是個不愛講話的,萬一冷場,多點人也能幫著熱熱場子。”

    林伶手心在冒汗了,小聲說了句:“好啊。”

    *

    **

    炎拓從暗示,最終的目的地當然定了漢,而因為“最好多點人去”,炎拓第一個受邀,畢竟他是唯一一個呂現和林伶熟的人了。

    炎拓既然去了,馮蜜也少不了,林喜柔過招唿,要他帶馮小姐“四處走走”。

    出發的日子定在後天,四人同乘一車,不過,屆時應該不止四個人——依著林喜柔一貫的做法,應該會安排人暗尾隨的。

    漢是解決了,接下來呢?

    臨行前,炎拓邢深了個電話,問他能不能最終的地址他,自己好做個統籌計劃——純靠臨場發揮和編借口,他覺得自己法支撐到最終目的地。

    邢深一口迴絕,但迴絕得很委婉:“炎拓,我過交,彼此間談不上信任。萬一你是倀鬼,套出地址之後,帶人我一網盡呢?又或你半路露出破綻,被他逼問、出賣我呢?我不是在為難你,隻是在保護我自己。”

    頓了頓又加了句:“我希望你別再找阿羅、讓她幫你說話,她已經幫你擔保了。總讓她來找我,我也很難辦。”

    掛了電話之後,炎拓一聲苦笑。

    雖然還見到邢深,但他已經預感到,這不是個容易交的人。

    或許是因為,彼此還是陌生的吧,見了麵……可能會好一點?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梟起青壤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尾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尾魚並收藏梟起青壤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