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肥原賢二就這樣死了。


    死得非常幹淨、徹底,連塊破布片都沒有剩下來。


    他不死是不行的。先不說被他坑慘了的中國軍民,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就連他願意為之犧牲一切的大日本帝國也絕對不會放過他。他所提供的錯誤的情報已經葬送了日本最後一支有戰鬥力的雙航母艦隊,順便葬送了三個準備在萊州灣登陸奪取油田的甲種師團……如此可怕的後果是任何一名情報人員都無法承擔的。更可怕的是,這僅僅是倒下的第一塊多米諾骨牌,後麵還有更可怕的連鎖反應。因為他提供了錯誤的情報,日本在準備極其不充分,甚至可以說是在極其倉促的情況下強行改變了戰略,在最緊要的關頭強行終止了1號作戰,將主力部隊調往華北大平原,跟已經準備了八個月之久的八路軍展開血腥廝殺……就連關東軍也將大批原本要調往太平洋戰場或者防禦蘇聯的部隊轉調入關內,在河北與八路軍殺得難分難解!


    這些軍隊原本是要用來對付蘇軍和美軍的,現在是白白消耗在了華北大平原,日本的總體戰略被徹底打亂了。


    如果僅僅是戰略被打亂了,那還不算什麽,最要命的是他們是在極其疲憊、彈藥物資準備極不充分的情況下,向早就做好了準備的八路軍新四軍發動進攻。他們的表現把“強弩之末,難穿魯縞”的這八個字詮釋的淋漓盡致。在蘇北平原,第3、第13這兩個甲種師團遭到迎頭痛擊,一路敗退從鹽城退迴到泰州,現在更是在泰州城下陷入了四個縱隊的團團包圍之中,全軍覆沒隻是時間上的問題了。在河南第11軍四個師團在南陽盆地與八路軍殺的血肉橫飛,難分勝負;在河北,關東軍和華北駐屯軍殘部共計八個師團猛攻八路軍的防線,打得屍山血海卻難以寸進!這些情況都表明,哪怕願意不計傷亡代價去血拚,日軍也很難打贏這場戰役,甚至正一步步走向失敗。


    一份最關鍵的情報讓百萬大軍陷入了如此險境,土肥原百死難辭其咎。就算他能從這層層包圍中殺出去,最終也要上軍事法庭,要麽自己切腹自盡,要麽被送上絞刑架,沒有第三條路可選。所以他很明智的選擇了死在敵軍的炮火之下,至少這樣還能撈個好名聲。


    他這一死倒是解脫了,可被他坑進了絕境的第3、第13師團,處境卻沒有絲毫改善。紅色軍團的炮彈鋪天蓋地的砸過來,將日軍的陣地打得跟火山噴發似的,到處都是尖嘯著落下的炮彈,到處都是衝騰而起的硝煙烈焰,到處都是橫飛的彈片和沙石。在這一刻,生命變成了最為廉價的東西,不管你是最普通的士兵還是高高在上的將軍,都隻值一塊彈片或者一顆鋼珠,而這塊要你命的彈片或者這顆鋼珠拿到廢品迴收站,恐怕一分錢都換不到。


    日軍全體官兵隻能捂著耳朵,趴在淺淺的戰壕或者單兵坑裏,發出絕望的尖叫聲。為了從鹽城逃迴泰州,他們已經將絕大多數的火炮都給丟棄了,現在隻能被動挨打。而且,就算沒有丟掉那些火炮,麵對著兩三百門大口徑榴彈炮的轟擊,他們也無力還手,除了拿天靈蓋去接炮彈之外,就沒有別的選擇了。


    炮彈像暴雨一樣衝刷著日軍的陣地,大地為之劇烈震動,跟地震似的。轟炸機來了一波又一波,炸彈從高空飛速墜落的尖嘯聲一刻都沒有停過。空爆彈在距離地麵十幾米高處爆炸,數以萬計的彈片傾瀉而下,將殺傷半徑之內一切活物通通釘入地麵;凝固汽油彈將一道道戰壕變成了火坑,無數日軍在火坑中掙紮哀嚎;高爆彈將戰壕生生夷平,將熊熊燃燒的烈焰吹散;油氣彈又重新將戰壕變成一片火海,並且在一片焦土上種出一團團紅得刺眼的蘑菇雲……陣地上的一切都在燃燒,在日軍士兵看來,整個世界都被鋼鐵和火焰給統治了,除此之外再沒有第三樣東西。一些軍官捂著耳朵放聲尖叫:“天照大神哪,這炮火比蘇軍的還要變態!我在諾門罕跟蘇軍交過手,他們的炮火都沒有這麽猛!”


    蘇軍的炮火確實沒有這麽猛。先不說別的,光是40輛四十聯裝122毫米火箭炮,蘇軍就絕對拿不出來。在日軍看來,這40輛火箭炮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它們一次齊射就相當於1600門大口徑火炮同時開火,這是何等恐怖的火力!


    此外還有12輛420毫米四聯裝火箭炮,如果說122毫米口徑火箭炮是恐怖,那它們純粹就是變態了。此時這些變態的火箭炮正用高爆彈照著日軍的陣地縱深猛轟,一炮下去那絕對是天崩地裂,地動山搖,殺傷半徑內的日軍不是被炸死,就是被活活震死,反正一個都逃不掉。


    時間似乎變得很漫長,每一分鍾甚至每一秒鍾都無比的煎熬。每一名日軍士兵都在向神靈哀求著,希望敵軍趕緊衝上來,這樣他們就可以不用挨炮彈了。


    至於敵軍衝上來之後自己是死是活……他們並不關心。活,僅僅是暫時不用挨炮彈而已,死,則是再也不用挨炮彈了。當身處鋪天蓋地的炮火之中的時候,用不用挨炮彈就成了評價一切的標準。


    天漸漸放亮了,但日軍陣地上空依舊不見天日。那鋪天蓋地的炮火掀起的煙塵和升騰的硝煙遮住了一切光線,他們看不到那如水晨光,能看到的隻有炮彈爆炸閃耀的死亡之光,被高溫炭化的屍體,還有遍地的殘肢斷臂。


    紅色軍團炮兵陣地上,炮彈殼已經堆積如山,很多榴彈炮的炮管燙得能直接點著香煙了,但炮兵滿不在乎,仍然在悶裝猛打————反正炮彈會源源不斷的送上來。


    至於炮彈怎麽送上來……


    一名士兵扛著個又粗又長的炮彈箱,箱子裏是一枚152毫米口徑榴彈炮高爆彈,彈丸帶藥筒超過一百斤重,把他壓得跟個蝦米似的。他吃力地走到指定炮位,小心翼翼地把炮彈放下,運彈手看都沒看他,打開炮彈箱將炮彈和藥筒取出來裝進炮膛,瞄都不瞄,咣一聲就打了出去。


    那名士兵氣得夠嗆,一把揪住炮手,怒吼:“老子累到幾乎吐血,辛辛苦苦背上來的炮彈,你就這樣給老子揮霍掉了!?”


    炮手咧嘴一笑:“不打出去留著生崽啊?”


    那名士兵咆哮:“你瞄都沒瞄!”


    炮手笑容可掬:“瞄個錘子,兩個師團五六萬人窩在那巴掌大的地方,閉著眼睛一炮過去都能炸死一大片!”


    累個半死的士兵:“xxxxx!”


    氣瘋了,真的要氣瘋了。扛著這麽重的東西走了近兩百米,累了個半死,結果人家瞄都沒瞄就給打掉了,簡直氣死人!


    這種情況在炮兵陣地上絕非孤例,事實上,絕大多數炮組都是這樣幹的。卡車將炮彈運到炮兵陣地附近,暫時沒有作戰任務的連隊幫忙把炮彈扛過來,然後被炮組瞄都不瞄就打了出去。事實上也沒法瞄,日軍陣地都讓硝煙烈焰給淹沒了,還瞄個屁!


    在距離日軍陣地約一千米遠處,一堵斷牆後麵,第三野戰集團的粟參謀長正用望遠鏡觀察著日軍陣地,在他身後,三位縱隊司令員肅然聽令。


    這場聚殲日軍第3、第13師團的戰役由總參謀長親自指揮。


    第11縱隊司令員提醒他:“參謀長,炮兵已經打掉了三個基數了,日軍炮兵始終沒有還擊,我認為可以出擊了。”


    參謀長說:“那就出擊吧。第11縱隊攻擊第3師團,第12縱隊攻擊第13師團,第13縱隊和第25縱隊的第76旅攻擊這兩個師團的接合部,第25縱隊第77和第78旅紮住口袋口……我們等了五十年才等來這樣一個複仇的機會,所以不必在意彈藥消耗,盡情的殺,把這兩個甲種師團給我屠清光,讓他們的鮮血染紅蘇北平原!”


    三位縱隊司令員狂吼:“明白!”


    一分鍾後,炮火向日軍縱深犁了過去,第一道防線上,所剩無幾的日軍茫然睜大眼睛,神情呆滯。他們的耳孔一個勁的往外冒著血,耳膜早就被震破了,但耳畔依然有轟隆隆的爆炸巨響在不斷響起,都給震得幻聽了。直到坦克履帶輾壓地麵的震動越來越清晰地傳遞過來的時候,他們才反應過來————


    那仿佛持續了一個世紀之久的炮擊,終於停止了!


    槍聲稀落落的響起,子彈打在緩緩逼近的坦克正麵裝甲上,爆開一團團黯淡的火花。倒不是日軍出工不出力,實在是沒幾個人還有力氣扣動板機了。


    坦克一邊開火一邊推進,掩護步兵衝向快被浮土填平了的戰壕。一名士兵取出一枚反坦克手雷拉火,掄向近在咫尺的戰壕,在一聲巨響之後,他從坦克後麵衝出,縱身躍入戰壕之中。


    反坦克手雷炸點附近橫七豎八的躺著好幾名日軍,都是出氣多進氣少了。一名滿臉橫肉的少佐腹部被彈片劃開一道大口子,髒氣都流了出來,他大口大口咳著血,衝跳進戰壕的士兵叫:“我……我投降……我要求得到日內瓦……”


    迴答他的是衝鋒槍射來的子彈。非常抱歉,八路軍和新四軍的士兵就沒幾個懂外語的,不過衝鋒槍懂一切國家的語言,所以用衝鋒槍迴答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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