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在浪峰之間飛躍,跟過山車似的時而一飛衝天,時而直墜而下,那叫一個刺激啊!蘇菲嚇得抓緊固定物哇哇大叫,要不是綁著安全帶,估計現在她整個人得樹樹袋熊一樣掛到薛劍強身上去了……薛劍強深深的覺得給她綁上安全帶是個失誤!


    真的,很大的失誤!


    “太嚇人啦!”蘇菲尖叫,“這哪裏是什麽艦艇,分明就是用鋼鐵做的飛魚嘛!”


    薛劍強啞然失笑:“你把它稱為鋼鐵做的飛魚也沒有什麽不對,因為它的速度確實堪比飛魚。”


    張北海笑著說:“飛魚的速度可沒有它快,它放開了跑的話,別說飛魚,連魚雷都追不上。”


    蘇菲說:“那它在戰場上肯定無往不利了。”


    張北海說:“無往不利?怎麽可能呢?就它這小身板,不用大口徑艦炮了,隻需要挨上幾發中小口徑高射炮的炮彈就得重傷!它的速度再快也沒有炮彈快!”


    蘇菲張大嘴巴啊了一聲,顯得很意外。在她看來,這種快艇的速度如此驚人,在海邊上根本就沒有什麽跑得過他的,發現目標之後全速突進,接近目標,將自身攜帶的魚雷一股腦全發射出去,然後轉身就跑,將敵艦甩的遠遠的……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反正也沒有什麽艦艇追得上它,在海上它應該是無敵的。可是聽張北海說,這種速度快的驚人的艦艇其實很脆弱,排上幾發炮彈就完蛋了,再讓她有點難以接受。


    薛劍強向他解釋:“它本質上是一條魚雷艇,它所攻擊的目標噸位是它的十倍甚至百倍,哪怕是一艘運輸艦,也會在兩舷裝備密密麻麻的高射炮,這些高射炮是魚雷艇的天敵。它們射擊的速度快的驚人,一瞬間就可以拚湊起一張密不透風的火力網,魚雷艇必須從火力網的縫隙中間鑽過去才能接近敵艦,發射魚雷,然後又從火力網的縫隙間鑽出來逃之夭夭……在這個過程中如果挨上一兩發炮彈,整條魚雷艇上的人都完了。”


    聽他這麽一說,蘇菲馬上就想到了膠東軍區所裝備的76毫米卡車炮開火的情景,臉色不由得發白,喃喃自語:“好可怕,好殘酷啊……”


    薛劍強說:“以小博大本來就很殘酷,每一次攻擊都必須賭上自己的一切去舍命相搏,才有一線成功的可能。”


    蘇菲臉更白了:“那豈不是要死很多人?”


    張北海淡淡的說:“死人對我們來說是家常便飯,上了魚雷艇就沒指望著能活著下去。”他拍了拍艇身,“其實這種快艇算好了,不僅可以在海麵上狂飆,還能潛入水中,這可比在海麵上橫衝直撞隱蔽得多,生存能力也大大提高了。”


    蘇菲頓時好奇起來:“它還能潛入水中?真的假的啊?”


    薛劍強說:“自然是真的。坐好了,我們要下潛了。”


    蘇菲興奮的猛點頭。


    快艇轉悠了幾圈,速度放慢,一直減到隻剩下五節,然後進水艙打開,大量海水湧入,艇身緩緩下潛。


    渡邊龍一指揮潛艇沿著那長長的尾流跟在後麵,他不敢開得太快,生怕潛艇的噪聲被聽到……當然,還有尾流。艦艇高速行駛的時候都會在海麵上留下長長的尾流,速度越快,尾流就越明顯,越容易被發現。為了盯住那艘快艇,它不能潛入水中,隻能一直保持潛望鏡高度,這樣就很容易在海麵上留下尾流,所以它隻能保持十節左右的航速,轉眼間就讓快艇給甩出了老遠。不過渡邊龍一並不著急,指揮潛艇不緊不慢的跟上。據他這些天的觀察,八路軍的艦艇活動範圍有限,不會遠離港口,基本上就是在這一片打轉,很容易就能找到它們,根本就用不著著急。


    但是,這一次他失算了。當潛艇行駛到尾流的盡頭的時候,他發現,那艘快艇活見鬼的從海麵上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連尾流都消失了!


    渡邊龍一瞪圓了眼睛:“那艘快艇哪去了?別告訴我它憑空消失了!”


    川口也驚愕不已:“剛剛還在海麵上狂飆的,怎麽一下子就不見了?而且連尾流都消失了!”


    渡邊龍一叫:“浮出水麵!我要看得更遠一些!”


    一名助手說:“這樣一來我們會暴露的!”


    渡邊龍一說:“顧不了那麽多了!那艘快艇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從海麵上消失的,我要弄清楚它到底去哪裏了!”


    其實仔細想想,那艘快艇古怪的地方真不止一處兩處。首先,它的速度快得驚人,五十節?那隻是保守估計,它的速度很可能達到了五十五節!他從未曾聽說哪一國的魚雷艇能飆這麽快的,哪怕是實力強橫絕倫的美國海軍也沒有這麽變態的玩意兒!其次是那艘快艇似乎是密封的,這更不尋常了,封得跟個罐頭盒似的,萬一中彈起火了裏麵的人往哪逃?這種設計完全不合理。渡邊龍一隱隱約約的有一種大膽的猜測,但是他不敢確定,所以很執著的想要將那艘快艇給找出來!


    在他的堅持之下,潛艇快速上浮,完全浮出了海麵。渡邊龍一不滿足於潛望鏡那有限的視界了,他打開艙蓋爬上去,站在潛艇的背上,用望遠鏡四處搜索。


    東張,西望。


    海麵渾黃一片,遠處的小島星棋羅布,海鳥掠過海麵尋找著魚蝦,蒼茫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到那艘快艇的影子。


    他的眉頭越擰越緊。見鬼了,那麽大一艘艦艇,跑哪去了?


    川口也跟著出來,用望遠鏡四處巡視……同樣的,他也是一無所獲。他大惑不解:“跑哪去了?怎麽連個影子都找不著了?”


    渡邊龍一說:“邪門,太邪門了!難道它能潛入海裏不成?”


    川口瞠目結舌:“渡邊君,你真會開玩笑……那是快艇啊,又不是潛艇,怎麽可能能潛入海裏?”


    渡邊龍一也讓自己的念頭給嚇了一路,但是他堅持:“或許它就是潛艇呢?別忘了,它可是全密封的!”


    川口說:“不可能!世界上哪有能跑這麽快的潛艇?不可能!”


    這兩位爭執了起來。


    就在他們爭執的時候,可潛式快艇已經潛入到三十多米深的水下,在海底肆意暢遊了。蘇菲還是頭一迴潛入海底,一開始的時候比較害怕,但很快就放開了。她透過厚厚的玻璃窗看著一條條大魚貼著艇身遊過,看著大群大群色彩斑瀾的小魚追逐著快艇將快艇包裹在中間,看著海帶在礁石上蓬勃生長,發出陣陣驚歎。


    當一條鯊魚從前方遊過的時候,她甚至尖叫起來。好在那條鯊魚對這個鋼鐵造物興趣並不大,轉悠了幾圈就遊走了,可即便是這樣也把她嚇得夠嗆。


    她小臉通紅的對薛劍強說:“海底世界真精彩!”


    張北海說:“可惜它隻能下潛四十米……”


    薛劍強說:“拜托,渤海的深度也才四十來米好不好!”


    張北海有些尷尬的揉揉鼻子,說:“呃……我的意思是,如果它能下隆四五百米,我們將會看到更加精彩的世界!”


    薛劍強說:“那得是真正的潛艇才行了。”


    蘇菲好奇的問:“對了,它潛入海底,怎麽發現敵人呀?在海水裏根本就看不遠的!”


    薛劍強說:“在海裏想發現敵人,靠的不是眼睛,而是耳朵。”


    蘇菲不明白:“耳朵?靠耳朵聽?”


    薛劍強說:“然也!跟我來!”


    事著她走進聲納室,指著正戴著耳機在工作的聲納員說:“潛入水中之後開啟聲納設備,戴上耳機,你就能聽到周邊海域的細微動靜了,包括各種魚類發出的聲音,還有各種艦艇的螺旋槳工作時發出的聲響。”


    蘇菲半信半疑:“有這麽神奇?”


    薛劍強說:“就有這麽神奇。要不要聽聽?”


    蘇菲自然樂意嚐試。於是聲納員把耳機摘下來讓她戴上,給她講述著各種魚類發出的聲音的特點。為什麽不講解各種艦艇的機械噪聲的特點?廢話,她是來玩的,又不是來訓練的,跟她講這個幹嘛?


    “鯨魚的叫聲是嗚——嗚——聲,很悠長,箱魨的叫聲很像狗叫,紅娘魚的叫聲像是老人在抽煙,吧噠吧噠的……”聲納員繪聲繪色的描述著。


    蘇菲聽得津津有味,忽然問:“那這個聲音是什麽魚發出的?”


    聲納員問:“什麽聲音?”


    蘇菲很努力的學了學,學得還蠻逼真的。


    聲納員笑:“哦,小蘇同誌,這個不是魚叫,是潛艇上浮時發出的噪聲。”


    蘇菲恍然大悟:“哦,原來是潛艇發出來的,我剛才還在納悶什麽魚會發出這麽古怪的聲音呢。”


    聲納員說:“對,沒有魚能發出這種聲音,隻有潛艇……慢著,潛艇!?”他突然反應過來,一把搶過耳機戴上,凝神靜聽,不到三秒鍾,眼珠子都鼓了出來,衝張北海叫:“我們左舷四點鍾方向,五百米外,發現一艘潛艇!”


    張北海麵色微變。他記得那兩艘小型潛艇都出去訓練了,按照計劃,至少要到明天才能迴來,怎麽這裏會突然冒出一艘潛艇?


    莫非……


    他當機立斷,下令:“立即上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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