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解決了平度城中的日軍之後,第16團和第17團調轉矛頭,向還在苦苦堅持的第32炮兵聯隊殺去。


    現在第32炮兵聯隊的處境挺慘的,他們隻來得及炸掉三門大炮,陣地就宣告失守了,第14團勢如洪水,攻勢一浪高過一浪,淹沒了保護炮兵的警衛大隊,大批士兵要麽被他們送上西天,要麽被他們摁倒五花大綁扔給民兵抬下去。聯隊長把一切還有組織的部隊都收攏過來,朝著大蠔河邊且戰且退。第14團用高射機槍和蘇羅通高射炮追著他們掃射,第32炮兵聯隊那些汽車紛紛被打成火球,車體碎片和殘肢斷臂在夜空中飛揚,那叫一個壯觀。日軍隻能步行撤退,第14團如影隨形,他們怎麽甩也甩不掉。最要命的是第16團和第17團也殺了過來,將他們的退路完全封死了。


    絕望之下,第32炮兵聯隊搶占了幾個土坡,構築陣地拚死抵抗,同時拚命唿叫增援。


    喜多誠一接到報告也蒙了。搞毛啊,天黑前還捷報頻傳的,怎麽短短幾個小時就來了個急轉直下,三個旅團一個步兵聯隊一個炮兵聯隊被逼到了全軍覆沒的邊緣?他在電台裏大吼:“竹下君,你沒喝醉吧?一萬多人的部隊,幾個小時之內就完了?你開什麽玩笑!”


    聯隊長竹下光梗著脖子咆哮:“現在八路軍已經將我們團團包圍了,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嗎!?我們需要支援!司令官閣下,把你們手頭上能動的飛機都派過來,掩護我們殺開一條血路,否則我們將成為第一個被支那軍殲滅的炮兵聯隊!”


    喜多誠一方寸大亂:“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他實在是不願意相信自己辛辛苦苦調集的重兵在一夜之間就完蛋了……不對,壓根就沒有一夜,現在才不過半夜而已!開什麽國際玩笑,雖說膠東八路軍已經變得很強大了,他們想要吃掉他一個大隊都得經過一番激戰,不聲不響幹掉他一萬多人?這怎麽可能!


    但馬上,中村中將用電台跟他聯係了,直接了當的告訴他:“司令官閣下,雲集在平度的重兵已經完了!”


    喜多誠一心髒狂跳:“中村君,你是想告訴我八路軍已經強大到可以在幾個小時之內殲滅一萬多皇軍了嗎?你一向冷靜睿智,怎麽也跟我開起這種玩笑來了!”


    中村中將沉聲說:“絕不是開玩笑!”


    喜多誠一聲音提高了八個音階:“中村君!現在形勢複雜,正是鼓舞士氣同舟共濟的時候,你怎麽也跟那幫年輕人一起胡鬧!”


    中村中將沉聲說:“如果連正視敵情都不敢,我不認為鼓起士氣有什麽用!”


    喜多誠一差點沒吐血:“你————”


    中村中將說:“就在剛才,八路軍的航空兵轟炸了我的指揮部,移風店!短短幾分鍾之內移風店落下上百枚航彈,整個鎮子一片火海,我的指揮部所有參謀、通信人員,還有駐紮在鎮子裏的士兵,三四百人沒一個逃出來的,全部給燒死了!”


    喜多誠一叫:“你說這個想證明什麽?想證明他們同樣有能力將平度城變成火海嗎?不,不可能!八路軍的航空兵沒有幾分鍾內抹掉一個縣城的能力,就算有,也不可能在不驚動周邊部隊的情況下做到……被炸了整整幾分鍾還毫無察覺?天皇的將士什麽時候都變成聾子了!”


    中村中將冷靜地問:“如果八路軍用的不是航彈呢?”


    喜多誠一愣住:“不是航彈?那是什麽?”


    中村中將說:“要殺人並不是隻能使用航彈的,也可以使用……毒氣!”


    喜多誠一麵色大變:“使用毒氣?這不可能!他們沒有這種武器!”


    中村中將說:“幾個月前他們同樣沒有坦克、大炮、汽車,更沒有成規模的飛行器,但是現在這一切他們都有了,憑什麽就不能擁有一批殺傷力巨大的毒氣彈!”


    喜多誠一怒吼:“中村君,你的話毫無根據!身為一名高級將領,應該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為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負責!”


    中村中將說:“我願意為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所作出的每一個判斷負責!司令官閣下,我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八路軍肯定擁有了化學武器,並且在這次戰役中大量使用了!這種化學武器威力極大,再加上他們的飛行器可以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目標上空,想要抹掉猥集在一個小小的縣城裏的上萬人馬有什麽難的!”


    喜多誠一呆了呆:“無聲無息的抹掉上萬人馬?有這麽厲害的化學武器嗎?”


    中村中將說:“有!沙林毒氣!”


    喜多誠一啞口無言。


    是啊,沙林毒氣,這要命的玩意兒。德國人早就研製出來了,但由於種種原因,一直都沒有投入實戰。日本作為德國的盟友,自然也是知道這件絕密武器存在的,甚至從德國那裏分享到一些關於沙林毒氣的信息。據前往德國交流的日本化學專家說,這種毒氣威力之大,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當前使用的毒氣在他麵前根本就不夠看!如果八路軍真的擁有沙林毒氣,幾十架飛行器一通沙林毒氣炸彈丟下去,要將城裏的日軍全部抹掉並非難事……


    隻是……他們哪來的沙林毒氣!?


    對於這個疑問中村中將也沒有辦法給出答案,他隻是說:“我不知道他們哪來的化學武器,我隻知道他們已經在戰場上投入使用了,並且給皇軍造成毀滅性打擊。如果司令部再不行動起來,那麽我們在失去三個旅團和一個步兵聯隊之後,還得再失去一個炮兵聯隊!”


    喜多誠一苦笑:“行動,你要我怎麽行動啊?山東能抽調的部隊基本上都抽調出來投入到膠東大掃蕩去了,很多地方都唱起了空城計,我這個司令官現在跟光杆司令沒什麽區別了!”


    司令官現在心情很苦澀。在山東的日本陸軍無非也就是兩個師團,四個旅團,現在獨立混成第五旅團已經被打殘了,第四騎兵騎兵旅團、獨立混成第六、第七旅團都收到了來自沙林毒氣的熱情問候,兇多吉少,最為精銳的第32師團三個步兵聯隊抽了一個過去,還賠上了自己的炮兵聯隊……一時之間第12軍司令部還能掌握的,隻有駐守在濟南的第59師團,以及一個不滿員的第32師團,就這麽多了,再也沒有可以動用的預備隊了。現在交通戰場來了個大逆轉,第十二軍司令部卻發現他們根本就無能為力!


    中村中將說:“航空兵!把能出動的航空兵全部派出去,幫第32炮兵聯隊殺出一條血路來!”


    喜多誠一還是苦笑:“中村君,你知道我們還有多少能夠夜間作戰飛行的飛行員嗎?”


    這一次,中村中將沉默了。


    侵華日軍已經沒有多少能夠夜間作戰的飛行員了。這些精英飛行員大多都抽調到了太平洋戰場,還有少數也正在長江戰場跟國民政府軍廝殺,華北駐屯軍能分到的飛行員離精英飛行員的水準還差得遠,白天飛行作戰還可以,夜間飛行作戰全部抓瞎。現在正是淩晨時分,黑暗籠罩大地,連星光都看不到,讓這些根本就沒有通過夜間飛行訓練的飛行員去支援第32炮兵聯隊,那不是讓他們去送死嗎?


    過好一陣子,中村中將才無力的問:“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喜多誠一比他更加無力:“祈禱明治先賢在天之靈保佑他們吧。”


    很快,正在包圍圈中苦戰的第32炮兵聯隊就得到了明治先賢的保佑:“航空兵將在一個小時之後抵達!”


    竹下聯隊長精神一振,向苦守陣地的日軍公布這一好消息:“航空兵將在一個小時之後抵達,我們有救了!”


    日軍歡唿:“萬歲!萬歲!”


    八路軍數量眾多的迫擊炮和蘇羅通高射炮猛烈開火,將他們堅守的每一個小高地都犁了一遍又一遍,每一個小高地都讓血漿糊了一遍。


    一個小時後,電報又來了:“二十五架轟炸機已經掛滿炸彈,將在三個小時後抵達!”


    日軍的歡唿聲小了很多:“萬歲!萬歲!”


    而此時,他們最為恐懼的對手————第13團已經幹掉了第七旅團殘部,馬不停蹄地趕到並加入戰場,122毫米榴彈炮發射高爆彈,拋射出一排排威力巨大的彈丸,在陣陣震耳欲聾的爆炸巨響中,日軍的肢體被拋上半空。在坦克和炮兵的掩護下,八路軍步兵潮水般湧來,絕望的日軍抱著炸藥包朝八路軍撲過去試圖跟他們同歸於盡,但不是被機槍打成碎片就是被固定在坦克車身上的定向地雷炸成兩截。坦克直接從傷兵身上輾過去,傷兵的慘叫聲讓所有還在抵抗的日軍毛骨聳然。


    三個小時後,還是不見航空兵的影子,第32聯隊都要崩潰了。通信兵拿著一份剛譯好的電報跑到聯隊長麵前:“司令部的電報:航空兵將在天亮後抵達戰場!”


    這份電報絕對是真的。


    然而,收到這個好消息的聯隊長卻暴怒:“八嘎!司令部全是一幫混蛋!”一刀將通信兵斬成兩截,然後看著已經衝垮了他所有防線,正朝他衝過來的坦克,仰天長歎:“中村將軍,我應該聽你的,司令部那幫混蛋根本就不可信!”逆著大批逃兵奮力向坦克衝去,舉起武士刀狠狠砍向坦克……


    坦克滿不在乎的繼續向前衝撞,絲毫沒有留意到地上多了一坨穿著佐官製服的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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