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情報,去年膠東八路軍,把主力團、軍分區獨立團乃至縣大隊這類脫產的民兵武裝全算上,總共是15000人,一年之內日軍向膠東發動了好幾次掃蕩,膠東八路軍損失不小,據日軍統計,至少減員三分之一。當然了,日軍的戰報向來就是玄學,別說敵軍的損失,就算是自己的戰損都信不過……不信?不信去看看被日本海軍擊沉了無數次卻一步步向東京逼近的“大黃蜂”號航空母艦,那有那一份份先是“迭經血戰,白刃複白刃,衝鋒複衝鋒,死傷極其慘重”,然後筆鋒一轉,整個聯隊傷亡二三十人的神奇戰報。要是按下麵報上來的戰果作為敵軍戰鬥力的判斷參考,隻怕日本的將軍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所以八路軍一年減員三分之一,可信度要打個大大的問號。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去年八路軍損失確實不輕。


    然而,冬季大掃蕩才過去了幾個月,遭到重創的膠東八路軍居然又有能力發動大規模戰役,成團成團地吃掉偽頑軍了?他們該不會是開掛了吧!?


    還有,趙保原那兩個團是幹什麽吃的?兩個團三千多人,一夜之間就讓人家全幹掉了?三千頭豬一晚都抓不完啊!


    突然,內田銀之助打了個冷戰。他發現自己真是太博愛了,居然還有心情替趙保原那幫炮灰操心……他派去增援海陽的那個大隊已經有好幾個小時沒有跟他聯係過了啊啊啊啊啊!


    “馬上唿叫第15大隊,快!”他驚恐地下達命令。


    第5旅團指揮部頓時就反應過來了,用電台拚命唿叫第16大隊!


    約定的頻率反複唿叫,不通!


    換一個頻率,還是不通!


    最後幹脆明碼唿叫了:“吉田,吉田,聽到請迴答!吉田,聽到請迴答!”


    唿叫良久,終於有了迴應,有人用生硬的日語迴答:“聽到了,有話請講!”


    內田銀之助一把搶過對講器,叫:“馬上向我報告你那邊的情況!”


    那頭如實向他報告:“我部在高格莊遭到八路軍的猛烈進攻,全大隊四百三十八自吉田清中佐以下,除二十五人被俘外無一幸免,悉數玉碎!”


    內田銀之助驚駭地瞪大眼睛,嘎聲叫:“什麽?悉數玉碎,無一幸免?”


    那頭說:“還是有二十幾個活了下來的,不過當了俘虜。”


    內田銀之助猛的反應過來,喝:“你是誰?”


    那頭說:“我就是圍殲第15大隊的八路軍指揮官!記住,我叫聶鳳智!”


    砰的一下,內田銀之助將對講器重重的摔在桌麵了,砸得粉碎,又飛起一腳,連桌子都給踹倒了。他嘶聲怒吼:“給我備車!我要到高格莊去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


    現在的少將如同一頭狂怒的雄獅,噴薄的怒氣讓整個旅團指揮部所有人噤若寒蟬,不寒而栗。沒有人喘一口大氣,隻能戰戰兢兢的照他說的做。


    幾個小時之後,內田銀之助和第17大隊八百餘人匆匆趕到了高格莊。


    此時的高格莊正在進行著一場盛宴,烏鴉與野狗的盛宴。數百具屍體橫臥一地,他們的武器裝備、鋼盔、衣服、靴子……但凡是能用的東西都被扒光了,隻留下一堆一堆光溜溜的屍體。當然,也不是所有屍體都是光溜溜的,也有不少衣服沒有被扒,不過,那些屍體要麽炭化了,要麽支離破碎,慘不忍睹。這悲慘的一幕讓內田銀之助手足發冷,第16大隊四百多號人,真的沒了,死光了!


    第17大隊近千人看著這遍地死屍,既憤怒又恐懼。第16大隊可是整個旅團比較能打的一個大隊啊,跟著吉田清中佐前去支援海陽的四百多名士兵也是有經驗的老兵,這麽強大的一支部隊,一夜之間就被消滅幹淨了!?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大隊長加藤清大佐看著一個彈坑,走過去蹲下,在彈坑裏一陣摳挖,很快就挖出了七八塊彈片。他一一比照著這些彈片,又讓人以這個彈坑為半徑,繼續尋找,最終通過濺射的彈片和血跡,判斷出了這發炮彈的殺傷半徑:


    二十五米。


    “是105毫米口徑榴彈炮。”他小聲對內田銀之助說。


    內田銀之助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險些將他提了起來:“胡說八道!這種級別的榴彈炮就連皇軍都沒多少,八路軍怎麽可能有!”


    加藤清冷靜地說:“閣下,我也不相信這是真的,但他們確實擁有這樣的重炮,而且還不止一門,不信你看看戰場上的彈坑!”


    內田銀之助鬆開加藤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巡視戰場。一下子損失了這麽多士兵令他憤怒不已,悲劇已經造成,再憤怒也沒用,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冷靜下來,盡快從戰場上搜集有用的信息,這幾百人,可不能白死。


    戰場上遍布彈坑,粗略數數,少說也有一千多個。那種很深的、坑內有大量彈片的毫無疑問,是榴彈炮的傑作,這種彈坑足有一百多個,換句話說,在這場戰鬥中八路軍發射了一百多發大口徑榴彈炮炮彈;彈坑麵積大但很淺,坑內彈片殘留少,彈片濺射呈現完整的圓形的,是重型迫擊炮炮彈爆炸留下的,這種彈坑足有六百多個;剩下的就是82毫米和60毫米迫擊炮留下的彈坑了,不大,但很密,從彈坑的密集程度就能判斷出,在交戰的時候八路軍的炮兵跟發了狂一樣開火,隻怕光是用炮彈就將這片不大的戰場給打成火海了。


    除了迫擊炮和榴彈炮炮彈之外,日軍還在炭化的樹樁和倒塌的建築物牆體內挖出了一些比較特殊的彈頭,每一顆入手都相當沉重,這可不是子彈的彈頭,這是機關炮炮彈。在戰場上他們找到了一千多個20毫米機關炮留下的彈孔,並且挖出了不少彈頭,沒錯,就是蘇羅通高射炮。他們還發現了不少攔腰截斷、骨肉狼籍的屍體,不用問了,這是蘇羅通高射炮的傑作,這玩意兒的殺傷力太恐怖了,別說被直接擊中,哪怕讓它擦上一下也不好受,輕則被撕掉一條胳膊或者一條腿,重側腰斬。八路軍也擁有蘇羅通高射炮,不過炮彈太少,1939年之後就沒怎麽用了,沒想到在這次戰鬥中他們又將這些要命的家夥拿了出來,並且在一次戰鬥中就打出了一千多發炮彈!


    還有一些屍體也引起了內田銀之助的注意。這些屍體是被槍彈擊斃的,還算完整,但奇怪的是,每具屍體身上都有好幾個彈孔,而且彈著點很密集,打在胸部整個胸都爛掉,打在腹部則是腸肚亂飛,慘不忍睹。從創口來判斷應該是重機槍打的,挖出來的彈頭也證明了這一點:是79尖彈。但是內田銀之助始終都覺得很不正常,八路軍打79尖彈的機槍應該是捷克式和馬克沁吧,捷克式就不用說了,那悲催的二十發彈匣容量注定它射速快不起來。馬克沁射速倒是挺快,但精度欠佳,怎麽可能打得出這麽密的彈著點?


    不是捷克式,不是馬克沁,又會是什麽呢?


    搞不懂,搞不懂!


    整個戰壕仿佛籠罩在迷霧之中,讓人根本就看不透。


    在一大堆屍體後麵,內田銀之助找到了他的愛將,吉田彥一的屍體。這位滿麵橫肉、兇悍頑強的中佐胸部和腹部有好幾處刺刀貫穿傷,血早就流幹了。去年冬季大掃蕩,這家夥一路三光殺人無數,這筆賬顯然不會隨著他死去而一筆勾銷的,在他咽氣前,八路軍在地上插了一根木樁,將他雙手反綁著,讓他跪在那裏,朝向遠處的圍子山————去年冬天他帶隊在那裏屠殺了一百多名無辜百姓。現在這個惡魔在這片被他蹂躪過的土地上深深的低下了他的頭,額頭幾乎觸到地麵,仿佛在向慘死的冤魂乞求原諒。


    內田銀之助幾乎氣炸了肺,八路軍,你們也太過份了!殺了我們這麽多人也就算了,還要侮辱死者!


    他咆哮:“把吉田君解下來!他是帝國的勇士,要跪也隻能跪天皇!”


    幾名軍官見吉田彥那個慘樣,不免兔死狐悲,紛紛上前去,有人扶住吉田彥的遺體,有人拔出匕首,三兩下將綁住他雙手的繩子割斷,然後大家合力,將吉田彥的屍體抬起。


    即便是把屍體抬起來,吉田依然保持著跪姿,這讓內田銀之助越發憤怒,忍不住上前想將那雙腿扳直,哪怕扳斷了也無所謂,總比保持這種屈辱的姿勢好!


    然而————


    轟!


    隨著吉田彥雙腳離地,他所跪的地方突然發出一聲悶響,白煙騰起,一個圓筒狀的玩意兒破土而出,飛起一米來高,然後……


    然後當著內田銀之助的麵化作一團暴烈的火球,彈片和鋼珠以爆速向四周濺射,吉田彥的屍體連同抬屍體的那幾名軍官給炸得支離破碎,內田銀之助慘叫一聲,仰麵倒下,捂著鮮血狂噴的腹部發出一聲野獸般的狂嗥:“聶鳳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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