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船北馬,沒有了飛馬牧場,曹牧雲想要訓練騎兵,北上中原,將是一件無比困難的事情。


    事實上,四大寇和朱粲加起來,也不夠曹牧雲一隻手打,但是他們裹挾著近十萬的流民進入荊州,所導致的的結果就是荊州軍的胃口再好,今年也將無力他顧。


    一年的時間,足以讓天下大勢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遠的不說,鄱陽會的二當家林士弘將迅速崛起,成為荊州軍的大敵。


    在這個世界,林士弘更是魔門陰癸派的出色弟子。


    去年九月中,鄱陽會的大當家操師乞率眾起義,林士弘為其臣。


    十月,操師乞攻下鄱陽郡,自稱元興王,緊接著,義軍又攻下了浮梁、彭澤等鄰縣,勢力擴大到三萬,並且向豫章郡進發。


    剛剛南下江都的隋帝楊廣大恐,派遣了治書侍禦史劉子翊率兵往討伐。


    這也是曹牧雲在荊州折騰,朝廷不聞不問的原因,荊襄、巴蜀和江都的聯係早就被切斷了。


    操師乞起義不過幾個月就給人幹掉,林士弘冷手執了個熱煎堆,緊接著鄱陽湖一戰,劉子翊戰敗身亡。


    林士弘軍威大振,勢力飛速膨脹。現在已經自稱皇帝,國號楚,建年號太平,以豫章為都城,正在攻打鄰近的九江、臨川等郡。


    曹牧雲早就盯上了林士弘,定計先平巴陵,後取九江,南聯宋閥,一舉打垮楚國,讓林士弘做一個短命皇帝。


    現在,他的一番謀劃付諸東流。


    隻能說一句,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大業十三年五月,曹牧雲率軍擊敗四大寇和“迦樓羅王”朱粲,收攏近十萬流民,以虛行之為首的政事堂忙得昏天暗地。


    五月底,曹牧雲重返襄陽,指漢水稱王,是為“漢王”。


    六月初一,襄陽城。


    隨著石破天驚的炮聲九響,頓時鼓樂大作。


    曹牧雲端坐在乘輿中,下麵禮官揚聲高喝:“起駕!”。


    頓時,“吾王千歲,千歲,千千歲!”的聲浪直撲而來,雖然曹牧雲早有心理準備,但此時此刻,依然感覺到一陣迷醉。


    祭天台前,乘輿落地,禮官將乘輿門打開,隻見裏麵端坐一人。


    曹牧雲身著冕服,配九旒冕冠,衣繪龍、山、華蟲、火、宗彝五章紋,裳繡藻、粉米、黼、黻四章紋,共九章。


    帶著微笑,從容站起,下得乘輿,這就是坐擁荊襄之地的王者。


    這時,鍾鳴不絕,禮官高聲應和,文武百官跪伏在地。


    “主公,時辰已到。”禮官提醒道。


    曹牧雲點了點頭,說道:“開始吧。”


    禮官恭謹引路,曹牧雲一步步登上了祭天台。


    “吾王千歲千歲千千歲!”有幸目睹此景的數萬軍民,遙遙望見曹牧雲親祈上天,都齊伏在地,高聲歡唿了起來。


    在萬民跪拜中,曹牧雲親自向天帝燃燒祭品,誦讀奏文。


    “臣曹牧雲謹告天帝:天下蕩覆,民不聊生,鬼魅橫行,臣本涼德,唯順天命,就位漢王,必夙夜兢照,謀國計民生,冥冥上天,實鑒臣心!”


    一大團煙霧盤旋著升上天空,經久不散,好似象征祥瑞的霞雲,蔚為奇觀。


    圍觀的百姓距離很遠,對高台上的一切都看不真切,可是空中的異相,他們卻都看的清清楚楚。


    一時間,眾人都心生敬畏。


    隨著奏文的完成,曹牧雲懷裏的傳國玉璽震動了起來,無數畫麵湧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隻見長河滾滾,群山巍巍,平原大地,其中卻有無數黎民眾生,漁夫灑下漁網,農人揮舞鐮刀,商客趕馬行車,士子臨風讀書……。


    冥冥之中,隻見無數道白氣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白氣在頂上匯聚,化作一團赤雲,內裏懸浮著一個三足兩耳的小鼎。


    眼前的異象消失,祭天大典結束。


    曹牧雲下了祭天台,吩咐道:“傳旨,上輿,迴宮!”


    “是!”立刻便有人應道。


    隻聽三聲炮響,旌旗蔽日,軍民如龍,逶迄而行,返迴城中。


    早就改建好的漢王宮大殿之中,文武百官匯聚一堂。


    曹牧雲高居於王座之上,群臣按禮儀,跪著高唿:“王上千歲,千歲,千千歲!”


    喊著,一起叩下頭去。


    “眾卿家,免禮平身。”曹牧雲的聲音之中,蘊含著無盡的威嚴。


    “謝王上!”百官起身,按照官位,依次站好。


    隨後,便是政事堂、都察院,以及最近組建的都督府,朝堂三大機構的人事調整。


    曹牧雲注視著下方的文武官員,君王為陽,群臣為陰;官員為陽,百姓為陰,運轉陰陽的根本,便在此中。


    大典結束後,曹牧雲來到書房之中,牆上懸掛著一張地圖,他的目光停留在荊州之南。


    宋閥控製的嶺南,其實是一個大範圍,指越城、都龐、萌渚、騎田、大庾這五嶺之南的廣闊地區。


    宋家以經營牲口、翡翠、明珠、犀象等土產起家,先起於雄曲,發展成地方勢力,後來才逐漸成為天下四大門閥之一。


    雖然他們堅持漢統,但是偏偏嶺南各地,都是少數民族。


    嶺南各郡太守由朝廷派遣,可是各部落酋帥照樣管治民族的內部事務,無論宋缺的刀法如何厲害,宋閥的影響力怎樣龐大,也改變不了嶺南少數民族占有大多數的局麵。


    如果宋閥動員酋帥軍,軍隊數目說不定數目可達十萬。


    但是這種軍隊,幾乎都是外族軍,即便殺入內地,也難以成事。而真正的宋家軍,傾其所有,其實也不過萬許,根本無力爭奪天下。


    摘下了宋閥的神秘麵紗,明白了真實情況之後,曹牧雲心中已經不再像往日那般期待。


    不過,這件事情在政治上,影響力還是非常大的。


    一統嶺南,可以消除漢軍的後顧之憂,不用再擔心背腹受敵,這對整個朝廷的人心安定有極大的影響。


    此外,宋閥在蜀中的影響裏也非常強。


    大業十三年十月初一,漢王大婚,迎娶嶺南宋閥閥主“天刀”宋缺之女宋玉致。


    宋家延封鎮南公爵位,封宋師道為禮部尚書。


    十一月,在陰癸派的努力下,漢軍和楚國簽訂協議,互不侵犯。


    大業十四年初春,林士弘遇刺身亡,寇仲、徐子陵兩人一舉成名(幕後黑手笑而不語)。


    南方的楚漢之爭還未展開,就以楚國煙消雲散宣告結束。


    四月,江都兵變,宇文化及弑殺楊廣,立秦王浩為帝,謀求北歸。


    與此同時,漢軍在吞並了林士弘的勢力後,從九江郡順流而下,攻打占據曆陽、廬江、同安等郡的江淮軍。


    雙方開戰後不久,江淮軍長史輔公佑投降漢軍,杜伏威大敗,率著殘部向北逃竄。


    漢軍沿江而下,劍指江都。


    留守江都的陳棱見形勢危急,送人質到沈法興和李子通處以請求出兵援助。


    沈法興讓兒子沈綸帶領幾萬軍隊與李子通一同救援江都,李子通駐紮在清流,沈綸駐紮在揚子,相隔數十裏。


    曹牧雲的納李靖獻計,挑選投降的江淮軍的士兵,偽裝成李子通的士兵,夜晚襲擊沈綸的軍營,沈綸很氣憤,也派兵襲擊李子通。


    二人因此相互猜疑,誰也不敢先進軍。


    曹牧雲得以用全力攻打江都。


    江都城陷落後,陳棱投奔了杜伏威,李子通則渡江向南逃竄。


    漢軍清掃江南的時候,北上的宇文化及與李密、竇建德等部展開激戰,已經在關中占位了腳跟的李淵,派遣李世民迎擊薛舉。


    九月,曹牧雲返迴襄陽,任命李靖為平東將軍,坐鎮江都,負責梳理江南及淮南的局麵。


    十月,漢王召見梵教禪宗、淨土宗、天台宗、三論宗,道教天師道、靈寶派,上清宗等方外人士。命道教整理神係,梵教滅胡梵、立漢梵。


    入夜,漢王府的書房之中,曹牧雲正在研究兩張丹方,一張是“丹劫”的配方,另一張則是“洞極丹”的配方。


    這兩者都不是原版,而是靈寶派和天師道的人,根據一鱗半爪的信息,一點點的還原、試驗所得。


    曹牧雲從未忘記,他來這個世界,可不是為了當皇帝而來。


    爭霸天下隻是修行的一部分。


    現如今漢軍已經擁有了三國時期吳國的版圖,北方卻沒有一個強大的魏國,隻要曹牧雲不出昏招,穩紮穩打,以南統北,並非遙不可及。


    閑暇的時候,他從“劍聖”燕飛的佩劍“蝶戀花”之中,尋到了一個精神印記。


    其中有“小三合”的仙門劍訣,和以太陰真水、太陽真火為基礎的“日月麗天大法”。


    水中火發,火中水生。


    這與道心種魔,魔心種道殊途同歸。


    丹劫和洞極丹都是外丹,於丹家而言,天下無一物不蘊含某種秘不可測的神秘力量,宇宙的力量,小至微塵,大至山川,莫不如是。


    問題在如何把這神秘力量釋放出來,而外丹之術,正是把外在各物內含的精華提煉出來,再據為己有。


    真正的丹道大家,無不博通天人、窮究萬物,內煉、外丹兼容並蓄,相輔相成,合為仙道之術。


    外丹的極限,當屬分別造就了燕飛和安玉晴的丹劫和洞極丹。


    二者分屬一陽一陰,近乎太陽真火、太陰真水,可將人之精氣神反複淬煉、硬生生提升到相當於武道大宗師巔峰的境界。


    之所以無法更進一步,將人推到“天人合一”層次,隻因想要邁出這一步,所需要的再非或實或虛的能量,而是需要對天地自然的感悟,這就不是單憑丹藥之力所能賦予的了。


    時光荏苒,日月如梭。


    十年匆匆而過,天下諸侯之中,宇文化及、李密、王世充等人先後敗亡,漢軍一統南方,並占據了洛陽城。曹牧雲與大業十七年稱帝,改元洪武。


    李唐擁有關中和晉地,竇建德消滅了幽州總管羅藝,一統河北,寇仲以江淮軍殘部為基礎組建的少帥軍,盤踞山東、淮北。


    洪武七年盛夏,襄陽城外,魚梁洲行宮。


    曹牧雲從煉丹房之中出來,換了一身衣服後,便去見宋玉致。


    今日她穿的是以真絲織成純白色的素衣裳,領、胸、袖、踝腳等部位都恰到好處地配以梅花彩繡,花形清麗,色澤悅目,虛實對比,層次分明。


    加上衣質柔軟飄逸,輕盈軟滑,穿在這美女身上,真是要多動人就有多動人。


    夫妻二人天南地北的閑聊著,曹牧雲享受著這難得的閑暇。


    夏季的天說變就變,一聲雷鳴,雨點灑在屋簷窗際,由稀轉密,瞬眼間房子外整個天地都充滿淅瀝的雨聲,仿如大自然的妙手奏起最曼妙的樂章。


    曹牧雲擁著香潔的被鋪,躺在宋玉致懷內醉心感受那可使人融化的溫柔,鼻孔裏充盈著她如蘭的體香。


    外麵的雨聲,更讓人感到房內的溫馨和寫意。


    “皇上這次成功了嗎?”宋玉致柔聲問道。


    曹牧雲“嗯”了一聲,道:“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一定會讓皇後大吃一驚。”


    宋玉致說道:“皇上這些年沉迷丹道,諸位大臣屢次勸諫……”


    曹牧雲擺了擺手,道:“事必躬親,可不是朕的風格,否則要政事堂,樞密院,禦史台的那些人做什麽。”


    宋玉致道:“是臣妾胡思亂想。”


    曹牧雲想了想,道:“也是時候動一動了,結束這亂世。”


    洪武七年夏,曹牧雲移駕洛陽,西守東攻,少帥軍投降,竇建德遠遁關外。


    同年八月,漢軍在徐世績的指揮下攻破太原,突厥大軍南下,李唐派秦王李世民進攻洛陽。


    這一場大戰,一直持續到洪武九年夏季,漢唐大戰方才落下帷幕。


    天下一統,太平盛世自此而始。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間便已經是洪武二十四年。


    曹牧雲效仿西周故製,分封諸王於海外開國。又名太子曹泰監國,徹底從朝政之中解脫了出來。


    …………


    時間,永樂元年,二月二,龍抬頭。


    地點,洛陽皇宮,太極殿前。


    大殿前的廣場上,大漢朝廷的文武百官、京城諸神廟、道觀,以及寺院的廟祝、道長,和住持,還有百歲鼇老。總數高達數千人,分班就列,靜靜的恭候著。


    廣場中心,是一個以紫檀木搭建的高台,高九尺五寸,方圓一丈,上紋太極八卦圖案。


    少傾,曹牧雲一襲青衣,飄然而來,直接登上了高台。


    監國十六載,登基月餘的曹泰在台下站定。仰望著高台上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太上皇巨大的威望和強橫的力量,是一把保護傘,讓天下沒有人膽敢動彈,但是這種保護,對於一個想要做出一番成績的新皇帝來說,許多時候也是一種極其強大的束縛。


    今日之後,這種束縛將不會再存在了。


    但是曹泰心中,卻未曾如他想象中的那樣,感到輕鬆自在,反而覺得空蕩蕩的,十分失落。


    曹牧雲雙手之中,分別握著一樣東西。


    一枚拳頭大小的金色晶球,以及一方純白無瑕,寶光閃爍的玉璽。玉璽上鐫雕上五龍交紐的紋樣,手藝巧奪天工,但卻旁缺一角,補上黃金。


    左手之中的傳國玉璽忽然淩空漂浮了起來,曹牧雲的目光集中在這天地人,三才合一造化而成的神物之上。


    此時,傳國玉璽之中孕育的元靈,已經變成了他的第二元神。


    虛空之中,一個五彩神光環繞的人影浮現。


    冥冥之中,隻聽得一聲龍吟傳來,祥雲浮現,紫氣浩蕩,依稀之間,可以看到一條金黃色神龍的身影。


    五彩人影伸手攝拿,金黃色神龍幾番抗拒之後,最終還是落入了掌中,環繞在人影之外。


    天空之中景象一閃而逝,台下的眾人個個睜大了眼睛,震驚不已。


    曹牧雲伸手一拋,傳國玉璽劃出了一條優美的弧線,落到了台下的曹泰手中。


    人皇乃是大功德大因緣之職,受億萬黎民之供養,自然要償還。


    隻等到一個王朝終結,蓋棺定論。又或者是民智開啟,人人各養自氣,人們更加相信法律、秩序、自己,而非人君帝王,世間自然再無真龍。


    曹牧雲用第二元神承接了大漢王朝的這份因緣後,頓時感到異常的輕鬆。


    他伸手一推,就像推開身前的一扇門一樣,至陰與至陽二股力量從掌心爆發開來。


    陰陽激蕩,天地感應,一道電光爆射開來。


    天地盡數為強光所籠罩。


    一個奇異的世界,出現在了高台周圍所有人的感應之中,那個世界之中,仿佛有著世間一切的美好,讓人恨不得立刻就投身過去。


    強光過後,滾滾雷鳴傳來,高台之上,已經沒有了人影。


    隻有那恍如夢幻一般的奇特感受,還留存在所有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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