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就是從段大成搶包的那一刻開始的。


    裘新陽和母親全都被卡在車座之中,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段大成從腳下搶走了自己的包裹。


    打開包裹之後,裏麵除了牛奶之外,還有很多營養品、零食以及一大盒紅棗!


    “不!不要搶我們的東西,那是我們的……叔叔……叔叔……求你了……嗚嗚嗚……”裘新陽驚懼地哭喊著,“我媽媽,我媽媽還要吃呢!不要搶我們的東西……”


    “哦……你……你們……”裘新陽的母親亦是奮力掙紮,卻無奈動彈不得,而極度的掙紮之下,被鐵管刺破的傷口,再度流出了鮮血。


    “大成,大成,你這是幹什麽?”龔秀珍按住了老伴的胳膊,“你怎麽能搶人家的東西呢?快……快還給人家……”


    “老婆子,你懂什麽?”段大成瞪著血紅的眼珠子吼道,“咱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如果有了這兜吃的,咱們就能堅持到獲救!”


    “是啊,是啊!”許久沒有說話的唐靈靈說道,“大家平均分配一下的話,誰都不用挨餓了!這個時候,應該需要分享啊!小朋友……”她轉而麵相裘新陽說道,“你媽媽已經不行了,你把這些東西留給她是沒有用的,不如分給我們吧!能救很多人的!”


    “不!不!我媽媽沒事,媽媽沒事!我要救我媽媽……嗚嗚……”裘新陽幾近崩潰地嘶喊道,“我要把吃的留給我媽媽,這是我們的東西,你們不能搶,媽媽……媽媽……”


    “你們別這樣了,好不好……”這時,司機張洪然過來,衝段大成說道,“這兜吃的是人家的,快還給人家吧……他們已經很可憐了!”隨後,他轉而對裘新陽說道,“孩子,你等一下,我找點兒東西,想辦法把你從裏麵弄出來!”


    “別亂動,別亂動!”忽然間,那位已經因失去妻子、兒子而傷心過度的邵振江說話了,“他媽媽被卡在那裏,不能亂動的!一動就會大出血,沒治了!聽我的,就這樣,什麽也別動!”


    “嗚……媽媽……媽媽……”裘新陽還在無助地哭喊著。


    此時此刻,裘新陽母親的情況越發不妙,已經是奄奄一息。臨死之前,她用盡最後一次力氣,將手搭在了裘新陽的頭上,輕輕地愛撫著他的頭發,雖然說不出什麽,但是對孩子的無限關愛,卻盡在其中……


    “媽媽……媽媽……”裘新陽不知母親已去,仍然緊握著母親的手,哭泣不止……


    “孩子……”孫藝涵亦是滿臉淚痕,有心想要安慰孩子,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怎麽著?你們……你們都不想死吧?”這時,段大成又說話了,“東西平分,每個人都省著點兒吃,隻有這樣,才能讓我們活下去!不知道,救援隊什麽時候才能到呢!誰還有意見?誰還有意見,嗯!?”


    隨著段大成的一聲鎮喝,車上的人再也不說話了,不管是司機張洪然,還是邵振江,他們全都默默地圍在那兜食物麵前,開始均分裘新陽的東西……


    淚眼婆娑之中,裘新陽看著這些人的醜惡嘴臉,一股飽含仇恨的戾氣由心而發,仇恨的種子由此深深種下……


    ……


    時光轉迴眼前,當滿臉淤青的裘新陽被銬上警車帶走的時候,他已經從昏迷中悠悠轉醒。


    警車開出了滿是爛尾樓的“鬼城”,裘新陽卻忍不住轉迴頭,向“鬼城”遠眺而去。


    他心裏清楚的知道,這將是他最後一次遠眺“鬼城”了!


    然而,無人知曉的是,眼前的這座“鬼城”,卻曾是他們一家昔日的幸福起源。


    多年之前,他便經常和父母一起,站在新源街的高處眺望那裏。


    父親說:“孩子,老爸我在那裏一口氣買下了三棟最好的別墅,都是連在一起的!等你長大了,你自己住一棟,我和你媽住一棟!”


    “爸爸,那……還有一棟呢?”裘新陽好奇地問。


    “那一棟,是留給你弟弟的!”說著,父親微笑著指了指母親的肚子,母親亦是和藹而笑。


    “噢!太好啦!我要有弟弟啦!有弟弟陪我玩兒嘍……”


    天真的孩子,歡喜地笑著,卻沒成想多年以後的一家人,卻會是陰陽永隔,就連他的最後一次眺望,都變得如此淒涼慘淡……


    ……


    “喂,”救護車上,趙玉抱著大亨,焦急地問道,“護士啊,怎麽人都醒了,狗卻醒不了呢?不會有什麽危險吧!”


    “放心吧!沒事的!”一位年輕的護士說道,“既然人已經醒了,那狗是不會有事的!估計是狗的耐抗力比人弱一些罷了,等迴到醫院,我們幫你好好檢查檢查……”


    “嗚嗚……”誰知,護士的話還沒說完,大亨便嗚嗚地叫了幾聲,下一秒,則清然蘇醒,站立於趙玉麵前。


    “汪汪!”大亨叫了幾聲,還一個勁兒地搖晃狗頭,似乎是在努力迴憶,自己到底是因何昏迷似的?


    “看,我說吧!”護士滿意地點點頭。


    “唿……”趙玉這才長出一口氣,輕輕拍了拍狗頭,說道,“你呀,真是嚇死我了!”


    “汪汪……”大亨頃刻間恢複了精神,變得神采奕奕。


    雖然,大亨依然還是那個名符其實的“文史”專家,可在這次大破存屍案中,它卻毫無疑問地立下了汗馬功勞。


    要不是他聞到了孫藝涵的那種味道,他們很難找到那個隱藏在車庫中的地下室。


    “啊--英雄,請你留下我美夢……”


    手機響了,電話是苗英打過來的。苗英也挺惦記大亨的事情,一開口先問了大亨的情況。


    “來,”趙玉趕緊把電話端到大亨麵前,同時拍著狗頭說道,“大亨,你姐姐喊你呢!”


    “汪汪……”


    “去你的!”苗英嗔怪道,“趙玉,前麵的事兒,我看得挺明白的,但是,王聖堯那些人也昏迷了,我卻看不明白了!他們……應該是在你們後麵趕到的吧?”


    “咳!別提了!”趙玉忙說,“我跟罪犯一通槍戰,好不容易把他製服,還給他戴上了手銬。然後呢,我就下到地下室救人去了,哪成想上來一看,卻看到王組長他們也昏倒了,你說巧是不巧!”


    “哼!”苗英冷冷笑道,“我還不知道你嗎?說實話,是不是你利用裘新陽的東西故意把他們迷倒的?”


    “苗組長,又被你猜到了!”趙玉毫不隱晦地說道,“我們連命都不要了,才把罪犯捉住,可王聖堯他們卻要搶現成的!要是裘新陽被他們搶走了,說成是他們捉住的,你說,這口氣你咽的下嗎?”


    “我就知道是這樣!”苗英狠狠說道,“趙玉,這一次,你幹得實在太漂亮,太解氣了!你放心,不管王聖堯他們怎麽狡辯,咱們一口咬死,是他們不小心被罪犯迷倒的,跟咱們沒有任何關係,懂不!?”


    “yes madam!”興奮之餘,趙玉竟然還整出了一句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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