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南德斯先生,聊幾句?”參觀結束後,安東尼·福克湊到陳耕身邊,低聲道。


    “哦?”


    看著安東尼·福克,陳耕有點驚訝:“福克先生,您想說什麽?”


    安東尼·福克卻並沒有立刻迴答,而是示意福克公司的其他人員幫自己和陳耕隔開一個單獨的小空間,才低聲道:“費爾南德斯先生,您之前說過要研發3+3座椅的f100,您是認真的?”


    陳耕挑了挑眉毛:“您不是最後否決了這個合作建議了麽?”


    此前陳耕與福克飛機談合作的時候,提出了兩個f100的改進方案,一個是基於f100的機身橫截麵保持不變、但增大機翼、在機翼前後延長機身的方案,也就是f150,還有一個是在盡量保證零配件通用的前提下,研製全新的“3+3”座椅的機身。


    相比於加長機身,研發全新機身的難度無疑要大的多,最後福克蘭-聯合航空技術公司經過數次董事會討論之後,最終否決了研發“3+3”機身建議,隻同意幫商飛集團研發加長機身的f150。


    安東尼·福克在這個時候忽然又提出了這件事,讓陳耕敏感的意識到了一點什麽。


    “否決了也可以重新討論嘛,”安東尼·福克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也沒有,笑吟吟的說道:“費爾南德斯先生,您真的認為‘3+3’的座椅模式更適合未來?”


    “這個……”


    雖然還沒摸準安東尼·福克這老家夥到底在打著什麽鬼主意,但這總歸不是壞事,陳耕想了想,點頭:“對於單通道的窄體幹線飛機來說,同樣的機身長度,機身直徑隻需要增加個44厘米左右,就等於憑空多了一排座椅,您考慮過對於航空公司的誘惑力嗎?


    另外,如果是想要在同款機型上增加載客量,唯一的辦法就是加長機身,可3+2模式要比3+3模式加長的更多,從機身的安全結構來說也是個不小的考驗,更別說由此帶來的電線以及其他組件部分的重量的增加。”


    “我明白,您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安東尼·福克連連點頭:“但是麥道的dc-9、md-80都是3+2……”


    “波音737是3+3,空中客車正在研發的a320也是3+3,”陳耕打斷安東尼·福克的話:“福克先生,您與其擔心3+3的市場認可度,還不如擔心福克公司研發3+3模式的飛機,會不會引起空中客車和波音、麥道的報複。”


    “……”


    安東尼·福克不說話了,他沉默了下來。


    是的,如果是“3+2”座椅布局的飛機還可以打著“大支線”的名義開發的話,那麽3+3就是妥妥的中短程幹線飛機的標配了,把蘇聯撇在一邊,全球三大中短程幹線飛機研發製造商:波音、空客和麥道,會眼睜睜的看著福克公司進軍這一市場而無動於衷?


    不可能的。


    如果福克蘭-聯合航空技術公司當真宣布開發3+3座椅布局的噴氣式飛機……不,都不用他們宣布,安東尼·福克福克相信福克公司裏麵一定少不了這幾家公司收買的鼴鼠,隻要福克蘭-聯合航空技術公司這麽做了,哪怕是秘密行動,波音、空客以及麥道也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知道,至於後續,嗬嗬……


    根本就不用說。


    一時間,安東尼·福克的臉上陰晴不定。


    安東尼·福克不說話,陳耕也不說話,既然這件事是安東尼·福克提出來的,陳耕就不信這老家夥沒點兒想法。


    果然,安東尼·福克是有想法的,低頭沉思了片刻後,安東尼·福克忽然抬起頭來看著陳耕,雖然周圍都是他的人,但他卻是忽然上前一步,變成了幾乎是與陳耕麵對麵,再次壓低了聲音:“如果,福克飛機願意幫你們做這個項目呢?”


    陳耕眉毛一挑:“我們出錢?”


    “是。”


    “設計、產權與你們共享。”


    “嗬嗬……當然……”


    “想都不要想!”陳耕毫不猶豫的一口拒絕。


    “……”


    安東尼·福克傻眼了,他沒想到陳耕居然拒絕的這麽幹脆,剛剛說好的你更喜歡3+3呢。


    像是明白安東尼·福克心裏頭想的是什麽一樣,陳耕笑吟吟的說道:“福克先生你莫非是忘記了,哪怕是3+2模式的f150,在運載能力方麵也足以和麥道的md-80係列相提並論,據我所知,似乎麥道公司也認為md-82的運力有些過程,正在開發縮短機身的md-80,你說,150座的f150夠不夠我用了?”


    “……”


    安東尼·福克是真的傻眼了,看著陳耕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他哪裏還不明白其實自己的那點兒小心思早就被陳耕給算的透透的?


    但他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做生意不就是這樣嗎,雖然做生意講究個雙贏,但雙贏也不意味著雙方50:50的評分利潤,我占優勢的時候,我肯定要多吃兩口,你占優勢的時候,你還要多吃兩口也完全正常,既然對於陳耕來說150座級別的f150已經完全能夠滿足他們將來的需要,那福克這邊就隻能忍痛少吃兩口來說服陳耕了。


    可就在安東尼·福克思考著用什麽理由來說服陳耕的時候,陳耕卻不肯繼續陪安東尼·福克玩了,他笑眯眯的道:“福克先生,不好意思,今天來的可都是我們未來的客戶,所以……不好意思了。”


    安東尼·福克還能說什麽呢?況且他也明白,這種事情哪能這麽輕易的三言兩語就搞定?聞言,安東尼·福克點點頭:“好的,您先去忙。”


    ……………………


    不提第二天f100的乘坐體驗,當天晚上……準確的說還沒到當天晚上,靜態體驗結束後,首都的圈子裏就傳出了一個消息:考慮到運輸和成本方麵的原因,陳耕其實並沒有打算將福克f100客機的總裝廠放在冰城,他準備選擇一處交通便利的、最好是靠近沿海的省份和城市建廠。


    首都是什麽地方?


    華夏的心髒啊!


    為了方便了解國家的最新動向,別說省級政府、地級市了,一些經濟比較發達的行政縣、乃至一些鄉鎮政府都在首都設有辦事處、駐京辦,當商飛集團準備在國內考察、擇地建造福克f100的客機總裝工廠的消息被傳出去之後,幾乎是在一瞬間,各省在首都的駐京機構就全都知道了。


    什麽?!


    商飛集團的科技總裝工廠的廠址竟然還沒確定?!


    商飛集團並沒打算在冰城設立福克f100客機的總裝工廠?


    整個首都圈子瞬間就炸了!


    誰也不敢怠慢,自覺自己夠些分量的地方政府駐京機構,甚至連核實這個消息的真偽的時間都沒有,立刻就將電話打迴了本省、本市,甚至都直接繞開了本省招商引資機構的領導,直接尋求核心領導的指示。


    “消息確定嗎?商飛集團真的不打算在冰城設立福克飛機的總裝工廠?”


    “不確定,不過據說消息是今天商飛集團與荷蘭福克公司舉行的f100地麵靜態體驗活動上傳出來的,當時在場的領導不但有航空工業部的,還有幾大航空公司的老總以及航空工業部下屬的一些單位的領導……領導,這種事情誰敢等到確定、核實啊,”麵對電話對麵的領導的問題,駐京機構的領導們一個個急的跳腳:“現在整個首都圈子全都瘋了!現在誰能搶到先機、與陳耕取得聯係,誰就領先一步,至於核實消息的真偽,這個總有時間不是?可現在關係的可是一筆幾千萬美元的大投資!”


    對啊!


    這可是一筆幾千萬美元的大投資!


    能當領導的,腦子就沒有不夠使的,電話那頭的領導立刻反應過來:相比於這個項目,投資額度還是次要,如果能夠將這筆投資拉到本省……


    飛機工廠啊,聽上去多麽高大上的存在!


    示範效應多麽明顯?


    到時候出去拉投資,我們直接把商飛集團的這個福克f100客機項目一亮,告訴那些潛在的投資者:“看!如果我們省的投資條件不是好的不得了,人家福克公司的飛機製造廠會落戶在我們省(市)嗎?”


    這是什麽?


    這就是一張招商引資的名片!


    不是鍍金的,而是純金的那種!


    意識到這一點,電話那頭的領導也激動的不行了:“很好!你們駐京辦的工作做的很不錯!同誌們,接下來你們要再接再厲、發揚不怕吃苦、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一定要拿到陳耕的聯係方式,我立刻就安排同誌去首都和陳先生談!”


    在做出這番指示的同時,領導已經開始琢磨了:核實還是要核實一下的,但通過誰核實呢?嗯,我和航空工業部的老何關係不錯,先打個電話問問他……不過既然競爭這麽激烈,想要拿下商飛集團的這筆投資,需要花費的代價肯定不會小,傳統的招商引資的優惠措施似乎有點不太夠了,需要想點新的、能打動商飛集團的……


    …………


    類似的談話、類似的電話此起彼伏,在極短的時間裏,商飛集團以及陳耕,成了某個圈子的“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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