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這陣熟悉的笑聲後,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因為太過悲傷而出現了幻聽,於是便停下腳步,貼到牆邊,緊張的注視著墓道深處。


    白煙深處,一團火光,若隱若現,伴隨而來的是一陣笑聲過後的聊天。


    “老張,你少爺他們什麽時候才會迴來啊?”


    “問你媳婦去。我又不是少爺,我怎麽知道啊?”


    “我看啞你是想偷點東西走吧?”


    “放屁!三少爺了不讓碰,你敢碰?”


    “你們可少幾句吧,不定某些人原本沒有這意思,你們這一提醒倒真的打算偷幾件迴去。”


    我倒吸一口冷氣:草,這不是啞、老張和豬蛋幾個人之前的對話嗎?他們……他們剛才不是被怪人給殺了嗎?怎麽會現在我前方?


    我用力的晃晃腦袋,拍了拍耳朵,確定不是幻聽後,便一心驚疑的循聲走去。


    還是那道半敞的石門,還是那團發散著光暈的篝火,還是那間堆放著寶藏的墓室。


    更重要的是,還是那四張熟悉的麵孔。


    我一臉錯愕的推門而入,和第一次迴到這裏一樣,我的突然出現讓四人大為緊張,同時抄起武器瞄準了我。


    可是我卻顧不上黑洞洞的槍口了,征征的走向了他們四人,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們,這奇異而詭秘的場景中,我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內心中的震撼了。


    他們是人是鬼?是生是死?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幻覺?到底是我出了問題還是這墓室的環境有古怪?


    “大家把家夥放下,這是宋司徒那邊的夥計,自己人。”老張認出我後,把旁邊人的槍口按了下去,滿臉疑惑的問道:“我家三少爺呢?怎麽就兄弟你一個人迴來了?”


    我咯噔咽口唾沫,狐疑的盯著他,反問道:“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老張的表情比我更困惑:“我們一直就在這裏啊。大少爺發現了這扇石門就帶著其他人出去探路了,讓我們留在這裏看東西和等人。你在外麵沒和他們碰麵嗎?是不是他讓你迴來帶我們一走過去的?”


    我心頭的驚疑更加重了,聽這話的意思,他們好像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過我一樣,我當下更加不解的問道:“你們不是在外麵被……被怪人給殺了嗎?”


    啞板著臉在一旁低聲怨道:“這位兄弟話太難聽,咒我們死嗎?我們一直在這裏沒有出去過。為什麽你一個人迴來了?”


    我沒有心思迴答他的問題,看到旁邊一臉鎮靜的阿楠後,我脫口而出道:“你叫阿楠對不對?還有,你叫啞,你是老張。”我指了指蹲在篝火旁邊低頭想事的豬蛋道“這位大哥叫豬蛋,是吧?”


    阿楠臉上閃過一絲驚意,笑道:“不錯,正是我們四人。沒想到這位老哥還挺細心,知道我們的名字……”


    我立刻打斷他的話:“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你們聽完後不要驚訝,不要懷疑,不要把我當成傻,尤其是阿楠,你是個讀過大學的人,你肯定會明白這些的。”


    於是,在他們四個人驚訝的目光中,我把之前和他們相遇,並親眼目睹他們被人殺害後,我再次迴到這裏重新碰上他們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聽完後,他們四個人麵麵相覷,雖然看得出極為震驚,但臉上的表情卻充滿了懷疑。


    最後還是阿楠十分冷靜的問道:“老哥,你的意思是你在半個時以前曾經在一個一模一樣的場景中遇到過我們,並且又親身經曆了我們的死亡,然後保持著一個始終前進的方向,卻迴到了最初遇到我們的地方?”


    我點頭確認,同時又道:“你還提到過一個什麽莫什麽比環和克……”


    “克萊因瓶。”阿楠插話道,“經典的多維物理空間結構。剛才聽你描述的時候,我就想這兩個名詞。”


    完後,阿楠鎮靜的臉上忽然現出興奮:“我一直相信造物主的偉大,我一直相信這個三維的世界裏,肯定存在著多維的空間!這次我或許是最幸運的!如果能親身體會一次,我將和愛因斯坦、牛頓一樣的偉大,物理學上必將留下我何正楠的名字!”


    我這才知道原來他叫何正楠,不過我卻沒有他那樣興奮,反而無比沮喪的道:“阿楠,想體會你隻要出了這間墓室就行。可你要知道,出去了可能就再也迴不來了。我們……我們被困在這裏了。”


    老張這時急聲道:“你們別胡咧咧了,要我,肯定是他娘逑的鬼打牆!啞,你身上帶香沒有?”


    我聽到這句話,心中苦澀至極:雖然我們相遇後的對話發生了改變,但有些事情必然會出現,就像老張固執的認為眼前這一切都是怪力亂神,要燒香祭拜一樣。


    於是我努力迴憶起他和啞找到黃香的地方,指了過去道:“你們之前是在那裏找到的。”


    老張狐疑的看了看我,不相信的跑了過去,果然從一個背包裏翻出來一捆黃香,急忙點著,和啞像之前一樣念念有詞的祭拜起來。


    我無奈的看著他們,向阿楠道:“你之前向我解釋了關於一些什麽空間和維度的意思,但是那是之前的情況,現在又有所不同了,你還能再想出些什麽嗎?我之前就是相信你,才會跟著你再次jin ru墓道。這次既然我們有緣再見,我還是決定相信你。”


    阿楠吞吐幾口香煙,對著篝火噴出一口濃濃的煙氣,良久不語,顯然在思考。幾分鍾後,他抬起頭,忽然問道:“老哥,你要是相信我,你會不會和我再走一遍墓道?”


    我立刻失聲驚道:“不會!裏麵那幾個怪人太厲害了,再,如果……如果你們像之前一樣死了怎麽辦?”


    老張也舉著黃香抱怨道:“奶逑貨!那是鬼打牆,誰進去誰死!我可不想聽兩句胡話就進去送死!”


    阿楠默默的抽著煙,半晌後又緩聲道:“必須要再進去走一遍。”


    我不解的問道:“明知是條死路,你為什麽還要再走?”


    “就是因為我們注定要死在墓道裏,所以我們才必須要進到裏麵。這一切都是這個空間的定律,如果打破了這個定律,我不知道會麵臨著什麽的後果。換個法就是,老哥你之前已經見證了我們四個人的死亡,然後又在這裏見到我們出現,這是定律,必須要先死,然後才能再生。可若是你之後沒有再見證我們的死亡,我們又何來再生?我們四個人現在處於生與死之間,而決定我們生死的人,就是你。”


    阿楠的法很複雜,我一時沒有理解過來,也不便答話。倒是豬蛋這次理解的很快,垂著腦袋,輕聲輕語的道:“阿楠,如果這位兄弟在墓道裏把我們救下來的話,會怎麽樣?我們還會不會死?”


    “會。”阿楠果然的肯定道,“因為我們在這個空間定律之下的歸宿就是要死在墓道裏。如果他打破了這個定律,甚至連老哥自己都會真正的死掉。而且,因為這種定律已經形成了,我們五個人就必須再次一起jin ru墓道。如果我們留在這裏,你們想想看會怎麽樣?”


    聽完他的解釋,我的腦就嗡的一聲:這句話的意思我很清楚,假設阿楠所謂的定律真的存在,那如果是我隻身jin ru墓道,讓他們四個人留在這間老墓室裏躲避即定的死亡過程,那我jin ru下一間墓室的時候,他們還會不會出現?如果不出現的話,他們還會不會存在於這間老的墓室裏?如果不存在的話,他們又將消失在哪裏?如果他們出現在下一間墓室裏,就證明他們已經在這間老的墓室裏死亡了,但這樣,就打破了我見證了他們死亡過程這一定律。


    正如阿楠先前所,要確保他們能出現在下一間墓室裏,確保他們能活下去的唯一辦法,就隻有我們五個人再次jin ru墓道中,再次讓我見證他們的死亡,這樣的話,等到我jin ru下一間墓室之時,一切就會迴到原點。


    這其實是眼下最好的辦法,因為隻有我們迴到了一切事情發生的原點,才能在這個空間裏進行無數次的嚐試,才能確保每一個人都活下去,才能順利找到這個空間定律所謂的漏洞。


    想到這裏,我頗為釋然:雖然阿楠得那些我還沒有全部理解,但是關於他所謂的空間定律,我卻已經清楚。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五個人再次jin ru墓道,我再次親眼見證他們死亡,再次迴到這個原點和他們相遇。


    而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在這個過程裏,找到一個破解定律的辦法,讓我們永脫輪迴。


    我心中不禁一陣愴然,預感到一件極為痛苦的事情即將發生:我和這四個人原本隻是陌路之人,我們相遇也不過是萍水相逢。而當我們注定要相遇無數次後,我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在我麵前死亡無數次。再陌生的情感,也會在這種極端懷況下,被孕育成某種不可言明的微妙感情,這種感情將隨著我們相遇的次數而無限放大。所以,他們的死亡,注定會帶給我越來越多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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