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月下姬的出現,場麵愈發混亂不堪。


    人人自危,對絡繹不絕的導彈應接不暇。


    最土鱉卻最好用的方法就是不斷的跑,跑離機械蜘蛛的射程範圍後,就能安全很多。


    而在之前趁著月下姬吸引火力的時候,逃離機械蜘蛛射程範圍內的禍琉璃,這個時候卻不知道該做什麽好。


    此時的機械蜘蛛還剩餘百分之三十的血量,這些血量越是下滑反而越是堅實,原本三發狙擊子彈能夠帶走百分之五的血量,現在卻需要六七發子彈才能做到。


    沒有了月下姬的火力網,這蜘蛛卻更為狂暴,來自於身體各處的導彈沒有節製地轟殺著眾人。


    而禍琉璃看著月下姬進入機械蜘蛛的身體後,停下了攻擊。


    這種場景如果換作婭碎或是皮皮兄弟在此的話,一定會覺得眼熟,他們曾親眼看見過月下姬騎在骸骨龍王身上,用釘子錘子鑿腦殼,以及拿斷腸歌者的腸子當韁繩甩,在他們的印象中,月下姬除了有強橫的實力之外,還是一個喜歡和怪物有著親密接觸的人。


    她看著月下姬的身影消失不見,也沒有停止太久。


    槍響,彈出。


    彈殼從槍身中彈飛出來,落在禍琉璃身邊。


    一隻白皙纖細的手,突然出現在禍琉璃的餘光中,撿起了那個彈殼。


    這讓禍琉璃的身體發冷,作為狙擊手的她,向來對身邊的情況最為警覺,選擇狙擊點的時候,也向來會選擇在她眼中作為隱蔽的地方。


    而這隻手的出現,使她有著強烈的既視感,就發生在幾天前的事情。


    但是上一個這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身邊的人,明明已經進入到那個機械蜘蛛的身體中了。


    那麽現在這個人是誰?


    禍琉璃不敢輕舉妄動,很鬱悶。


    她所引以為傲的警覺性,在這些眼裏都是渣渣嗎?


    “不用管我。”是很溫和的女性聲音,如同清風拂麵。


    聽見聲音後的禍琉璃不自覺地就轉頭去看了來人的樣貌。


    好漂亮。


    禍琉璃心下讚歎,她雖然一副生人勿近的寒冷態度,但這也不是什麽病態的心理,隻是一種為人處世的方法,因此也會被美好的事物所吸引。


    女生坐在禍琉璃身邊,手裏拿著一袋瓜子,在那裏慢慢磕了起來,而吃剩下來的瓜子皮則消失不見。


    這是冒險者的迴收站功能,可以把倉庫中不想要的東西先儲存在迴收站中,三十天內都可以找迴,大多時候都被冒險者用來裝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當成了垃圾箱用。


    見禍琉璃看向她後,女生溫柔地笑了笑,手裏的那一袋瓜子遞到了禍琉璃麵前,笑嗬嗬地說道:“要吃嗎?”


    禍琉璃麵無表情,不知道說什麽好,她望向女生的腦袋上方,通過係統視角查看起了女生的資料。


    落無遺……


    禍琉璃在心中重複起了這幾個字。


    而見禍琉璃沒有理她的落無遺也是麵色如常,笑嗬嗬的將她手中的那一袋瓜子放在了禍琉璃手邊後,又從倉庫中召出了一袋新的瓜子。


    隨後似乎覺得有什麽不好的地方,拿起了放在禍琉璃手邊的那袋瓜子,把自己手中還沒有開封的那袋放在了禍琉璃手邊。


    “……”這麽大個動靜禍琉璃不可能不注意到。


    落無遺將瓜子放到她手邊後,就不再看她,而是美目流轉,望向了硝煙彌漫的戰場。


    禍琉璃也順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看到的月下姬消失的那個黑窟窿後,心中恍然。


    他們兩個人認識?


    禍琉璃沒有去問,手指扣在扳機上,火力傾瀉而出。


    砰——


    相比於熱鬧的外界,機械蜘蛛的體內就要清淨得多了。


    進入黑窟窿後,迎麵而來的並不是什麽導彈發射器,而是開闊的金屬迴廊。


    就仿佛從這黑窟窿中向外擴散的導彈是無中生有般,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月下姬站在迴廊中,撚著發梢順著路往前走著。


    會走到控製台嗎?


    月下姬產生了這樣的想法,不由得想到了操縱這機械蜘蛛的場麵。


    不過很快,現實就無情的將他的幻想澆滅。


    “這還真是令人驚訝。”雖然嘴上這麽說著,但月下姬麵無表情的樣子實在讓人看不出來,他心情上有什麽變化。


    比這隻機械蜘蛛還要龐大得多的怪物在這個世界比比皆是,而以前的殘月也沒少直接進入過怪物的身體中,自然是見多識廣了。


    不過此刻的這種場景,月下姬倒還真的是第一次見。


    迴廊的盡頭處,是一個房間,並不是什麽有著複雜機械結構的控製室,單單純純的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房間罷了。


    在怪物身體裏有一個房間什麽的,其實並不是一件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進過各種怪物身體中的殘月,以前在怪物的身體中還看過更加駭人聽聞的景象。


    月下姬所指的第一次見,自然是有它特殊的地方。


    這是一個普通的房間,房間開闊,很幹淨。


    幹淨到,整個房間中隻有一把椅子。


    那是一把太師椅。


    在幹淨的房間中,隻有這一把太師椅,說不出的違和。


    這


    月下姬盯著這把太師椅,麵無表情。


    對於生活在現實世界中的月下姬來說,這種太師椅雖然在平日裏並不常見,但沒吃過豬肉,總還是見過豬跑的,這種標準形態的太師椅實在不像是應該出現在異世界的東西。


    而月下姬也沒有多想,直接大搖大擺地坐在了這把太師椅上,嘎吱的一聲,顯示出這把太師椅已經有些年頭了。月下姬雙手搭在把手上,看著房間門口外的迴廊。


    什麽也沒有發生。


    而在下一刻,一個聲音驟然響起。


    是女性尖銳的笑聲。


    與此同時,月下姬感覺手中有些濕潤。


    他低頭,看見雙手搭著的椅子把手上浮現紅色的印記,像是斑點一般蔓延開來。


    月下姬將手抬起,看見自己的手心上也已經沾染上了紅色,他麵無表情,鼻子湊近。


    有腥味。


    是血液的味道。


    就像是從這太師椅的皮膚表麵滲出血液一般,月下姬感到屁股下麵,同樣也有濕潤的感覺。


    月下姬沒有起身。


    鮮紅的血液越滲越多,就像是從人的毛孔中一點一點鑽出來般,開始落在地上,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


    女性尖銳的笑聲越來越大。


    隨後月下姬意識到了,這並不是笑聲,而是數不清的哭喊聲混合在一起,成為了這種奇異的聲音。


    月下姬昂首。


    嘴巴不受控製的張大。


    扇動著緋紅色翅膀的蝴蝶從月下姬的嘴巴中飛出,在月下姬眼前翩然起舞。


    他分不清那緋紅的翅膀是否是它本來的顏色,隻能看見蝴蝶黑色的頭部上兩個白點般的眼睛下,有一張咧開的笑嘴。


    這笑麵蝴蝶就飛舞在月下姬眼前。


    月下姬不受控製的嘴再次合上,他麵無表情,有涎液從嘴角流出。


    滴答滴答的聲音像壞掉的水龍頭一樣,越來越急促。


    尖銳淒涼的笑聲像瘋掉的婆娘般,越來越沒有規律,讓人聽不出她到底想要哭訴著什麽。


    而月下姬,就像是被定住了身體般,看著眼前翩翩起舞的笑麵蝴蝶,麵無表情。


    他感受到有溫熱的液體從自己的臉上滑落,那是從他的眼睛中溢出來的液體。


    眼淚?


    月下姬伸手去摸。


    發現自己染紅的手上,並沒有因為眼淚而將血液渲染開來,反而上麵的紅色更深。


    那從他眼中流出來的並不是眼淚,而是血液。


    而此時那翩翩起舞的笑麵蝴蝶也落在了月下姬的臉上,更準確的來說,是落在了從眼鏡中滑落而出的血液上麵。


    它在飲血。


    月下姬沒有去撥弄那隻蝴蝶。


    他麵無表情,閉上了眼睛。


    嘎吱——


    是有年頭的太師椅,被人坐上去時會發出的聲音。


    月下姬睜開了眼睛。


    房間門口外的迴廊還像來時的那樣,毫無變化。


    濕潤的感覺消失不見。


    月下姬坐在太師椅上,這把椅子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的樣子,雖然有些古舊,但是幹幹淨淨,落在這空無一物的房間中,顯得有些違和。


    沒有了笑聲,沒有了不斷滲出的血液,沒有了翩翩起舞的蝴蝶。


    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的樣子。


    月下姬站起身。


    看著這把太師椅麵無表情,若有所思。


    他的雙手恢複成了原來的蒼白,他的褲子上也沒有因為什麽血液而被浸濕。


    月下姬將手按在太師椅的椅背上,心念一動,就將這把椅子收進了倉庫之中。


    “恭喜你獲得了古老的太師椅。”冰冷的係統聲音在月下姬腦中響起。


    而月下姬麵無表情,看著已經空無一物的房間,什麽也沒有多想。


    “佛上佛。”


    刹時,金光大盛。


    而外界,那狂暴的機械蜘蛛外射的導彈戛然而止,仿佛機械出了故障一般,那身體上一個個黑窟窿並沒有消失,但在其中,卻發出轟隆隆的聲音。


    而夾在這轟隆隆的聲音中,還有如同樂章般縈繞著的槍聲。


    眾人隻看見在機械蜘蛛的身體中,一尊高四米的金光佛像詭異的卡在了它的身體上。


    如果在一個充滿了實體的空間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密度更大的物體時,這個空間會怎麽樣?


    眾人並沒有看到想象中,被佛像撐爆的機械蜘蛛,但因為這尊金光佛像的出現,讓機械蜘蛛下盤不穩,向一旁倒去的場景他們卻有目共睹。


    那四米高的金光佛像消失不見,隨後又出現了一尊八米高的佛像卡在了機械蜘蛛體內。


    而與此同時,這機械蜘蛛的血量又再次飛速下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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