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媛說這話時,透著古典美的俏臉上滿是遮掩不住的酸澀,看的陸拂桑心裏一緊,也跟著難受起來,「為什麽?你心裏還有他不是嗎?」


    如果徹底放下了,那現在麵對鍾子禦的糾纏隻會覺得煩惱。


    方媛苦笑,「是有,但那又如何呢?破鏡重圓嗎?」


    「破鏡重圓不好麽?」陸拂桑試探著問,「還是說,你沒辦法原諒他過去對你做的那些事兒?」


    方媛默了半響,才緩緩點頭,「拂桑,我不是聖人,別人傷害過我,說幾句對不起我就能原諒,越是曾誠心相待的人,就傷的越深,哪怕他解釋過了、悔過了,但我還是沒辦法再心無芥蒂的投入進去。」


    「可我記得你跟他剛分手時,你說你不怨他、亦不恨的。」倒是她當時對鍾子禦很不喜,替方媛抱不平,雖說,鍾子禦給了方媛最後的尊重和守護,但他的初衷就有問題,明明心裏明白不會娶方媛,卻還是為了私慾招惹了。


    聞言,方媛哀哀一笑,「是啊,當時不怨不恨,因為他並沒有欺騙我什麽,倒是我沾了便宜似的,他對我很好,讓我體會到了灰姑娘變公主的快樂,那時候,我其實心裏明鏡一樣,知道我倆的差距,他最終不會娶我,隻是一場露水姻緣而已,可我還是義無反顧地投入進去,難得遇上一個心動的,我不想後悔,我也想留下一段美好的迴憶,等到以後嫁人生子,可以在平凡的生活裏有那麽一點念想……」


    陸拂桑默然聽著,沒發表意見,倒是想起秦燁曾說過的話來,他說倆人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沒有誰對誰錯,她當時還不贊同,覺得是鍾子禦的責任更大,如果他不招惹方媛,哪會有後來的事情?


    可現在想想,也許是自己太感情用事了,她替方媛叫屈,卻不知方媛對這段感情是期待和享受的。


    「後來我們分手,我確實難受了一陣子,但更多還是失落大於傷心的,聽說他有意無意的接近李倩,我還控製不住的吃味,嗬嗬,誰能想到,後來我跟李倩倒是成了朋友,明天還要給她當伴娘,人生是多麽的狗血啊。」她自嘲的笑著,眼圈卻是漸漸紅了。


    陸拂桑從大衣裏找出張紙巾給她,她接過去,難為情的擦了擦眼睛,「拂桑,你會不會笑話我、看不起我?」


    陸拂桑跟她緊挨著,看著樓下院子裏的風景,還沒出正月,雍城的花木還都光禿禿的,但這裏已經冒出了嫩芽,迎春花更是展露出花蕾,風拂過,沒有刺骨的冷冽,爽利的讓人頭腦清醒,「怎麽會呢?每個人都有自己對感情的理解,無所謂對錯,在不傷害別人的基礎上,自己開心最重要。」


    「謝謝你,拂桑……」方媛聲音哽咽了,「那時候,我承認自己還是有些自私的,但凡理智一點,就該躲得他遠遠的,而不是任由自己放縱。」


    「那現在呢?他迴頭來找你了,你為什麽又拒絕了?」陸拂桑看著她問。


    方媛自嘲道,「可能是我矯情了吧,也冷靜了,我能放縱自己一次,卻不敢再有第二次,我家裏是什麽情況你也清楚,父母都希望我能找個門當戶對的過平穩的日子,就像他們一樣,但顯然,鍾子禦不是,我父母也知道了他跟我糾纏的事,跟我開門見山的談過,他們不覺得我倆合適。」


    「你倆交往的時候不是處的很和諧嗎?」


    「戀愛和婚姻怎麽會一樣呢?」


    聽她脫口而出這句話,陸拂桑無奈的笑了,「媛媛,我還記得你當初勸我的話呢,我在跟秦燁交往的時候,總是瞻前顧後,你讓我勇敢一些,怎麽到了你身上,就作繭自縛了?」


    「那是因為我們不一樣。」方媛咬著唇,「我也不是自卑,但咱倆的家世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陸家是百年世家,就算當初有些落魄,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遲早會起來的,而我家頂多是小康水準,鍾家那樣的豪門能接受?交往時,彼此看到的都是優點,但結婚後就不然了……」


    陸拂桑打斷她的話,「媛媛,其實你說了這麽多,都不是重點吧?」


    「拂桑……」方媛一怔。


    陸拂桑嘆道,「咱倆認識這麽多年了,我還能不了解你?你會在意門第差距?是,門第上的差距是會給婚姻留下隱患,但美滿和諧的也有啊。」


    方媛咬唇不語。


    陸拂桑一陣見血,「你不接受鍾子禦,不是不願不想,是不敢吧?你不是不能原諒他,也不是怕兩人的婚姻會有問題,更不是擔心家裏的阻力,你隻是怕他還會『故技重施』對嗎?」


    方媛麵色一變,忽然哭了。


    陸拂桑抱住她,安撫的拍著她的背。


    「是,我是不敢,嗚嗚,我怕他再一次拋下我,我不知道在他心裏,家族利益和我到底誰重要,拂桑,我能理解是一迴事,但我接受不了啊……」


    「我懂,我什麽都懂,別哭啦,你可以把這些話跟他說啊。」


    「他知道我的心結,他也跟我保證過,這次是誠心實意的,他家裏都不再反對,可是我,可是我……」


    「你不相信他了對嗎?」


    「……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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