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縮在香香的懷裏,安靜的就像是嬰兒迴到最初蜷縮在媽媽的子宮裏。很安靜,很安靜。

    她輕輕地撫著我的背。像是四月的朝陽拂過和煦的暖風。暖暖的,輕輕的。

    一直過了好久好久

    “香香,我想她了。”

    “想她,就去看她呀!”

    “可是我見不到她了。再也見不到她了!即使迴去也見不到她了。”

    香香沒說話,隻是更加輕柔的撫著我的背。過了一會兒她才說話。

    “其實隻要他幸福,隻要他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我們又何必如此執著於相見呢?隻要他好,不就行了嗎。”

    聲音裏透著坦然和憂傷。我想她是想起了某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你也有想見又見不到的人嗎?”我抬頭問她,光與影糾纏下的她顯得蒙蒙重重。

    “是呀。很想很想見的人。隻是想確定他好不好,想親眼看著他。”

    “他,過的不好嗎?”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有兩年沒見過他了。”

    她轉過頭看著外麵的夕陽。我看到光暈下的暮色有些黯淡,仍舊散發著柔美的光芒,如同流亡的麥香。

    “好久好久都沒有聽到他的簫聲了。”

    很淡很淡的一句話,我幾乎以為是風的呢喃。

    “他是那個人嗎?”我想應該是他。那個天才般的人兒。

    “嗯。他叫朗寧。他是。。。。。。我哥。”

    。。。。

    時間靜靜地流淌著。她不再說話了,我也不再問了。隻是靜靜的相互偎依著。

    等我們看見最後一縷光隱沒時,她說起了他。幸福的像朵初夏盛開的碧蓮葉。處處沁汨著透亮的晶瑩。

    她說,她第一次見到他時,她十四歲,他二十歲。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白色的陽光斜斜的穿過樹梢落到青石地麵上,影影綽綽。夢幻如晨曦般的風靜靜的籠罩在初晨的小園裏。

    他,籠著淡淡的光。一身白衣,左手持蕭,穿過層層的桃花間,滿身花瓣笑著向她走來。遺落在發間的粉紅依舊散發著清雅的香氣。

    那個時候的他並不叫朗寧,他叫蕭清然。人稱“十一公子”。

    琴、棋、書、畫,四絕。名滿天下。千金難求一麵。而他,自願成了她的琴師。

    他們每天踩著輕柔的朝陽挾風而去,去那片桃花林裏,於那桃花樹下盤膝而坐。彈琴,下棋,作畫,說古論今。其間蕩漾著天堂鳥悠揚的鳴叫聲。

    於那片林子旁邊的人們經常聽到清空逍遙的簫聲和婉轉優雅的琴韻,有時還能聽到琴簫合奏的美妙樂聲和悅耳如絲竹般的歡愉笑聲。

    等到夕陽西下,晚霞染遍天際,他們才悠然起身,徐徐漫步在迴家的路,踏月而歸。這個時候的香香總是調皮的躲起來,與他捉迷藏。有時躲在蔥鬱的林間,有時躲在青石的後麵,有時躲在陰陰的暗角裏。。。。。。而他,總是能笑著出現在她的麵前,笑著刮刮她的鼻尖兒。

    每當春天再來的時候,他提一香壇,她挽一玉鋤,擷花釀酒。

    他們把親手做好的桃花釀埋在那棵枝繁葉茂的百年老樹下。每埋一壇,便往樹上係一條紅絲帶。

    她說,她離開的時候那棵樹上已經飄滿了紅絲帶。隻是桃花謝了,桃葉兒落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上蕩著那紅絲帶。

    香香說到這裏便停下了,抱著我的手臂微微有些發顫。

    我抬頭看香香,又透過香香,和她一起看向外邊的天際。

    黑,已經布滿了天空,無數的星星掙破夜幕探出來,透過籠紗依稀還可以看到淡淡的月光,很輕很輕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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