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雀鳥的記憶來迴憶一些東西實在太困難了。她隻記得,當她從殼裏孵化出來的那刹那,一雙小小的手掌將她捧了起來。然後她聽到小孩子雀躍的聲音:“哇!太好了!是一隻雌雀!”

    出生的時候,她隻有嬰兒拳頭的大小。她努力地伸了伸爪子,用腳掌鉤鉤自己滿是茸毛的臉,輕輕睜開了脆弱的小眼睛。

    後來她才知道,她是犬王的寵物——人形雀。

    幼年時期她還隻能維持鳥雀的形態,無法自我捕食,時常需要人照顧。

    但是,沒有人願意照顧她。她不知道這是不是第一次沒有人尊崇犬王的命令。在那些烏壓壓的人群中,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突出一副極為難堪的表情。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擠出一個半人多高的孩子:“父王,我願意照顧這隻人形雀。”

    “可是……”這次,卻輪到犬王猶豫了。

    “沒關係,我會好好照顧人形雀,我願意和她成為好朋友。”

    底下鴉雀無聲。

    犬王不停地來迴蹭著他的手指,鋒利的爪子幾乎要將他身下的那塊木頭削碎。

    “父王……”

    “那好吧。”犬王無奈地歎口氣,“小倚,如果將來覺得無能為力了,就殺了她吧。”

    所有的人都驚訝地倒抽一口涼氣,隻有那個孩子興奮地接過了人形雀,並小心翼翼地將她捧在手心。

    人們都說鳥是健忘的動物,她確實記不住那個經常來給她喂食的孩子究竟長得什麽樣,但她總是耐心地守候在固定的地方,因為她知道,第二天的這個時候,那個孩子也會來。

    她想,那個孩子應該叫小倚。

    她是那麽喜歡著小倚的笑。

    她那僅存的記憶力,滿是小倚輕快的腳步聲:“小雀,今天我帶來的食物很新鮮哦!”

    滿是小倚驕傲的擊掌聲:“小雀小雀,今天我打贏了所有的哥哥和姐姐,我真的很厲害吧!”

    也滿是小倚蹲在地上落寞而瘦小的背影。

    “小雀啊,為什麽父王總是不來看我呢?為什麽大家都躲著我呢?為什麽……我覺得自己好孤獨呢。”

    有一天,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存在,讓小倚失去了笑。

    原來她是一種極為嗜血而殘忍的動物,原來那些她每日所吃的食物,每日所飲得水,都是從他人那裏奪走的生命。

    他為她捕食。

    她卻不知道這些日子來,他究竟殺了多少同族,以至於所有人都害怕起他的存在。

    後來,不知什麽時候,她的個頭已經逐漸超越了他,他的容貌也逐漸在她的腦海中清晰了起來。

    她能用一雙翅膀將她懷中的少年溫柔地包圍起來,孤獨的他也時常在她的羽翼庇護下酣然入睡。他們真的成了朋友,除了彼此以外再無其它的朋友。

    他們被視為犬族的異類,沒有人敢靠近他們。所以她以為,他們的世界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的進入。她以為,他們能真的永遠在一起。直到有一天,一個女人的出現,讓她的那些“以為”全都湮滅成灰燼。

    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那個女人穿一身翠綠色的華服,美得耀眼。一雙點墨慧眼,一張玲瓏朱唇,渾身散發著異鄉者的氣質,超凡脫俗。這個多年來無人踏足的院子,仿佛因為她的到來而重新泛起了生機。

    她的腳步聲,她的香氣,她飄渺的眼神……

    “迷迦,別靠近那裏。”

    女人腳步戛然而止,她迴頭,笑得嫵媚:“堂堂犬王,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害怕嗎?”

    “他和一般人不一樣。”

    女人揚起臉:“望宇,你在擔心我?我可是迷迦啊。”

    女人說完,迎麵朝他們走來,停在少年跟前。她的個子不及少年的高,於是微微抬起頭,瞟一眼少年身後的她,問道:“這是你養的?”

    少年沒有迴答。

    她站在他的背後嘶鳴了一聲,揮了揮豐滿的翅膀。她本能地不喜歡那個女人,但她隻是一隻雀鳥,除了嘶鳴,她什麽都做不了。

    她看不見少年臉上的表情。她用雀鳥那狹小的腦子拚命地猜測他臉上的表情,是喜悅?厭惡?還是冷麵如霜?她不知道她為什麽要猜,她隻是突然害怕起來。

    “好久不見啊。”女人突然說道。

    那一刹那,少年的肩膀微微震了一下。

    “好久不見,倚君,你成熟了很多。”

    陽光都不及女人的笑容明豔。

    後來,她和少年一起目送著女人和犬王的離開,他們在那個院子裏站了很久很久。他始終凝望著女人離開的方向,沒有移動半步。

    一股極大的悲傷從她的胸口溢出來,痛楚蔓延至她的全身。她的四肢如火燒般疼痛,一道炫目的金光將她的周身包圍了起來。

    羽翼漸漸縮小,纖細的手臂從消失的翅膀下顯露出來。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爪,逐漸轉變為人類的肢體,豔麗的羽毛化成了炫目的衣袍,蓋住了一雙玉腿。

    少年在耀目的金光中迴頭朝她看來,終於在那瞬間,她捕捉到了少年久違的笑。

    那是她多麽珍愛的笑,屬於小倚溫柔的笑。

    少年緩緩朝她走來,在金光徹底消失的那刹那抱住了她。

    她試著張了張嘴,耳邊卻劃過少年溫熱的唿吸:“小雀,我今天好開心。”他的聲音真的成熟了好多。

    她提了提還不習慣的手,撫上他的腰間。

    ‘是為了我開心?還是為了她開心?’

    她很想這樣問,但是,她發不出聲音。她隻是一隻雀鳥,除了嗜血為生,她什麽都做不了。

    那一天,她第一次化成人形。

    那一天,她失去了他。

    琥珀色的眼睛又眨動了幾下,將她帶迴現實。她默然地站起身,跨過已被她幾乎咬爛的屍體,一步一步朝那群人走去。

    “怪……怪物!”她聽到那群人中的誰大叫著。

    竇如娘鄙夷地看了安生一眼,道:“慌什麽,不過是一隻妖而已,等下看老娘不收了她!”

    說罷,她從腰間取出一隻錦盒,打開後一縷嫋嫋青煙冒出來。

    “哎呀,忘記一件事!”竇如娘突然說道。

    安生扒著她的袖子瑟瑟發抖:“竇姑娘,您忘什麽了?小弟的命可係在您老人家的手上了啊……”

    安生話音未落,隻見竇如娘手中的錦盒震動了一下跌落在地上,青煙一團團像霧氣一般湧出來,將人形雀和眾人分割在兩邊。

    竇如娘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忘記了那盒子裏還裝著一隻小妖精。”

    青煙開始逐漸消散,突然,一道赤紅色的火團衝出青煙包圍,“蹭蹭蹭”的幾下,朝著人群中的一個直奔而去。

    那個小東西幾下上了羲和的身,順著他的左腿一路竄上腰,然後沿著手臂爬上了他的肩膀,用尾巴將羲和的脖子圍了起來。

    安生是嚇得連眼睛都不敢眨,這頭還沒緩過來,那頭竟然又出現了一隻妖精。他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渾身火紅的狐狸。隻見那小狸安穩地伏在羲和的肩頭,撒嬌般地用小舌頭舔著他的臉頰。

    “狐……狐狸!”安生大叫道。

    那隻火紅色的“狐狸”狠狠地瞪了安生一眼,開口一陣嬌媚的女聲:“狐你個頭!少把本姑娘和那些肮髒的狐牽扯到一起。人家是……”

    “是赤火狸。”羲和解釋道。

    那小狸眯起眼,又開始用舌頭舔了舔羲和的臉頰,好似興奮狀。

    安生正看得納悶,心想這北堂羲和怎和一隻小妖如斯親密。還沒來得及想出個所以然來,隻聽旁邊一陣巨響,刹那間飛沙滾石籠罩了雙眼。

    眾人下意識地用手擋住眼睛,混亂中隻聞到一聲沙啞的鳥鳴,尖銳的嘶鳴聲震耳欲聾。腳下的石台階被片片掀起,塵煙滾滾,一道金光背後,人形雀巨大的原型出現在眾人麵前。

    “該死。”竇如娘憤憤地罵了聲,隨即一閃身撿起地上的錦盒。她從袖口中灑出一把藥粉,瞬間眼前的煙霧消散,視線變得格外清晰。

    “妖盅,抓住那隻鳥!”

    錦盒中瞬時射出一道透明網罩,那“網罩”天羅地網般朝將人形雀包圍了起來。

    七彩的尾翼連接著琥珀色的瞳孔,那隻巨雀突然臨空飛起,一陣空鳴,竇如娘的透明網罩便如同玻璃般在空氣中爆碎開來。

    “啊啊啊啊啊——”

    巨型的翅膀煽動起地上的塵煙繚繞,竇如娘和安生腳下的水泥板連根拔起。他倆紛紛抱著離自己最近的梁柱,唯恐被那陣龍卷風卷走。

    在能見度極低的煙塵中,羲和與身邊的霓裳飛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一道白影突圍而出,霓裳左手一伸,頓時竄長的袖口瞬間縛住了人形雀的爪子。一陣用力,人形雀被拽下,重重地跌倒在地。

    見狀,羲和迅速拔出腰間的折扇。

    “斬術,開!”他右手一擺,折扇轉瞬化作一柄纖長的風刀。

    人形雀被縛雙腳,痛苦地在原地掙紮。空氣間的風塵迅速匯聚至透明刀刃,加速風刀刀刃的伸長,羲和看準時機,執刀的後手向前猛然一揮,直直地刺向人形雀的眼睛。

    “嘰——!”一聲痛苦的尖叫,瞬間,鮮血四濺。

    竇如娘隻覺得仿佛突然下了一陣雨,待她迴過神來才發現,從頭到腳,她的一襲藍袍已被染得鮮紅。

    “喂,小子,你就不能用幹淨點的法子嗎!”

    竇如娘抱怨的話音剛落,隻聽到“轟隆”一聲巨響,原本平穩的地麵竟突然陷落下去。安生抱著的珠子轉瞬化作虛影,讓他在原地摔了個大跟頭。羲和直覺不妙,立刻收迴刀,朝著霓裳大喊:“霓裳,快放了它!”

    霓裳聞聲迴頭,瞬間驚呆了。

    她身後的一切正在用一種所謂的駭人的速度消散。從屋宇、玄關大門、假山、溪流、石板桌,竟然統統在瞬間崩塌,然後消失得一幹二淨。霓裳瞪著眼睛,吃驚地看著那些重疊的虛影一路延伸到遠方,然後村子的炊煙、茅草屋棚、街道、村口、牌坊,突然如水晶般“啪啪啪”的粉碎成沙。

    “快放了它,霓裳!”

    羲和的聲音將她從震驚中拉了迴來。她鬆開手,白色的袖子從人形雀身上收縮迴來。

    人形雀原地嘶鳴一聲,立刻展開翅膀振動起來,它卷起了一地的沙塵,揮動著翅膀朝遠方飛去。

    良久,遠空還殘留著人形雀的悲鳴,好在這裏終於平靜了下來。一直伏在羲和身上的赤火狸顯然受驚不小,瑟瑟地發著抖。見一切似乎平靜下來,它才緩緩從羲和肩上竄下來,一轉身“砰”得化成了人形。

    “和君,我想死你了!”

    羲和背後一沉,他微微轉頭,鬆開雅子的手:“現在不是玩的時候。”

    雅子被他認真的表情嚇到,不敢再多語。

    安生和竇如娘從地上爬起來,彈了彈身上的血跡和灰塵。

    “這裏,是哪?”

    霓裳一聲輕言,所有人都停下動作,呆呆地環顧著陌生的四周。

    這裏不再有什麽雙生村,放眼望去滿眼昏黃的沙塵。他們五人如同沙漠中迷路的旅人,隻望見遠處那片森林在黑夜中若隱若現。

    黑漆漆的夜,連星星都少得可憐。

    在安生連續三次“啊!啊?啊!”的大叫聲後,他終於還是中了竇如娘的劈頭一巴掌。與人形雀一番混戰後,原本的庭院和村子瞬間崩塌為幻影,眾人唯一知道的是,他們現在正矗立在一片一望無際的沙海中。

    霓裳輕歎一聲,道:“雙生村,消失了呢。”

    她的口氣,仿佛隻是在陳述著一個事實,絲毫聽不出任何的感情。

    沙塵“唿唿”地吹過,幽暗的盡頭亮起了星星點點的光。那邊是他們前來森林的方向,也是他們現在視線中唯一能看到的東西。

    “總之,先去那邊看看吧。”沉默中,羲和說道。

    眾人表示同意。

    行進過程中,雅子在隊伍中顯得極不安分。可能也是因為剛剛被解放出來的緣故,時常伸伸腿,彎彎腰地來表現自己的存在感,這些舉動看得安生心中不禁癢癢起來。

    “我說,這位姑娘要怎麽稱唿?”他探著腦袋,一副不懷好意的笑。

    雅子蔑視地瞄了安生一眼,一蹦跳躲到羲和的身後,朝他吐了吐舌頭。

    竇如娘見安生的自作多情被頂迴來,一陣好笑,伸手摸了摸安生那光禿禿的和尚頭:“我說尋師小子,就你這副尊榮還好意思問人家姑娘的名字,傷了自己那顆小心肝多可惜?”

    安生有些鬱悶,一臉不快的表情。想不到竇如娘還繼續玩笑道:“如果那樣,還不如將你那小心肝送給如娘我。為藥學研究做點貢獻,也不枉來此世一趟啊。”

    “竇姑娘您饒了小弟吧。”安生隻得求饒。

    “哈哈哈……”

    見竇如娘咧開嘴大笑,雅子躲在羲和身後謹慎地望著她,輕聲道:“和君,當心點喲!那女人不是好東西,關我關了這麽久,差一點我就要變成藥丸來見你了。”竇如娘耳朵倒利,她將雅子的一番話聽在耳裏,撲哧一聲笑出來:“得了吧,老娘還不至於為了你浪費我的妖盅,你一隻赤火狸再罕見也不及人形雀啊。人形雀可是百年難得一遇,今日算你運氣,老娘放你一馬。”

    “呸,誰要你放!”雅子朝她做了個鬼臉。

    這竇如娘向來吃軟不吃硬,被雅子這麽一挑釁反而有些火了,抬手就要去抓雅子:“小心老娘把你眼睛挖出來!”

    “啪——”竇如娘舉到一半的手被羲和臨空接住。

    “喂陰陽師小子,你幹什麽!”她奮力地甩了甩手,但始終掙脫不開,“老娘還沒說你呢,剛趁老娘沒留神竟然把人形雀的眼睛插瞎了,你知道那隻眼睛有多大的研究價值嗎你!”

    “抱歉,情非得已。”羲和露出招牌似的溫柔笑容。

    “下次要是再敢對我的人形雀隨便出手,看老娘不讓你們這群臭小子統統變成小瞎貓!”

    “喵~”話音剛落,身後的安生配合似的學了一聲貓叫。

    “我看你小子皮太癢!”

    劈裏啪啦,安生又被一通教訓。

    打鬧了一番,眾人的神經總算緩和了些許,隻是那空氣中的凝重感始終未曾散去。眾人走了一段,那漆黑的森林仿佛在他們麵前變得越來越大,心中的恐懼感也越來越強烈。

    安生扶著腦袋,轉頭問竇如娘,道:“竇姑娘,你可知道這人形雀的事?”

    竇如娘白了一眼:“自然知道,不然你以為老娘沒事跑來這尋開心嗎?”

    “這麽說竇姑娘是想抓人形雀?”

    “廢話!”

    “那你可知道這人形雀究竟是何物?”

    “呃……”竇如娘卡了殼,她倒確實不知。她是某次偶爾碰巧聽得小酒館裏有人說起立秋抓捕人形雀的傳聞,一聽就來了興致。又得知人形雀是百年神奇物種,還能點石成金,對她來說,這樣的神物必有巨大藥用研究價值。自聽到傳聞的那天起,她就已經迫不及待立秋的到來。為了抓捕人形雀,她還特製了一隻錦盒,取名妖盅。可別小瞧了這妖盅,隻要是非人類的神物,必是逃不過這妖盅的網羅的。

    見竇如娘愣在原地不做聲,安生繼續說道:“雖然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不過給我消息的那位尋師卻是我們行內數一數二的上等人物。”

    “那人怎麽說?”竇如娘問安生,羲和與霓裳也在一旁靜靜地聽。

    “嗯,這事還真不好說,先前我也不相信,不過見到這位……”他指了指雅子,繼續道,“見到這位姑娘,我還真有點相信了。”“哎喲,廢話太多,你小子倒是說還是不說!”竇如娘急道。

    “我說,我說。我的那位朋友告訴我,人形雀原本屬於一個已經滅絕的種族,雖然對外人形雀是那個種族的守護獸,但聽說由於人形雀生性嗜血,被那個種族部落裏的族人視為異類,就這樣微妙地互相生存了數千年。”

    “什麽滅絕的種族?”竇如娘擠了擠眉毛。

    “傳說是……”

    “犬族。”羲和接口。

    安生感到不可思議,他瞪大眼睛望著羲和:“北堂公子也有耳聞?”

    羲和沒有迴答,其實原本他也不確定,畢竟是已經消失了幾百年的族落。他隻曾在師傅的藏書中讀過關於犬族的記載。其中描寫到犬族的王族會使用一種非常神奇的結界布置法,能讓身處結界的人喪失感官,以攻其不備。這種結界名叫“空界”,隨著犬族的滅亡失傳已久。但他卻在第一次踏進那所大宅的時候就隱約感覺到了這種神秘結界的存在。

    見羲和不迴話,安生繼續說道:“人形雀幾百年才繁衍一隻後代,後代誕生後,前代即刻死去。然而要養大人形雀的雛鳥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由於千百年來人形雀與犬族產生了極大的隔閡,而且鑒於它極度的危險性……”

    “根本就沒人來飼養它是嗎?”這次是雅子插嘴問。

    安生心中鬱悶,想著怎麽這群人總是打斷他的話呢,開始有些後悔說起這個話題。他瞥了瞥竇如娘,見她一臉聽得入迷的表情,於是隻得硬著頭皮繼續:“不,其實聽說還是有人來飼養的,隻不過最後,犬族的人決定殺了這隻人形雀。”

    “殺了她?為什麽!”雅子顯得有些激動。

    “因為她的存在威脅到犬族了,幾百年前,犬族的族人數量急劇減少,而那隻人形雀卻越來越大,聽說已經超越了先代的壽命,力量也越來越令人畏懼。”安生頓了頓,換了副表情,“當然這也隻是傳說了,原本我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妖什麽的存在。”

    “那也就是說,犬族之所以滅絕,很可能是被人形雀滅族咯?”竇如娘一手支起下巴,做思考狀。

    安生一副“喂喂喂,你有沒有聽完我後頭的一句話啊”的表情,轉眼瞥到同樣認真思考狀的雅子,心裏奄奄地想:哎,這世界上原來還真有妖。

    羲和與霓裳在一旁聽得認真,心裏卻似乎有不同的想法。

    羲和瞥一眼霓裳,低聲道:“犬族被滅,霓裳可曾知道?”

    霓裳點點頭,並不抬頭看羲和一眼。

    “是誰做的?”

    “……”她欲言又止。見霓裳一臉為難,羲和也鬆了口:“罷了,幾百年前的事,也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

    霓裳停下腳步,轉臉看著羲和。

    “是君上。”一根繃緊的神經在他如煙的眸中漸漸鬆弛下來,她低下頭默默接道:“聽說……是君上。”

    “我們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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