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頭子抱著酒壺,滿臉通紅,看到這個邋遢如同酒鬼的人。軒轅子矜和軒轅木說不出話來,這個和顓頊齊名,造出八荒第一神器,被尊稱為東皇的戰神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糟老頭子。史書上寫他瀟灑風流,皎如玉樹臨風,巍峨若玉山之將崩,花無其魄,玉無其魅,是為君子。


    軒轅子矜突然撲到軒轅木懷裏哭了下來。東皇太一喝的醉醺醺的,眯起眼看著兩人笑了出來,笑著笑著眼中帶淚,他仰頭,酒水和著淚水入肚。軒轅子矜哭了許久才抹去眼淚,看著癱坐在地上喝酒的東皇:“罷了罷了,讓他死了倒是他的解脫了。就讓他餘生悔恨吧。”


    兩人相扶著離去,長念盯著這個老頭子,實在是難以將這個人和東皇畫上等號。縉玄看了長念一眼,揮袖:“你也迴去吧。”


    長念想說什麽,可是看著縉玄走進屋子的背影,還是閉上了嘴恭敬地退了出去。


    見他們陸續出來,結界的門也關閉了,行歌跟在長念後麵,看到一向活潑可愛的她低沉著頭,心情低落,問:“怎麽了,主人罵你了?”


    長念一下子就哭了下來,抱住行歌,抽泣著說:“我原本以為師傅什麽都不會瞞著我。可是師傅卻瞞著我那老頭是東皇。行歌,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麽難受,可是長念從未見過師傅那樣。行歌,你說師傅會不會有一天不要長念啊。”


    行歌拍拍長念的頭安慰她,然後說:“主人怎麽會不要你呢,主人最疼的人就是你了。”


    “師傅會不會有一天娶了師娘,然後就不要長念了。”


    行歌一時語塞,輕聲說:“不會的,主人就是娶了師娘也不會不要長念的。”


    長念抽噎著問:“那那個佛落帝君和主人是什麽關係,她是主人喜歡的人嗎。”


    行歌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良久他才低聲說:“你不要亂猜,佛落帝君是主人的嫂子,於主人有救命之恩。你莫要胡說八道,要是被主人聽到,一定會生你的氣的。你以後都不要在主人麵前提她。”


    長念胡亂擦著眼淚:“長念不會惹師傅難過的。長念以後都不提她了。”


    “長念,你跟在師傅身邊也有數年,卻一直在這山上,可覺得煩悶?”


    長念聞言,不解地看著縉玄,縉玄愛憐地撫摸她的頭:“我想你這樣的年紀,又活潑愛動,不應該陪我這個老人家一直呆在山上,也要多出去走走,看看八荒的風景。”


    長念一下子就哭了出來,抱著縉玄:“師傅你不要長念了嗎,長念不要離開師傅。師傅你別趕長念走,長念以後會乖乖的,聽師傅的話。”


    縉玄十分詫異長念的態度,他本以為長念會很高興的。奇怪地問:“師傅沒有不要你啊,怎麽哭鼻子了啊。”


    長念抽泣著說:“那師傅趕長念下山做什麽。”


    縉玄失笑:“誰說師傅趕你了,隻是讓你出去玩玩而已,我讓行歌陪你。”


    長念仰頭,臉上隱有淚痕,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甚是心疼:“長念要師傅跟我一起去。”


    縉玄替她拭淚,心疼地說:“都哭成小花貓了,多大人了還動不動就哭。”


    “那師傅陪長念一起去。”


    “師傅年紀大了,無意出去。長念你出去替師傅看看外麵的世界。”


    長念知道縉玄很久前就說過不再出山,雖然不舍得師傅,但是確實好奇八荒的花花世界,所以點點頭:“是,師傅。”


    這就下了山,出去看八荒光景。


    “長念,你想去哪裏玩。”


    長念咬著手上的甜糕,煞是開心的樣子:“聽行歌的。”


    行歌想了想:“那你隨我去神族看看吧,我許久都沒有迴去了。”


    “是。”長念一本正經地對著他作揖,逗的行歌哈哈大笑。


    神界因為數萬年的和平,已經頗有規模,長念第一次來不免有種土包子進村的新奇感,見到什麽都好奇,這個也要摸摸,那個也要看看。百米路程要走半天,好在路過的人都比行歌輩分小,不敢明著嘲笑她。


    “行歌。”一個粉衣女子突然跑過來,邊跑邊叫。行歌見到楠沫,隻覺得頭腦一大,拉住長念就想跑。楠沫遠遠看到叉著腰怒喝道:“行歌,你再跑一步我就跺了你的腳。”


    行歌的腳步頓住,長念咯咯笑了,迴頭去看這彪悍的女子是誰。楠沫走過來,頭戴鳳釵,珠玉滿身。她打量了行歌幾眼,然後問:“縉玄哥哥呢?他沒有來嗎?”


    行歌恭敬的對她行禮:“迴楠沫長帝姬,行歌是自己迴來看看家人的,主人並未跟隨。”


    楠沫滿臉失望,惆悵地想要走,突然又轉頭:“咦,這是誰?”


    行歌淡笑:“這是主人的徒弟,長念。”


    “長念?”楠沫目光銳利掃視長念,長念覺得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甚是不舒服,不由拽了拽行歌的袖子示意他快走。楠沫卻瞬間變臉,滿臉溫柔的笑容,長念甚至懷疑剛剛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楠沫親切地拉著長念的手:“原來你就是縉玄哥哥的徒弟啊,早就聽說縉玄哥哥收了個徒弟,一直想去看看你。可是我哥哥不許我去打擾縉玄哥哥。”


    長念縮縮頭,行歌不著痕跡地抽開楠沫的手:“長帝姬,行歌還有事,先行退下。”


    楠沫點頭,淺笑著說:“今晚正好是天君的家宴,行歌你可一定要來啊。”行歌剛想拒絕,楠沫似乎知道他要拒絕,繼續說,“我哥哥和天君可是念叨了好久想見見長念了。”


    楠沫的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行歌知道今日是推辭不了了,隻能應是,然後拉著長念告辭。


    走了很久,直到見不到楠沫,長念才好奇地問:“她是誰啊,是師傅的妹妹嗎?”


    行歌無奈地停下,見長念滿臉懵懂,怕她晚上惹禍,便拉她到角落裏,囑咐道:“現任天君的父親顏詢將軍和主人,還有東皇太一是同宗兄弟,那位楠沫長帝姬是顏詢將軍的親妹妹。顏詢將軍娶了上任天君後,天君破例封了她為帝姬,她就是現任天君的親姑姑。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輩分很高,你以後見到她躲遠點,躲不過就對她恭敬點。那位姑奶奶可是出了名的笑麵虎,小心她找你麻煩。”


    長念不解:“她是師傅的堂妹,為什麽要找我麻煩?”


    行歌在長念頭上點了一下:“她追你師傅很多年了,神族誰不知道。”


    “什麽是追啊?”少女在山上多年,眼神無邪,盯著行歌。


    行歌語塞:“就是喜歡啊。”


    “什麽是喜歡啊。”


    行歌也不知道怎麽跟她解釋這個千古來困擾很多人的問題,草草說:“喜歡就是想和他一輩子在一起啊。”


    長念拍拍手,開心地說:“那長念喜歡師傅。”她拉起行歌又補充道,“長念也喜歡行歌,行歌做粥好吃,長念要吃一輩子。”


    行歌噗嗤一下笑了下來,摸摸長念的頭:“行歌也最喜歡長念了,行歌要給主人和長念做一輩子粥的啊。”


    長念開心地原地跳了兩圈,兩人這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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