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冥嶺上方停著中型靈舟。


    善後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打掃戰場,收攏修士的納物符和法器,同時救助百姓,將下到礦坑的百姓也都救了出來,這些事宜都不知道要忙到什麽時候。


    最後還得將百姓都送迴去。


    至於說那些永遠留在這裏,屍首都不見的百姓,除了讓官府放些銀子補貼家用之外,也沒有其他的好辦法。


    就是要確保銀子到那些死難家屬的手中。


    至於後來的開礦,練的妖兵鬼卒正好用在這上麵。


    有修為護身不會那麽容易身亡,嚴格管理的話,並不會發生大規模礦難。


    這些都是後話,連現在的善後工作都沒有弄完,如何談及開礦。


    築基初期的化身沒有支撐多久就消散了。


    四臂梟因為本身就是築基修士,三魂七魄凝練成陰神,但是因為陰神同樣被陣法牽扯的關係無法轉為鬼修。如果不是靈物保持,陰神很快消失變成天地間的靈氣。


    如果幸運的話,一點真靈遁入輪迴,還能重新轉世。


    如果不幸……


    這本就是高階修士的歸宿。


    世俗凡人身亡,天魂歸天,地魂入地,七魄消散之後,人魂攜帶真靈去輪迴。


    大半精氣都成了天地的補充。


    成為修士,將三魂七魄合十成一,化作陰神。


    確實讓人擁有了飛天遁地的本事,當修士身亡的時候,也就意味著陰神會全部成為天地的養料,大部分都消散成了靈氣,有一定幾率讓真靈轉世。


    塗山君也就了解這麽多,他自己也不是多麽厲害的修士,金丹修士也僅僅是走出了一步而已,雖然擁有了強大的力量,麵對天地的時候依舊無力。


    這一境界,連麵對天雷的資格都沒有,如何談及去了解天地呢。


    ……


    大黑山。


    正堂大殿內總共不到十位築基修士。


    聶權九權衡之後說道:“大王,不若我們先下手為強,即刻召集各山川妖王鬼王,調集靈舟物資,征發妖兵鬼卒將赤烏山封鎖。”


    本來聶權九不是這樣的意見,他主張談判。


    然而塗山君卻告訴他。


    分身已經滅了築基後期的修士,順便破開大陣將百餘練氣修士殺掉。


    幹脆利落,沒有絲毫的反應時間。


    別說他沒有反應時間,等善後的靈舟趕到南冥嶺的時候,就剩下一片狼藉,他們這些坐鎮大黑山的妖修鬼修又如何知道那裏的事情。


    也就隻能聽塗山君說給他們聽。


    聽完這件事,聶權九驚的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一次次的拍自己的腦門,後悔不已。


    他不該讓大王去的。


    殺了赤烏宗這麽多人,顯然是要打響修士之間的戰爭。


    這不僅僅會給大黑山帶來莫大的衝擊,還會讓幽冥地深處的妖王關注到大黑山。


    聶權九不主張戰,因為一旦開戰損失甚大,也會死更多的人。那些主張戰爭的,多半不是上戰場的人,甚至還能夠從戰爭之中謀利。


    但是,赤烏宗的人已經被殺。


    說什麽都已經晚了。


    這不單單是赤烏宗的問題,一旦處理不好,就會導致幽冥地和落日山開戰,修士戰爭波及會更廣,要是戰火燃燒起來,說不定整個小荒域都要亂套。


    塗山君沉吟一番,隨後說道:“要有所準備,不過不是應對赤烏宗,而是應對落日山。”


    “大王,落日山是小荒域頂尖大宗門。”


    “他們有元嬰真君嗎?”


    “這……”


    “沒有。”


    塗山君盤算著小荒域的元嬰真君。


    明麵上的元嬰真君不足一手之數,萬法宗有兩位,收容妖修的墨宮一位,合歡宗一位,就算再多,能多出幾位來?


    據說落日山擁有堪比元嬰真君的手段,這種壓箱底的手段,不可能拿出來對付他。


    那麽他需要應對的就隻有金丹修士。


    尊魂幡內的金丹修士一共六位,哪怕隻能短時間內爆發所有的實力,他也不再懼怕落日山,具現六位金丹修士的法力雖然很多,但是相比於鬥法而言同樣不算多。


    等到落日山問責來,他便展露自己的實力。


    俗話說的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旦大黑山陷落,等待落日山的是六位金丹宗師的瘋狂報複,哪怕是落日山這樣的頂尖宗門也不敢承擔這樣的後果。


    有大黑山這個牽絆在,就相當於有個家,有牽掛的修士不會瘋狂。


    “既無元嬰真君,那便不需害怕。”


    塗山君起身:“本座不在的日子,聶丞相代理一切政務,待本座剿滅赤烏宗,再言後話。”


    “大王,三思啊。”


    就連馬陸都不由得勸說塗山君。


    宗門有護山大陣,還有金丹宗師,不是想滅就能滅的,就算要行動,也得調動兩座靈舟,以戰爭法器和妖兵消磨大陣,然後攻破大陣才好搏殺。


    “本座去去便迴。”塗山君飄然走出大黑山,緊接著化作流星消失在天際。


    眾妖魔鬼怪一臉擔憂:“大王沒關係吧。”


    “我們隻能相信大王。”


    “備戰吧!”


    “派出修士去請其他的妖王鬼王。”


    聶權九神色凝重,哪怕是敗,也得從那些宗門的身上撕幾塊肉。


    ……


    “赤烏宗主事,出來見本座。”


    浩蕩巍峨如雷音,不盡滾滾化作音波長河覆蓋過去。


    將赤烏宗全部涵蓋在內。


    威壓如華蓋,更像是從天而降的黑雲,陰影將麵前的一切都籠罩其中。


    山門內的金丹修士驟然睜開雙眼,神識綿延,將方圓千裏盡收眼底。


    最後鎖定了那個淩空踏行的人影。


    黑袍獵獵,赤發披散。


    麵容俊美無儔,冷如白玉的麵容上長著一雙漆黑的雙眼。


    黑紅色的頂角蜿蜒出去,代替發簪收攏著披散出去如瀑的赤發。


    但是,哪怕再英俊幾十倍,都無法掩蓋那人的強盛氣勢,和令人感到驚悚的氣質。


    就好似,麵對的根本不是人,而是恐怖的集合體。


    赤發黑袍人俯瞰赤烏宗山門,冷峻如鋒。


    “在下赤烏宗宗師,金奎。”金丹修士拱手,同時打量著麵前這位氣勢如虹,周身遍布黑紅色氣息的鬼修真人:“敢問閣下是?”


    “本座,大黑山,塗山君。”塗山君盯著金奎,輕聲卻猶如鍾鼓般錘響。


    金奎詫異的看著麵前的黑袍赤發人,驚訝的說道:“大黑山鬼王?”


    塗山君點頭道:“不錯。”


    “不知鬼王前來所為何事?”


    金奎裝起了湖塗。


    他已經發現麵前人的修為,乃是實打實的金丹中期,這樣的實力,如何是他一個金丹初期可以力敵,能夠逃得性命就已經難能可貴。


    “無他,滅你滿門!”


    聽到塗山君話音落下,金奎雙眼猛的睜大,赤色金光曜日晶目,神光內斂,緊接著沉聲道:“鬼王要仗著強大的修為滅我宗門?”


    “鬼王可知,我宗乃是落日山附屬,某也不是好惹的。”


    “就算你不顧及,我宗門千餘弟子升起大陣,一時半會兒你也破不開,等到落日山高修趕來,便是你殞命之時。”


    有什麽事,可以坐下來談。”金奎先是威脅一番,又展現了自己宗門的實力,這才緩了語氣,軟了態度,似乎真的想和塗山君好好談談。


    金奎當然知道是什麽事情。


    下午的時候還商議過。


    沒想到,對方來的這麽快。


    距離命燈熄滅,不過才一個下午的時間而已。對方竟一點金丹修士的架子都沒有,直接堵上門來,絲毫不給人準備的時間,他們甚至連外援都沒有找好。


    “你既求好死,本座便成全你。”


    “資源爭奪,本就你死我活,本座不怨旁人。然而為了開采靈石礦,你宗征調民夫八萬,其中有三千人身亡,上萬人受傷,本座要為大黑山的百姓討個公道。”


    聽著塗山君說的話,金奎突然覺得對方就是在開玩笑。


    一介惡鬼,竟然說要為凡俗百姓討公道。


    就算真要說,也該是正道宗門,名門大派的得道高修來說吧,一隻鬼,渾身纏繞著黑氣,說了這麽一件事,聽起來真的讓人感覺十分怪異。


    金奎略微思考,隨後伸出手指說道:“十萬靈石,息事寧人,靈石礦我們不再染指。”


    塗山君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


    “哈哈哈……”


    哈哈大笑。


    笑的直不起腰。


    金奎看到塗山君笑了,同樣露出笑容:‘果然,什麽世俗百姓,不過是個斂財的借口罷了。’


    既然打不過那就以後再找迴來便是,十萬靈石加上靈石礦買一個平安也不錯,等落日山那邊有了迴應,大黑山鬼王還不得加倍吐出來。


    “平均一個人三十多塊靈石,可太貴了。”


    “鬼王哪裏話……”


    “比一碗厚粥,半塊饃饃貴太多。”說著,塗山君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隻剩下冷漠:“既然已經什麽都明白了,那就該上路了。”


    金奎也多了幾分惱意,眉目陰沉。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這黑袍金丹實在欺人太甚,他都已經如此讓步,對方竟然還如此大言不慚。


    話音之中多了質問和冷冽:“鬼王這是何意,當真覺得我赤烏宗無人?”


    旋即冷哼道:“若是鬼王不給某一個解釋,赤烏宗不會善罷甘休。”


    “本座今日便要滅你赤烏宗滿門。”


    “落日山也攔不住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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