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邪攥緊了手中的傳音符。


    修士也有朋友,盡管丁邪大多時候都是出任務,他同樣有幾個相處不多的同門,張然就是其中之一。


    兩人都是十來歲的時候認識,這麽多年過去情誼深厚。


    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出事。


    “塗山兄,你有沒有別的辦法找到他們?”


    塗山君麵容平靜的問道:“萬法宗沒有其他的聯係手段嗎?”


    “還有最後一道。”


    “捏碎令牌將會擊發陣法,將信息傳迴宗門,並且周圍的萬法宗弟子令牌上也會顯示位置。”


    “隻是此法頗為被動。”丁邪頗有無奈,他就是捏碎了令牌,也是別人獲知他的位置,而不是他找到張然等人。


    早知道會這樣,還不如忍讓李聖禮一番,不要嗆對方。


    這樣的話,他也能跟著前往。


    不過,以他丁邪的性子,就是再來多少次也不會讓李聖禮。


    塗山君沉思著。


    張然身上有和煉屍相似的煞氣。


    但是張然又是切切實實的活人,塗山君最後一次見到對方的時候同樣這麽覺得。


    他們有關係,至少張然不像是表麵看起來的這麽簡單。


    ‘難道煉屍是張然動的手?’


    ‘他一個築基初期,怎麽可能擁有那麽強的煉屍手段。’塗山君分析著局勢。


    留給張然的傳音符不像是沒辦法激發,倒像是被撕毀了又或是扔進了納物符未動。


    身處納物符之中確實沒辦法聯係,破壞了結構術式也會造成傳音符失效。


    對方將傳音符收起來不使用。


    看樣子也不想丁邪聯係到他,這本身就是一個明顯的信號。


    塗山君覺得這個時候,他們去尋找對方的話可能會適得其反。


    不過,看丁邪的神色,估計他不會選擇逃避。


    塗山君有些猶豫,不知道應不應該和丁邪說那個方法。


    考慮之後說道:“還有個辦法。”


    丁邪本來打算地毯式搜索,既然塗山君提出來了,他倒是有些興趣:“什麽辦法?”


    兩人合作了這麽久,塗山君總是能拿出不同的術式來解決問題,這都是丁邪以前不曾考慮的。


    要是他自己來辦,都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


    “順藤摸瓜。”


    既然沒有辦法找到張然,那麽尋找與張然氣息相似的那些異妖。


    然後順藤摸瓜找到幕後主使。


    應該能從對方的口中找到張然所在。


    說不定運氣好的情況下還能幫墨十三把妖修失蹤的事情查清楚。


    塗山君抬起手,一滴黑色的鮮血出現在他的指尖。


    這是他從那具熊妖身上的得來的黑血,施展改良版血咒有機會追蹤到對方。


    “這是……”丁邪指著黑色的血液說道。


    “熊妖。”


    “塗山兄,我們要尋找張然,並不是尋找熊妖的幕後主使。”


    “這件事牽扯不小,咱們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幫墨十三也就算了,實在不行請宗門出手。”


    話說了一半,丁邪突然怔在原地,神色閃爍:“張然,不會和這件事有關係吧。塗山兄你說過,他身上帶著一股你不能見過的煞氣,難道……”


    丁邪不傻,相反能夠在這個年紀達到築基後期他還挺聰明的。


    如今一聯係上,他的神色頓時驚然。


    怪不得塗山君第一時間會使用血色羅盤尋找張然,原來他們身上的煞氣相似。


    塗山君本來不想多說,說給丁邪聽也是憑添攪擾反而沒法安心修行。


    可惜他這個人不善於撒謊,遇事更喜歡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還是使用羅盤尋找了丁邪的同門。


    “事不宜遲,我們趕快行動。”丁邪已經恢複了鎮定的模樣。


    原先是關心則亂,如今兩遍清心咒將所有思緒都散去,他重新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神色更顯淡然。


    丁邪抿嘴,眼皮耷拉下來,心中呢喃道:‘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


    塗山君沒有多注意丁邪,眼見丁邪的狀態已經調整好便沒有說話,有些事早就應該做好準備,過於情緒化的表現在自己的臉上更是破綻。


    青黑色的鬼手翻轉,橢圓形紫黑色的指甲上的那滴黑色的血液在術式的抽下去形成絲線。


    劃開手掌取出鮮血形成羅盤,在術式的禁錮下黑色的血液包裹嚴實落在羅盤中央,頓時解成絲線向著羅盤的四個方位流去。


    最後捆綁到羅盤的指針上。


    猩紅色的光芒閃爍,一道道閃爍紅光的法印結成術式。


    羅盤上的指針開始轉動。


    塗山君看向丁邪。


    “走。”


    兩人循著方向追了過去。


    塗山君對這些術式的應用早就已經不再局限,那些取自他人經驗的術式印法都融入了他自己的理解。


    這東西,領悟了就是能舉一反三,沒法領悟其中的門道就隻能老老實實的用原有的術式。


    同樣是個吃熟練度的東西,用的多了對於術式的理解就會加深。


    用上幾千此,上萬次,同樣會有自己的理解。


    隻是塗山君將這個過程提前了而已。


    說來,這還得益於塗山君上輩子接受的係統教育,打下了學習的基礎,所以對於其他事物的學習能夠快速上手。


    飛遁了半天。


    這裏已經是東淵深處,地下千裏的地方。


    周遭煞氣極其濃鬱,那股子夾雜在其中的煞氣也越發明顯。


    “此地名為‘羅刹淵’,是東淵最深處,沒想到地下如此廣袤,坑道無數。”


    “竟然還有這麽多建築殘骸。”丁邪你言語之中帶著驚歎。


    他也是第一次來到羅刹淵,更沒有想到這裏不像是深淵,反倒像是巨大的廢墟。


    從下往上看,天青一線,細長如虹。


    環顧一圈,四周坑道無數,這些都是尋寶之人留下的礦洞。


    “斂息。”


    塗山君以印法結成術式,隱沒了自身的氣息。


    “明神隱。”


    丁邪手掌的光環一轉,一道灰色的光芒頓時覆蓋了他的身軀。


    就連塗山君都詫異起來,沒想到丁邪手中有這麽高明的斂息之術,如果不是因為法力的源頭是丁邪,他也沒有辦法發現使用了斂息術的丁邪。


    鬼手鬆開羅盤,八方形狀的羅盤滴溜溜的轉動。


    跟著指針的方向鑽入孔洞。


    七扭八拐的,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最後孔洞小的隻能使用雙手攀爬。


    塗山君身形本就高大,在這樣的小坑道裏反倒給身後的丁邪開路了。


    約莫該有數個時辰。


    四周的煞氣出現了流動的方向。


    丁邪剛要說話。


    塗山君趕忙捂住他的嘴,伸手指了指麵前。


    丁邪頓時瞪大眼睛。


    他的眼前出現了一麵殘肢斷臂鑄造的肉牆。


    殘缺的身軀,破碎的頭顱,以及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夾雜著鮮血擠壓擴展。


    他是見過大場麵的人,但是麵對這個東西,他一樣感覺胃裏翻江倒海。


    “宗門修士、散修、魔修、妖修……”


    丁邪目光挪動,那些屍體的氣息不同,身上的服飾也不一樣。


    在外麵都有幾分麵子的修士,屍體竟然像是爛肉一半堆積在那裏。


    塗山君神色凝重,這他娘的事太大了。


    兩人麵麵相覷,丁邪咬了咬牙,最後還是決定走過去。


    肉牆並沒有擋住兩人的去路,直到又走了一刻鍾,順著鮮血的湧動,兩人出現在洞窟的上方。


    往下一看。


    中心是個巨大的空曠地帶,站著十幾位妖修,他們麵色鐵青,雙眼漆黑,正在搬動著屍體將眼前巨大的血色池子扔去。


    “吧嗒。”


    “吧嗒……”


    腳步聲響起,一個身裹黑袍的人出現最下方的位置,在血色的岩石站定道:“你為何派人去尋萬法宗的麻煩。”


    “壞了我們少主的大計,憑你一個殘廢金丹,怕是得罪不起。”


    “你該想想,是誰給你了這一席之地。”


    黑袍人冷聲言語。


    “噗通。”


    血池翻湧炸開。


    一道身影出現在最中央的血色岩石上。


    此人一身鮮豔的血色紅袍,身形瘦弱如骷髏鬼,整個皮膚皺皺巴巴的貼在自己的骨頭上。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他的靈光看起來並不如小太陽般明亮。


    血袍骷髏抬頭,目光如電,黑色瞳仁凝成針尖。


    冷哼一聲,威壓掃出。


    乍起勁風,將那黑袍人頭頂上的兜帽吹落下來。


    兜帽被吹落,那黑袍人露出一張白骨覆蓋的麵容,麵容被角質層覆蓋,連帶著通往脖子。


    其修為赫然是築基巔峰。


    從血池之中鑽出來的人神色冷峻,瘦如骷髏的臉上浮現了幾分譏諷:“老朽可不是你們的狗腿子,是合作者。”


    “若不是老朽坐鎮血池,你們想從底下出來?做夢!”


    “爾小輩莫要惹老朽不高興。”


    白骨角質層的人聲勢略微被壓製,不過他還是說道:“既然是合作,更不該攪擾萬法宗的那些小輩,沒有他們,我們出不來,你也永遠別想恢複傷勢。”


    趴在原型空間峭壁上的塗山君和丁邪一動都不敢動。


    事真的大了,底下是個金丹真人。


    妖修幕後主使找到了,而且看起來還算計著萬法宗的宗門弟子。


    與丁邪的驚慌不同,塗山君注意到了底下的那池子血。


    裏麵的煞氣再幫助金丹真人恢複傷勢,是不是也能幫他進階尊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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