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壽何大吼一聲。


    來不及多想發生什麽。


    撒丫子狂奔的壽何摸向自己的背後,陡然攥了個空。


    他猛然想起。


    這裏是蠻荒識海。


    根本不是外界。


    ‘既是識海,我的融靈該是能夠最大限度的發揮出自身的實力。’馳騁的漢子向前一躍,雙腿並做一條巨大的蛇尾,直挺挺的站起來足有一丈。


    右手出拳那一刻化作血盆蛇口。


    一口咬在了犀角大妖魔的頭顱上。


    蛇頭一轉,大妖魔立時變成個無頭的身軀。


    微風自天上來。


    大妖魔的身軀變成沙塵消散在天地間。


    壽何站定在原地不動,身上巨蟒的特征迅速消退.


    然而他卻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長嘴,以及外翻出的獠牙和最為明顯的犀角。


    就連身上的皮膚在細密的蛇鱗下都生長出厚厚的甲肉。


    淡淡的光芒自天空揮下。


    仰頭的壽何看向天空。


    近地與天相接有一方巨大的圓月。


    散發黑色的輝芒。


    柔和光芒化作了吹拂過天地的微風。


    壽何以一種極為奇特的姿勢舒展了自己的身軀,仿佛猿猴拜月。


    身上的異象緩緩收縮。


    少頃。


    再無突出的蟒犀兩形。


    取而代之是麵容黝黑無奇的壽何。


    低頭看向自己的身軀,竟已經有將近七尺的的模樣。


    恍然迴神。


    壽何麵帶疑惑的看向已經戒嚴警惕四周的扁頭,問道:“怎麽迴事兒?”


    “大帥,你入定一刻鍾了。”扁頭大喜過望。


    他們都以為大帥出了什麽事情。


    可是仔細的觀察後也沒有看到傷口,又看到唿吸綿長均勻,以及身首異處的大妖魔,猜測應該是壽何陷入了什麽奇妙狀態。


    “過去這麽久了嗎?”


    壽何念叨的同時心中卻滿是駭然。


    難以置信的感受著身軀湧動的力量。


    原本他以為隻能靠觀摩拓印形靈來完善,可是在斬殺大妖魔後,他竟然在自己的莽荒識海見到這位被殺的大妖魔。


    再一次殺死大妖魔後,他的巫經三神通像是融匯成一道,讓他徹底吸收了犀角妖魔的形靈。


    這是何等的恐怖。


    隻要他大開殺戒就能收割形靈。


    完全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積攢出強大的實力。


    這是武道嗎?


    壽何搖頭。


    這應該叫殺道。


    ……


    廟觀內,神樹下,赤發鬼聖的生滅雙眸半開半闔。


    輕吟誦:“三魂七魄混太一,萬形煉真盡太極。有不死道經為核,半部大巫經煉體,黑月高懸震爍,諸法施於身形於神,歸真自當出神胎。”


    “修士的三魂七魄化為陰神。”


    “陰極生陽。”


    “唯有陽神能鎮萬形。”


    對於陰陽大道的掌握,塗山君已臻至當前境界的巔峰,說不定已能展現虛幻道花。


    他倒是對虛幻的道花並不執著。


    虛幻道花並沒有表現的那麽強大。


    還不如他施展陰陽大道的時候降臨的大道磨盤。


    至於武。


    武是什麽?


    止戈為武。


    武道從來都不是一條新的道路,或者說合仙道神道那樣,神靈出手也是動武,修士出手同樣是動武。


    這本來就是一個抽象的概念,不像是神,也不像仙。


    想要摒神仙而開創出武道,本來就是把兩個不同的概念弄混了。


    所以塗山君從來不覺得他開創的是武道。


    起名大巫經才最契合此道。


    當然,不排除有人確實能徹底剝離神、仙另立新道。


    如果真有那麽一個人出現,塗山君一定會拱手稱讚對方的能力。


    可惜他並不是那樣的人。


    他所有的功法神通,都是基於自己的經驗和道法整合而成的,後續的延伸也會在它們的基礎上。


    這也就是為什麽塗山君會說,自己算是很勉強的填補出第二步,其實依然脫離不了仙道的根基。


    如果非要給武再加一個字。


    塗山君會加藝,而不是道。


    武藝、法術、神通,或者幹脆一點把神通也並入法術之中。


    武藝、法術、法寶、智慧,是所有修士都具備的,也是衡量一個修士綜合戰力的大方向。


    低垂的眼簾微動,塗山君淩空畫符,虛空垂落:“要鑄造神胎,須得仿照古老神靈,最接近神的,是巫。”


    說起巫,鬼聖的眼中閃過追憶。


    自從他離開太乙宗,巫融在不久也外尋道途。


    說來也對,巫融傳承的畢竟是他的鬼道,留在太乙宗要麽轉修,否則前路進境十分緩慢。


    若是胸無大誌者,做個長老也能一生富貴,巫融顯然不是那種人。


    想起這件事,塗山君的神色不由黯淡,旋即長歎了一聲。


    當時他的修為低微,在太華麵前都說不上話,更何談對主宗有什麽話語權,不然倒是可以為巫融尋得一個前往主宗的機會,省卻漂泊。


    當日他離開的時候都如同喪家之犬,還如何安排?


    人生在世。


    總不得周全。


    ……


    幽暗神宮。


    一個道人緩緩睜開雙眼,從入定之中醒來。


    身上是短衣勁裝。


    隨手抓起一件道衣披在身上,從陰影中走出,燭火飄搖下大殿逐漸明亮。


    道人很是英俊,鷹鉤鼻不僅沒有破壞反而增添了幾分冷峻。


    雙眸閃過暗色神光的道人徑直穿過大殿走入地宮。


    映入眼簾的是猶如殘荷的灰杆。


    橫七豎八,破敗荒涼。


    染壞的幡布堆砌在一旁。


    那些品相稍好的則萬千懸掛在長繩。


    少頃。


    越過如雲的幡布。


    一座高聳如山巒的巨大煉鼎湧出火氣。


    火氣呈現暗紅。


    升入天空變成厚厚的黑雲。


    “公子休息好了?”


    略顯詫異的聲音自遠方傳來。


    循聲望去,鷹鉤鼻道人看到了管控者煉鼎的高大黑影,笑著說道:“尚好,有勞魔老看顧煉鼎,這一爐的幡布和主杆乃是利用地獄織和業火劫金熔鑄,如果前輩所言不差,該是有機會鍛出聖兵。”


    “聖兵好造,想鍛出……”


    道人微微搖頭。


    想要複刻那樣的奇跡實在艱難。


    道人頂多看到一線機緣。


    卻在那位前輩煉死兩個魔頭依然不能成功後陷入懷疑。


    這倒是讓魔頭逃過了一劫。


    不然第三個就輪到他。


    魔頭的眼中並沒有感激。


    它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感激。


    它隻覺得是自己命不該絕。


    未來也依然要活下去。


    “魔老,你在師父身邊待了這麽久。”


    “你覺得師父他到底奇特在什麽地方?”


    魔頭撇嘴,冷笑一聲說道:“我都說了,我是後天的魔頭,他卻是先天的天魔,用魔頭是怎麽都煉不出那樣神奇的寶物。


    “如果你能抓到一隻來自域外的真正天魔,或許就有機會完成那樣的神兵。”


    “不過,憑你的實力……”


    魔頭打量著道人,微微搖頭說道:“化神,太弱了。”


    “那前輩呢?”


    “他……”


    魔頭臉上的笑容一僵道:“誰知道呢。”


    “其實我覺得公子你應該問問老爺,我覺得老爺絕對藏著秘密。”


    道人笑了笑:“不急。”


    “是不急還是找不著?”


    “哈哈哈。”


    道人哈哈大笑,沒有迴答魔頭的問題:“其實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就像修羅大教那般。”


    魔頭頷首道:“確實,一旦再發生一次東荒那樣的事,後果不堪設想。”


    道人麵色驟然陰沉下來。


    冷冷地道:“起爐!”


    ……


    焦急等待的壽成已連喝三杯茶水,依然難掩胸中的燥熱。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問問身旁伺候著的差役時辰。


    得到的迴答大多都是一兩刻鍾還沒有過去。


    壽成隻覺得時間過的又快又慢。


    頗為煎熬的起身。


    在縣衙後堂踱步。


    “久等了!”


    爽朗的笑聲自堂外傳來,壽成大喜,趕忙迎過去:“不久、不久。”


    “畢竟是大妖魔,稍顯棘手,加上後續的一些問題。”


    入堂的壽何一邊解釋一邊暢飲了一杯,擦了嘴角,笑著說道:“走吧,不是說好要看看兩個孩子,也好商議他們入廟觀的事宜。”


    “還是那個事……”


    “我知道。”


    壽成點頭道:“不收徒也無妨,能入廟觀學個本事就行。”


    黝黑麵容的壽何似乎有些詫異這個同父異母兄弟的通情達理,在他離去的時候這位兄弟可是不願意鬆口的,怎麽他出去一趟迴來就大變態度。


    這其中的變化,倒是讓壽何更加確信自己的調查。


    待到來到壽府,壽何見到了那兩個孩子。


    年齡相仿。


    看起來確實知書達理。


    府門口早早就備上馬車。


    眼看著兩孩子登車,站在門口的壽成問道:“逢年過節,可不可以將孩子接來一二日,亦或是我們前去探望?”


    “總歸不算遠,我親自送來就是。至於探望……”壽何沉吟半晌還是迴絕。


    老神仙喜歡清靜。


    尤其那顆栽種在後院和山脈相接的大樹,老神仙看的跟寶貝一樣。


    閻君廟觀能不來人還是不要來人的好。


    “也好。”


    壽成感慨一聲。


    翻身上馬的大帥拱手說道:“放心吧,兩孩子由我照看。”


    “駕。”


    麟蛟馬走在前方,馬車跟在後頭。


    眼看著消失在長街,壽成一刻都待不住,與一同送行的夫人說道:“我得進宮。”


    壽成夫人詫道:“天色已晚,老爺此刻進宮,顯得不夠穩重吧。”


    “而且,老爺這般奔走,若是被有心人注意到,怕是會猜出三皇子的身份。”


    “那依娘子之見呢?”


    “明日清晨早朝,陛下自會召見夫君。”


    昨日太過疲憊,眯了一會兒睡過頭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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