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人,情緒在他的注視下,一點一點地崩潰,程勝是個醫生,見慣了生離死別,痛哭流涕,他從來都覺得索然無味。


    這輩子,他隻看過兩個人哭,讓他如此觸動。


    第一個………


    是蘇二。


    第二個……


    就是殷沫沫。蘇二最愛的女人。


    五年前,在蘇二最意氣風發的時候,他把他的母親蘇夫人拽下了台,迴到亞洲建立他的亞洲皇國,掌握最強大的勢力,可以保護一切他想要保護的人。


    可沒想到……傾盡全力的尋找,得到的,隻有一個足夠讓他瘋狂的答案。


    他一心一意為之而奮鬥的女人,愛上了別人……還希望,他們再也不要見麵。


    蘇二喜歡紅酒,喜歡品嚐著唇齒留香的香氣。他從來都是淺斟,那一晚,他坐在陽台上,一杯酒一杯酒地喝,外麵大雪紛飛,雪花飄飄揚揚,一片一片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整片天地,隻剩下他孤傲的身影。


    等傭人通知他趕到的時候,蘇羽頎長的身影斜斜地倚在椅子裏,纖細白皙的五指,纏繞著高腳杯,高高地倒下,豔紅色的血液,沾染了他整張美豔的臉龐。


    烏黑的眸子,沉得讓人看不到醉意。


    他隻是緊緊地坐著,脖頸高高地仰起,又垂落,狹長的桃花眼,輕眯著,泛著細碎的光芒,豔紅色的液體順著他的臉頰劃過,一滴淚珠,在不易察覺的空隙中,融化於那液體中,滑落。


    要愛到什麽程度,才能悲傷到落下男兒的淚水。


    那顆冰冷而死寂的心,猝然地,有了那麽一絲跳動。他不再走上前,而是默默地,轉身,離去。


    之後……


    蘇羽隱退,再也得不到他的一點兒消息。


    可在殷沫沫出現之後,他又再次出現,就宛若一個如影隨形的影子………


    有一種愛情,就算是死,也不能破滅。


    隻有相隨。


    他曾一度很討厭殷沫沫這個女人。可現在……他似乎懂得了,什麽叫做甘之如始。


    與上次一樣,他沒有再說一句話,隨手丟了一件隔離服給殷沫沫,打開了病房的門,而後,轉身,離開。


    殷沫沫深深地喘著氣,套上了隔離服,慢慢地走進了病房內。


    整個人病房,充斥著冰冷的儀器的聲音,她的腳步極其緩慢,每一步,都無比地沉重。


    她的手,顫顫巍巍地伸出,一點一滴地觸碰在他的臉頰上,小心翼翼地,像是在試探,怕他的臉頰,如夢中的一半,一碰就消失。


    蘇羽的臉頰,沒有一絲溫度,冰冷得,宛若碰上了寒冰。


    殷沫沫一手捂著唇,手指貪婪著,一一地劃過他的臉頰,唯恐發出一點兒聲音,把他驚醒。


    “蘇羽………對不起……對不起………。”


    沙啞的嗓音,帶著極其顫抖的音線,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地劃出。


    “求求你,一定要醒過來,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她一直都知道,被丟下一個人,有多麽的痛苦,她想要緊緊地攥著手中的幸福,卻不知,攥得越緊,流失得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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