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小姐與嫖客之間的浪漫愛情故事。


    秦老虎蹲過監獄,故意傷害罪,二十多歲進去,出來已經毛四十了。在裏麵,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都是一成不變的生活,等出來之後,世界變樣,他都不認識了。


    秦老虎沒媽,聽說是年輕的時候就跟人跑了,幾十年音信全無。自己家老爺子也是個沒溜兒的,光知道喝酒,喝得都有點彈弦子了也不在乎,秦老虎入獄的第七年,老頭把自己給喝死了,冰天雪地醉倒在路邊,天亮的時候人都硬了,後事還是街道幫著料理的。


    老頭一輩子也沒攢下什麽錢,有點錢都喝酒了,好歹給老秦留下了這三間瓦房。


    也就是這三間房讓秦老虎翻了身,出獄之後,開起了肉鋪子,在刑滿釋放人員裏他算是混的不錯的。


    至於說認識小雪,那是一個水到渠成的過程。


    獄中整三年,母豬賽貂蟬。


    秦老虎在監獄裏呆了十多年!臉盲症比劉強東還嚴重,就是看著小雪順眼!是不是真貂蟬他不知道,還是那句話,鞋舒服不舒服,腳最有發言權。


    “為啥找你啊,你琢磨,像我這樣的,找個大學生,能過到一塊去嗎?”


    其實有的時候,秦老虎反而看得明白,四十來歲沒結婚,還是刑滿釋放的,找對象難了!哪怕就算雙方同意,那過日子也是湊合!小雪其實挺好,不到三十,雖然在她那一行裏不算小了,可是和老秦在一起,還算是“嫩草”。


    “你說人為啥非得湊一對兒?其實就是搭夥過日子,世道險惡啊他奶奶的,一個人現在還能支把支吧,到老了呢?其實啊,咱倆就是戰友,生活中的戰友,前路艱難,咱倆互相壯膽!”


    女人笑著啐了他一口,“還戰友呢,炮兵戰友吧?”嘴上這麽說,不過她心裏還是美滋滋的,這樣的話在秦老虎嘴裏,那就算是情話了。


    秦老虎哈哈大笑,“炮兵戰友不也是戰友嗎?那話怎麽說來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咱號子裏的老秀才告訴我,這話原來是說戰友的,現在改說兩口子了,這不是一迴事嗎?兩口子其實就是戰友,沒事的時候擦擦槍,打打泡!”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相濡以沫,擦槍打炮……


    正經不過三秒。


    女人掐了秦老虎一把,這樣的男人,嘴裏不正經,可卻是能托付終身。


    “其實就是這麽迴事,選戰友啊,你看她長得白白淨淨,有什麽用?會不會用槍?二十多歲的找對象,他看的是今後十年,還以為自己能有一番作為呢,到我這個歲數,早就知道自己是怎麽迴事了,沒那麽多想法,就想著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到老了別沒人管!”


    女人不說話了,依偎在男人身上,或許踏踏實實,這才是最動人的情話。


    “咱都是經曆過事的人,身上傷痕累累,湊一起,相互舔舔傷口,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同是天涯淪落人!你不幹淨,我特麽也不幹淨,這年頭,有特麽幾個幹淨的?裝!”


    這世道就是個大泥潭,除非你一出生就在高處,否則想幹淨?難了!


    “所以啊,咱倆是瘸驢配破磨,王八配鐵鍋!你說你要是不跟我,你去找個啥樣的?好樣的看不上你,你以後迴老家找個老實人,過得到一塊嗎?你瞞人家一輩子?咱倆往一塊湊合湊合挺好!”


    看開了其實就是那麽迴事,都是湊合活著!


    女人有些感動了,能有個人真心待自己,而且不在乎自己的過去,這幾乎是這一行的姐妹們最為羨慕的歸宿了。


    她們這一行,紙醉金迷,隻能活在當下,未來不敢想。


    有些東西,過往都丟的差不多了,唯一剩下了這麽一丁點,還有人珍惜。


    這是一個女人,尤其是她這樣的女人,最為向往的幸福。


    女人抬起頭,看著男人,深情款款。


    誰說婊子無情?你就特麽花幾百塊,值得人家用情嗎?


    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還真就是這個殺豬賣肉的讓人心裏更踏實些。


    秦老虎仰躺在床上,懷裏摟著女人,喃喃道:“媳婦兒,你知道,我這輩子最怕什麽嗎?”


    女人不說話,等他繼續說下去。


    “我最怕的就是像我爹一樣,到老了還是一個人,醉倒在大街上也沒人管……有病快不行的時候,身邊能有個人,她能攥著你的手,有這麽個人,死我也不怕了。”


    女人不說話,卻握住了男人的手,握得緊緊的。


    她聽得懂這句話的意思。


    有學問的人說起來,叫做白頭偕老,生死與共,一生一世,不離不棄。而在秦老虎這樣的人嘴裏,能說出來的就是,我想死在你床上。


    你想明白了,把話換一個層麵去聽,滿滿都是浪漫。


    “還沒死呢,你現在握我的手幹啥?”秦老虎一句話打破了女人的浪漫幻想。


    咱倆是戰友,握緊我的鋼槍!


    女人媚眼如絲……


    十八般武藝施展出來,秦老虎再一次繳械投降。


    ……


    胭粉街的老房子拆遷了挺好,至少魏小雪是這麽認為的,那一條街,基本上都認識自己,也都知道自己是做哪一行的。拆了,剛好重新開始。


    秦老虎不在乎,可是她還是在乎的。


    鞋舒服不舒服,腳最有發言權,可是買鞋的時候,大多數人還是在意這鞋有沒有被人穿過,有的人有潔癖,別人穿著襪套試過他也不要。


    秦老虎不想那麽多,他穿鞋是為了走路,不是為了顯擺。


    兩人登記了,正好規劃一下今後的日子,想著以後,重新開始。


    婚禮,按照魏小雪的意思,就不用辦了,日子是給自己過的,沒必要走那個形式。秦老虎這邊混得,也沒什麽親戚,他那些朋友,其實小雪也不願意來往。而她娘家這邊,就知道管她要錢,女兒是潑出門的水。


    “不辦就不辦了。”秦老虎摟著媳婦,柔聲道:“就是委屈你了。”


    女人嫵媚一笑,“有啥委屈的,有那錢咱留著幹什麽不好?跟婚禮沾邊,幹什麽都貴!我這邊不想張羅了,你要是有啥朋友的話,咱找個飯店擺幾桌就完事!”


    秦老虎也笑了,“也好,不過婚紗照咱得拍,一輩子就這麽一迴,咱不能太委屈自己。”


    小雪再搖頭,“拍那個幹啥?死貴的,拍完看一眼然後就壓箱底了,純屬浪費!以前我就琢磨著想以後幹這行,我會化妝,聯係個搞攝影的,投點錢把買賣支起來,這一行可暴利了……”


    “我想看你穿婚紗的樣子。”


    一句話,女人呆在了那裏。


    白色的,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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