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寂靜無人的公路上,許久不見有一輛車經過,路燈下,一人莊嚴站立,天人合一。


    身旁,路燈的電線杆子下,一條哈士奇正抬起後腿,對著燈柱噓噓,以求留下自己的氣味。


    痛經施展,老白瞬間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身體上的疼痛,精神上的折磨一瞬間向他湧來,如果這痛感真的施加於人體的話,不管是誰都必然啟動自我保護機製而陷入昏迷,而“痛經”這種術法,偏偏讓你無比清醒。


    先是頭疼,大腦內部仿佛要裂開一樣,恨不得用錘子把腦子砸開的感覺。不光是內部的疼,還有外傷的痛苦,仿佛一個啤酒瓶子砸了過來的瞬間,不,是千萬個啤酒瓶子砸了過來,砸了又砸,傷上加傷!頭部在嘩嘩流血。不僅如此,似乎頭發被人拖拽,頭皮都要被人撕裂開來。


    鈍器敲擊,利刃切割,銳器捅刺,白長生感覺自己遭受了千刀萬剮,又仿佛置身滾油之內。他體無完膚鮮血淋漓,在受傷的皮肉之外,還有人向上一把一把的搓鹽。


    身體上也是如此,每一寸肌膚,每一個骨節,包括每一條神經都在經受著巨大的折磨。各種部位,各種不同的痛苦一起向他襲來,白長生感覺生不如死。


    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痛苦,精神上也是如是。


    愧疚、恐懼、焦慮、絕望、悲傷……各種各樣致命的負麵情緒仿佛像是海水一樣將他淹沒,心情低落到了極點,充滿了對死亡的渴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老白在痛苦中“站”了起來,痛覺背後所傳遞的信息也逐漸清晰。


    腹部的陣痛,應該是來自於一位臨產的婦女,她渾身戰栗,努力的唿吸,想把孩子生下來,可是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失敗,孩子太大了,卡在了產道內。她焦慮,害怕甚至絕望,她拚了命,每次都耗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可是仍舊沒能如願。


    皮膚上又疼又癢的感覺,來自一位燒傷患者,長達七八個小時的手術,才把他從死亡線上拉了迴來,麻藥勁兒已經過去,他渾身都裹著紗布,身上仿佛數百隻螞蟻在爬,在咬,稍微動一下更是疼得撕心裂肺。


    有晚期癌症患者,術後一次次化療,有頑固類風濕患者,痛入每一寸骨髓。有溺水者,窒息的感覺仿佛肺部被火燒一樣,有瀕死的傷患,持續著他們臨終前痛苦的那一個個永恆的瞬間。


    各種疼痛折磨著白長生身體的每一個部位,仿佛磨刀石一樣,不停的打磨著他的身體,在痛苦之中,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東西萌生出來,是某種新生。也正是因為這種新生,讓那把刀愈加鋒利。


    如果修為的指數可以細化並以一個進度條來呈現的話,此刻老白的進度條以之前數百倍的速度在增長,從金剛b級一路飆升,14%,15%,16%……一直到96%,97%,98%……金剛a級!


    然而此刻,老白渾然不覺,他這時候除了痛苦,感覺不到別的。


    刀山、火海,下油鍋,十八層地獄,不過如此。


    老白挺了過來。


    仿佛已經地府走了一遭,仿佛已經過了千百個輪迴。


    睜開眼,路燈下,電線杆子那裏,二哈抬起的後腿還沒放下來。


    老白笑了,此刻神清氣爽,身體裏迸發出比往常更為強大的力量,他感受到自己已經完成了一次蛻變,痛苦使人強大。


    一旁,在英女王眼裏,老白如老僧入定一樣,不喜不悲,無色無相。那個人站在那裏,似乎又不在,時間仿佛凝固了一樣,人還是那個人,可是氣質已經截然不同。


    老白一扭頭,還是一臉的哭笑不得的樣子,似乎又迴到了“白長生”的狀態。可是一身黑衣,讓英女王覺得有些陌生,穿黑衣的老白還是老白嗎?


    真要是出點什麽事,一定都是黑衣惹的禍。


    ………………


    二十公裏以外,正在方林山手下幫忙的劉晉岩感受到了魂力層麵的波動,向西方駐足觀望,身旁方林山也是微微皺眉。


    “城隍爺,那是?”


    方林山歎了口氣,道:“是老白,沒錯,他又突破了。”


    劉晉岩聽罷一笑,“現在老白已經快要到霸王境了吧?”


    方林山搖了搖頭,“肉身突破你感受不到的,他是魂境突破了。”


    劉晉岩一驚:“魂鏡?老白不是已經到了鬼王巔峰了,怎麽還能突破?他找迴前世記憶了?”


    城隍爺麵容苦澀:“喝了孟婆湯,記憶肯定是找不迴來了,可是鬼王境界並不是盡頭,如今老白就已經他突破鬼王境了……”


    “鬼王之上……那是什麽?”


    “善則成佛,惡則成魔,若真是魔頭當道,恐怕末世不遠了。”


    ……


    北玄區,胭粉街。


    如果城市的街路有靈魂的話,胭粉街必然是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縱然青春不再,可是骨子裏仍舊留有那麽一絲勾人的妖媚勁兒。你說她放蕩也好,說她不知廉恥也罷,可是她從小就是這麽長起來的,活得比誰都真實。


    有血有肉的胭粉街。


    不過現如今,胭粉街這小娘們兒被拾掇老實了,不再搔首弄姿的去招蜂引蝶,老老實實的抱頭蹲著,隻剩下屁股上被人蓋了一個圓形的“拆”字。


    藏汙納垢的老城區,其實說起來早就該拆了,有條件的早就搬了出去,老舊的房子被轉了好幾手,留在這裏的,九成九都不是富人。


    受掃黃影響,紅嫂那幾條花巷全都大門緊閉,導致原本熱鬧的那幾條馬路也冷清了下來,夜市本身就不合法,工商城管來幾次也就幹不下去了。胭粉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蕭條下去,住在這裏的人也越來越少。


    拆遷這一片,原來花巷能占了三分之一。這種地方最好拆,本地的小姐本地的嫖客,這的房子也都不貴,花巷的那些平房大都是那些小姐買下的。來這裏是為了“工作”,不是為了“生活”,所以小姐們對這地方也沒什麽感情,大多都簽約搬走了。有不願意搬想鬧一鬧多要點的,直接把容留賣淫罪拿出來,讓人敲打一頓還得說謝謝。


    這一招對周邊的居民也有效,到底有沒有容留放在一邊,先調查再說,住在這藏汙納垢的地方,你有多少嘴也說不清楚。符合法律符合流程,結果就是沒人耗得起,差一不二的也都搬了。


    深秋,本來就是個讓人感物傷情的季節,加上被拆得破破爛爛的街道,走在其中,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這些天,老白一直是隨遇而安。尚未賣出去的樣板房,他去售樓處摸了鑰匙就住了進去,比在自己家都隨便。或是某個酒店,過了旅遊旺季,空閑的房間有的是。


    可是現在不行了,身邊有二哈跟著,目標太大,所以他想到了胭粉街。


    胭粉街13-2,小院的西廂房,當初老白的房租交了半年的,到現在還沒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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