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俺爹的藥!你們拿走了我爹怎麽辦?你們這是搶劫!”


    “我們是依法查抄!”帶隊的警官駁斥道:“小子,屋裏你和我們來勁,我們看在你老父親的份上已經饒了你一迴了,知不知道你這是什麽行為?這是妨礙公務!這是襲警!帶走!”


    老邊頭趕緊過去,攔在警察身前,點頭哈腰的給賠不是:“梁警官,這孩子我沒教育好,他混蛋,您別和他一般見識,他也是為了我,您了把藥拿走,我沒得吃,孩子心裏不好受,您饒了他,您看我了!看我了!”


    帶隊的警察不依不饒,“別拿無知當理說!又是打我們的警員又是搶奪贓物,這已經夠判刑了知不知道?辦他一個妨礙公務都是輕的!”


    “您別介,您把他抓走了,我們老兩口也沒法活了,我眼瞅也沒多少天日子好活了,我閉眼的時候,您讓我兒子在跟前……行不行?他媳婦兒還懷著孩子呢,您高高手……”老頭說著跪了下來,一個頭磕在地上,“您高高手,您高高手,藥我們不要了……”


    “爹!”被按在地上的邊小山一聲哀嚎。


    帶隊的警官往一旁讓了一下,彎腰攙起老頭,道:“老人家您起來吧,我們執法辦案,也不得不如此,這藥是失竊贓物,是屬於人家失主的財產,道理我已經和你們說清楚了,法律就是法律,法律麵前,我隻能秉公執法,有時候顯得不近人情,不過我們也沒辦法!”


    這位警官說完,示意手下放人,一行人拿著追迴的贓物一個個走出院子,門口圍著的人群瞬時間給閃開了一條胡同,隻有身後的老黃狗,從院子裏追出來,跟在這些人的屁股後麵一個勁兒的吠叫。


    院子裏,邊宏昌從地上站起,過去把兒子也扶了起來,老頭眼圈紅著,彎腰拍打兒子身上的塵土,半天才道:“山啊,沒事,不就是點藥嗎?”


    小山忍不住了,七尺男兒淚流兩行,“爹,那藥是您的命啊!”


    “唉,命什麽的,爹早就不在乎了,你別讓人抓了去才是真的,以後幹什麽別這麽衝,警察那是能動手的?時刻記著,你媳婦還有孕,你得顧及著家裏!”


    小山不說話,看著外麵警車離去的方向,牙關緊咬。


    “得了得了,算不得什麽要緊的事,我活到現在已經是賺的了,知足!”


    圍觀的鄉親們也都聽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搖頭歎氣……


    人活著,難啊!


    ………………


    任務完成的不錯,可是包利的心情很不好。


    這些天跟著專案組跑來跑去,弄得他心力交瘁。


    失竊藥品一共240箱,現在零零星星的,追迴來已經差不多快一半了。為公司挽迴損失三千多萬,不得不說這是大功一件。


    隻是……


    這些天的所見所聞,讓人心裏不舒服。


    那個姓孫的退役老兵關在拘留所裏,不知道能不能判刑,家屬申請了兩迴了,都沒讓見。用菜刀對抗警察,甚至還要放煤氣炸樓,抓他一點毛病也沒有!可是迴想起梳著牛角辮的小姑娘,那清澈的眼神,天真的笑容,總覺得胸口裏有什麽東西堵得慌。


    農村,家裏養著老黃狗的那家,當兒子的麵對六七個警察就要玩命,要不是他患病的老父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恐怕也得給抓起來!可是看著六七十歲,風燭殘年的老頭跪在地上,心裏就那麽好受嗎?出門的時候老黃狗一個勁兒地衝自己叫,感覺真的跟搶了人家東西似的。


    醫院裏,姓胡的那個老太太已經搶救過來了,伊馬替尼並沒有太過嚴重的副作用,無非就是惡心,水腫而已,可是誰也沒料想這老太太竟然當著警察的麵,一把一把往嘴裏塞!嚼得嘎吱嘎吱響!看起來挺和藹的一個人,當時就跟瘋了一樣,說是死也要吃到自己肚子裏。


    ……


    太多了,有哭的,有鬧的,還有耍賴玩命的,不管是誰看了心裏都不好受。自從那個女警官辭職之後,專案組裏好幾個都請了病假,甚至向上級申請調崗,很多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了。


    可那是公司被搶走的藥,要追迴來,挽迴損失,有錯嗎?為什麽特麽自己就成了壞人?


    包利坐在自己那輛開了四五年的奧迪上,一根煙燃盡,可是還沒下定決心。號碼早就輸入好了,但發送鍵遲遲按不下去。


    這時候,輸入的那個號碼打了進來,包利第一時間接了,電話那邊傳來公司亞太地區總裁鮑伯的聲音。


    “怎麽樣?包,今天有好消息嗎?”


    包利道:“今天跟著警方走了兩家,追迴了一箱藥,另外一個也許是把藥轉移了,警犬也沒搜到,那人說的確買了藥,可是吃完了,我們也沒什麽辦法。”


    “不錯,你繼續努力!”鮑伯很滿意,說著就要掛電話。


    “等等!”包利鼓足勇氣,還是說了出來,“鮑勃先生,以我們總部的生產能力,生產這240箱藥用不了一天,而且成本也微乎其微,其實我們的損失並沒有對外聲稱的那麽大!現在這樣興師動眾的追查藥品下落,有這個必要嗎?”


    “當然有必要!”電話裏,鮑伯斬釘截鐵道:“這些藥如果是失火燒掉了,我們損失的是生產成本,無非是一兩萬塊錢而已,加上運費和關稅也沒多少錢,不過流入到患者手裏則不同,我們損失的除了藥品本身,還有未來一年的市場!你明白嗎?”


    包利皺眉,“你是說……”


    “對!燒掉,沒有了,我們損失的是藥品本身,而如果到了這些客戶手裏,我們損失的是藥賣出去的錢!和藥相比,讓他們手裏沒有藥對我們才更重要!”


    “可是……”包利欲言又止,猶豫半天才道:“鮑勃先生,這些天我和警方調查,親自到他們的家裏去過,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其實都是沒有能力購買我們的藥品的,拿走了他們的藥,可能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亡。”


    “包,你真是心善!”電話那邊傳來一陣笑聲,似有嘲諷之意,“我們是商人,並不是醫生,殺死他們的是疾病,而不是我們!你明白嗎?我們不是做慈善,沒必要把他們自己的問題背負在我們的身上。”


    “您說的沒錯,隻是……隻是他們如果死了的話,就無法繼續再給我們提供財富,不會再買我們的藥了!我覺得,讓他們繼續活下去似乎對我們更有利。”


    “你想多了,包!我們和中華慈善總會推出買三送九的活動,就是為了讓他們活下去!不過一年七萬元已經很便宜了,如果連這個標準都達不到,那他們活著,對我們也沒什麽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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