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撥叫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聽老白搞怪,錢大少又笑了。


    什麽都沒了,好歹,還剩下一個朋友。


    “其實我也不太想啊,你以為我願意和你這個窮光蛋做朋友嗎?”老白奚落道,“我還是比較喜歡和土豪做朋友的!”


    這次錢誠都不扔花生皮了,嘬了一口煙,吐出一腔飄飄渺渺的感慨。低頭看那瓶老村長,兩人喝已經下去了一半,錢大少苦笑一聲:“酒喝了,我能哭了嗎?”


    老白不抬頭,夾了一片豬耳朵,放在嘴裏咯吱吱地嚼,之後自己抿了一口小酒,不在意地道“哭吧。”


    錢誠醞釀了半天,“操,哭不出來。”


    “那就再喝!”


    朋友可能隻有這麽一點點作用,在這時候陪你吃吃喝喝,把話說出來,或許就不那麽難過了。


    其實,在這種時候,還願意陪你喝酒的人並不多。


    “我記得,上次從蘇家出來,你媽給你打電話,你不是去澳洲了嗎?吃海鮮花的了這麽多錢?”


    錢大少喃喃道:“其實在那時候,公司就已經出事了,我媽讓我去澳洲,不是讓我去度假談生意,而是去避難。”


    老白微微皺眉,避難?


    “你說公司出事了,是什麽事?”


    “公司被查封、清算,資產全部被沒收充公,而且還有一大筆巨額罰金!公司高層中,和我爸一起打江山的那些元老也都受到了牽連,是他們,加上我媽力保,我才沒陷進去!”


    沒收、充公?這麽嚴重?


    你這是破產?你這是被共了產了吧?


    “為什麽?”


    錢大少直接給出了四個字的答案:“製假販假。”


    以前老白和錢誠開玩笑,老說他是賣假藥的,沒想到一語成讖。


    “假藥?”白長生的聲音也冷了下來,朋友歸朋友,不過有的行為的確不值得同情。


    錢大少皺眉道:“能治病的藥,算假藥嗎?”


    老白愣了,假藥吃了,不死人就是好事,怎麽會還能治病?安慰劑效應?


    錢誠一仰脖,把酒盅裏的酒喝了,接著吸一口煙,在煙霧中喃喃道:“治療肺癌的靶向藥物,根據117位患者進行的雙盲實驗實測,肺癌早期的治愈率高達32.3%,五年生存率83.6%,十年生存率為42.2%,而對比組采用手術和傳統放化療療法,五年生存率49.4,十年生存率21.3,你說,這是不是假藥?”(數據是瞎掰,不要認真)


    雖然老白不懂醫藥,可是他畢竟是醫大的學生,這些數據的意義他還是明白的。


    現在對於惡性腫瘤,在中晚期講究的不是治愈率,而是強調帶瘤生存,所以一般都統計患者的五年生存率,十年生存率——就是說診斷為癌症之後,五年後還健在的比例有多大。當然,這種統計還有很多其他因素幹擾,比如說老年患者的生存率肯定要比年輕患者低很多,不過參考價值還是很高的。


    在不手術的情況下,這種藥物竟然能把肺癌患者的五年生存率保持在80%以上,這怎麽可能是假藥?


    錢誠歎了口氣,滿滿都是無奈,“你可能不知道,根據《藥品管理法》,未經批準生產的就是假藥!”


    老白眉頭緊皺,諾則製藥這麽大家業,怎麽能犯這種錯誤?生產藥品是一定要取得國家批號的,從法律上講,沒有批準文號就是假藥!


    “為什麽不申請批準文號?這在你們集團應該不難吧?”


    錢誠苦笑一聲,“因為這藥的配方有專利的,我們不具備知識產權,我們能夠生產,可是弄不清楚藥理,而且嚴格來說,我們生產這種抗癌藥是一種侵權的行為,專利在國外的一家藥廠,這種情況,你覺得國家會給你批準文號嗎?”


    “那你們為什麽非要做這個?”


    “因為,能賺錢,還能救命啊!”


    其實這件事和錢誠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在錢謙還在活著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運作了。從法律層麵來講,這的確是假藥,不過從療效上來說,卻真的不能再真。


    假假真真,真真假假,不管是真也好,假也好,很多患者因為這種藥而活了下來。


    好一個功德無量的假藥。


    “我接手公司才多久啊?名義上是總裁,可是很多內部運作我都不清楚,事情被捅出來之後,罪責大部分都扣在我那個死鬼老爹身上,公司裏那一批元老倒是沒背什麽刑事責任,可是案子犯了,總得有個人去頂著啊!我媽就讓我去澳洲避禍,她把事情給扛了下來。”


    老白聽罷滿是唏噓,自己也點了根煙,一時間屋裏煙霧繚繞。


    “有期徒刑一年!這還是我把澳洲的房子賣了,把剩餘的罰款補足才爭取到的結果。”


    白長生很是理解,自己的母親在裏麵,外麵就算有金山銀山也睡不踏實。


    “我剛剛從看守所出來就直奔你這了,我知道,這裏肯定有我一間房,一碗飯!”


    老白笑了,不用說話,把酒盅舉了起來,兩人碰了一下。


    酒很辣,辣的人眼睛都紅了,錢誠閉著眼睛,半天才吐出這口氣,然後把頭深深埋下,聲音裏已經帶了哭腔:“我爸拚了半輩子,打下的江山,到我手裏才不到三個月,就什麽都沒了!他死的時候我還拍著胸脯跟他保證,說能照顧好我媽……”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我什麽都做不了啊!嗚嗚……我對不起我爸啊!”


    酒勁兒到了,錢誠放聲大哭。


    錢誠的注意力都放在麵前,並沒有留意到,他身後的寫字台下麵,趴著一隻白色的小老虎,此刻也麵帶悲戚。


    老白也不勸,其實這時候說什麽都沒用,心裏的火發泄出來,大醉一場也就好了。醬骨頭有點涼了,老白拿打火機把鐵盆下麵的燃料點著,就著熱乎,又抓了一塊。


    錢誠自己一個人哭,見老白不勸,也覺得有些沒意思,抬起頭,抓起毛豆來,摔在老白臉上,“老子這麽倒黴,這麽落魄,你特麽就不知道安慰安慰我?”


    白長生冷笑一聲,道:“我記得,咱倆剛認識那陣子,有個傻x繼承億萬家資還挺不樂意的來著,說什麽要背上吉他,仗劍走天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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