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方舟號的圖紙是絕密,恐怕隻有盟軍的最高統帥龍馬才有資格調度。但是在林海踏足這艘船以來,大衛就已經搜羅了這艘船的數據資料,所以哪怕現在整個船的中樞數據庫受損,通訊隔斷,也沒有影響到林海的行動。


    他閃進那條通道,進入一個整備泊位,泊位停放著各式戰艦,他在那些戰艦的外殼奔行,沿著其中一艘護衛艦的鰭尾奔跑,泊庫裏的人怎麽也弄不明白,盟軍太空軍的新指揮官,怎麽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這裏。但根據船上的警報和真實發生的襲擊,他們已經預感到什麽,看著那位在艦船外殼上奔跑的指揮官,有人暗暗捏了把汗。


    戰艦的鰭尾直接連通另一個整備庫,林海到達鰭尾端,腿部發力,從那道方口飛出,身子劃出拋物線,到達最高點,頭下腳上的一個空翻,妙到毫巔的朝著下方那個通道口奔出的身影襲下!


    正在逃遁的泰隆單膝下沉跪地,雙手十字交錯抬起,和林海淩空踩下的雙腳狠狠一撞。


    震響聲中,泰隆向前滑跪出去,林海向後騰空,雙**替在身後的鋼鐵支柱上踩踏,如挾風暴,再度向前方翻轉站立的泰隆撲至。


    “你就是那個打敗了曹師道的鷹國將軍,林海?”


    兩人的拳腳在這處貨艙中閃電般碰撞往來,空曠的貨倉內,卻有如風雷密布。泰隆的聲音,仍然能夠清晰的傳過來。


    林海迴應道,“既然來了,怎麽不多留一些時間,喝杯茶再說。”


    兩人說話之間,泰隆向林海攻出三拳,林海雙臂撥動化解之後,向泰隆迴以一腳。腳力碰一聲在泰隆格擋的手袖擴散,直接將其震成了碎裂的布帛。


    同時泰隆一腳斧頭般從旁邊刁鑽劈至,林海曲肘,以雙手小臂相迎,卜一接觸,林海立即感到施加在自己雙臂側沿的對方力道出現了詭異的轉移,如果繼續照著自己所看到的角度防禦,恐怕泰隆這一腳會直接穿透他的格擋,踢碎他的肋骨。林海臨時雙肘內收,吃實了這一腳的力道。


    一聲震蕩,林海屈膝蹲著滑出五六米有餘,雙臂還有些不曾散去的微顫。


    至此,林海能深刻的感受到這個薩菲摩斯座下頂尖高手的實力。在此刻生死之搏,心理,環境,各個方麵,都影響著勝負。從態勢上來說,從陰影中出現的刺客,再發動致命攻擊的那一刻,是最有威脅的存在,然而當他由暗轉明,更何況還是深陷重圍,就失去了最大的優勢。


    從心理上麵來說,泰隆眼下的目的隻是在於逃跑,更無戰心,林海出其不意的橫空攔截,原本這一番突襲,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足以將同等級的對手襲殺。然而即便在剛才那種絕對的劣勢之下,泰隆竟然都能及時防禦化解,這本身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你就是打敗了曹師道和拓跋圭的人……不過看起來,似乎也不怎麽樣嘛……你看,我現在要走了,你攔得住嗎?”泰隆站立著,一身竊取的盟軍軍官製服,麵容乍一看平淡無奇,但從他內斂的目光中,林海看到了極其危險的光芒,論實力和威脅程度,麵前的這個人不亞於林海此生經曆過的那幾個有數的強者。而他帶來的那種讓他內心收緊的壓迫力和危險警兆,甚至比起拓跋圭和曹師道,都還要更高。


    “這裏什麽都有,無論吃穿都可以供應,還希望你留下來做個客,我們還可以討論一下有關薩菲摩斯皇帝和他身邊那位大庇特的話題,還可以順便追究一下你身上關於兩位大聖職者的血債。”


    泰隆傳來一聲輕笑,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事情,他負手道,“盟軍最高指揮部,隻不過是我閑庭信步的場所,就是被你們重重保護的新伊甸大祭司和聖職者,在我看來亦如土雞瓦狗。若不是想著馬肯森的大腦還有些價值,他現在已經是我的手下亡魂了。不過我現在真是後悔沒有直接幹掉他,皆是沒想到突然殺出一個你來吧。”


    “放棄吧,你們怎麽可能戰勝薩菲摩斯皇帝……信不信,你就是全力阻攔,也阻止不了我今天的離開,倘若今天你有命活下來,就好好活著……你這顆腦袋不錯……我很有興趣,異日親手將它給摘下來。”


    話說完,泰隆發現林海並沒有情緒上的波瀾,瞳孔微縮,“不動怒?真是一頭溫順的羊羔。”


    自剛才對峙開始,泰隆就一直在以話語擾亂林海心神,如果林海情緒上有任何波動,恐怕都能受他所趁。在這樣頂尖強者的較量中,僅僅是一線之差,結果都可能天地相別。


    通道口隱隱傳出嘈雜的腳步,衛兵快到了,隻要林海守住泰隆,等到衛兵一到,他就絕無離開的可能。


    但是下一刻,泰隆手裏突然多出了一個紅扭起爆裝置。


    他咧嘴一笑,“你是不是以為,拖下去等到衛兵到來,我就得要束手就擒?雖然要炸毀這艘戰艦不太可能,可是阻斷一下追兵,製造一點混亂,我還是有準備的!”


    林海臉色微變之際,泰隆摁下了紅扭。


    首先在通道那處炸開明火,然後那種低沉震顫的聲音,通過艦橋厚重的鋼鐵,從其他多處地方隱隱傳至。


    也就是在爆炸響起的那一刻,泰隆成功捕捉到林海注意力的偏差,身子一晃,向著逃生艙的位置衝去。


    林海幾乎是在泰隆消失的後一刹那,身子也隨之衝前,但仍然慢了一線。眼看著泰隆即將衝進通道,林海右臂橫向探出,握持住旁邊一個檢修工位的一支萬能機械修理臂。


    他身體速度不減的前傾,右手抓住機械臂,左腳猛地踩頓在前方的甲板,甲板金屬板向下凹陷,踏出一個以他左腳為直徑的圓坑,借著身子驟然刹停的那個瞬間,林海右臂拖拽的那重達三十公斤的萬用維修臂,如大擺錘般破空旋轉著唿嘯而去。


    沒有人懷疑,如果他拋出的維修臂前方是一架機甲,恐怕也會被迎頭砸翻在地。


    旋轉的維修臂直追泰隆後腦,若是泰隆就這麽不迴頭的衝前,他的速度絕對無法和林海拋出的維修臂相比,下一刻就是骨斷筋折的結局。


    但是在維修臂即將加身的瞬間,泰隆騰空而起,身體扭曲過來,手腳蜷起,然後伸展,雙手雙腳同時撐在了維修臂上,這個姿態和動作極其詭異,像是一支靈巧的山貓或者攀石猿猴,然而卻對林海的阻截起到了極大的緩衝作用,完全承受了林海勢大力沉拋擲過來的這維修臂的衝擊力,在這條維修臂上重重一踏,並借著那股反推力,泰隆折轉向一旁的二號戰機泊口艙,速度更是猛增一大截,一閃而沒。


    “多謝相送!你的腦袋,我下次來取!”


    林海追進泊口的時候,看到泰隆已經跳進了一艘高速殲擊機之中,那架殲擊機的係統似乎已經被攻破,在泰隆進入座艙的同時,就合上艙蓋,同時尾部引擎出力口的藍色渦流也已經開始點火。


    林海立即撲到旁邊的換衣室,取出了一件特製太空服。


    剛剛做完這一切,泰隆的殲擊機已經沿著平台飛出,雖然跌跌撞撞,撞到了許多維修工位上的高腳架,但是仍然不減瘋狂,朝著出口猛衝!


    麵對那緊閉的氣密門,殲擊機上的火力係統解鎖,鐳射炮不住爆發出光束道,朝著氣密門轟擊。


    即便是有裝甲加護的氣密門,仍然承受不住殲擊機這種可以擊破中型戰艦裝甲的火力,氣密門如燃燒的紙板一樣擴展出熔化的紅色邊際,巨大的內壓差驟然讓泊位中的空氣朝外泄露,泊位裏的數架戰機連帶著無數維修用設備從大門的漏洞中朝外噴薄,戰機淩空相撞,整個泊位一片狼藉。


    林海手抓住一塊翹起的鋼板,抵禦著來自破口的吸拽力。


    從透明的舷窗中,他看到那架泰隆的殲擊機已經趁著混亂,紮入了深邃的宇宙中。如果泰隆真的有無聲無息來到世界方舟號的手段,那麽他從盟軍的大本營中再滲透出去,似乎也並非不可能。


    事情至此,絕對是一場慘敗!


    蘇薩皇帝的首席強者,潛入到盟軍總部,竊取了情報,差點綁架馬肯森議長,殺死了兩位受人景仰的大聖職者,卻最終造成了巨大破壞的情況下,還在林海攔截中逃之夭夭。


    光是這一點,就將成為盟軍開戰以來最大的笑話。


    那艘殲擊機左右搖擺了一下機翼,似乎是明白林海正看得到自己,而做出了此番極為顯擺,極為羞辱的手段。也似乎要清晰的告訴林海,他和他的差距,究竟有多麽的明顯。甚至更傳達著,他下一次再出現的時候,就真的會取走林海頭顱的笑謔。


    然而殲擊機的擺尾動作尚未完全收斂,在他前往的深邃宇宙中,一道艦影在光照中緩緩顯露鋼鐵的身姿。


    冬雪號從黑暗中滑出來,像是蟄伏已久的貓鼬,對那條狡猾遊走的毒蛇,等候多時。


    林海敲了敲頭盔,對著耳機的通訊道,“鎖定了嗎?”


    因為世界方舟號的突發狀況,第一時間跟隨著林字軍撤到了冬雪號內的諾蘭,看著艦上冬雷主炮鎖定的紅色目標,迴應道,“就緒。”


    世界方舟號內的通訊的確出了問題,但是林海和諾蘭之間,可以通過正在母艦附近的冬雪號作為中繼台,進行磁波通訊。


    而在他和諾蘭分開的時候,兩人其實已經各自展開了分工。


    在殲擊機中的泰隆,看到那艘鋼鐵戰艦朝向自己猙獰的主炮,猛然朝方舟的那個泊位扭頭,那張原本驕傲自矜的臉,此時如夢初醒,仿佛被大錘猛擊了胸口一把,“他是故意把我引到二號戰機泊位,撞上炮口!?”


    林海之前甩出維修臂,就沒指望著能夠把泰隆攔下來,他隻需要把他引向另一側伏擊的出口就是了。


    冬雪號充能完畢的主炮亮起了一團白光。


    而後這團熾熱得照亮周圍黑暗的白光向宇宙射出。


    那架殲擊機毫無花俏的被這發加農炮命中,炸成了一團光華四溢的火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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