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國戰地指揮總部。此時的戰情光幕之上,來自一線部隊的最高指揮官正在和總指揮部緊急通訊,每一位這些高層將領們都被一種挫敗所籠罩。


    “王女殿下被擄走,負責保護王女撤退的第一集團軍三個師究竟是幹什麽吃的!這樣我們拚死拚活的推進還有什麽意義?”負責作為尖刀軍的第四軍指揮官漢山中將慘聲道。


    又一名高層將領道,“我們在西線兩個軍的運動已經停止,因為原本是要插入沃爾芬迎擊攔截之敵的他們失去了對手,沃爾芬的西龐軍團已經撤離……”


    高層將官,紛紛開口。


    “我們究竟應該怎麽辦?前線這個消息已經蔓延了,官兵們士氣一落千丈,如果我們失去了王女殿下,即便打贏了這場戰爭,代價也太慘痛了!”


    “該死的第一艦隊,他們全體必要因為叛國的罪行而永駐地獄!”


    “西龐人現在在必勝的意誌下也變得瘋狂,他們很多地方的士兵放棄撤離固守,直至被消滅,這是他們一種武士精神踐行後的狂歡,造成了我們更多不必要的傷亡!”


    “首相辦公室要求我們立即執行可靠的方案,全鷹國的民眾都親眼目睹了他們的王女被劫持,這是一場災難!”


    江上哲沉默著,等待那些爭執,怒火,頹喪各種聲音出現了間隙,才開口道,“需要確定的一點是,林海少將已經登上了那艘西龐人的戰艦,他和他的機甲,經受過絕對嚴苛戰火的洗禮,興許我們可以相信,他有營救王女殿下的可能。”


    這一席話,讓現場出現了一陣沉靜。


    但是片刻後,這些壓製下去的沉靜又轉變成越來越盛的喧囂。


    “因為他曾經經曆過和拓跋圭的戰鬥,所以他也一定能從太空將那艘全副武裝的西龐戰艦裏將王女殿下完好無損的營救出來?恕我直言,這個邏輯根本不成立,這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處境。老兵是戰場上最有價值的兵種,他們曆經戰火,有無數次寶貴的戰爭經驗,然而隨著戰爭進程的延續,老兵卻越來越稀少,為什麽?因為每一位曆經血火走出來的戰士都是勇謀和運氣結合的產物,而事實上運氣才是至關重要的因素,如果我們以一定能成功的態度去苛求一個戰士必須再一次通過最嚴峻的考驗,這本身就是不公平而且天真的!”一名中將道。


    “那艘驅逐艦逃離的必然是西龐人還在控製的宙域,這下很可能我們不僅僅是王女殿下,甚至還要搭進去一名帝國英雄!”


    “這隻是無意義的送命!”


    江上哲打斷了這些消極的認知,麵對各大屏幕,果斷道,“請諸位相信,同時轉告首相官邸,請務必安撫好鷹國國內,前線正在盡一切可能阻止災厄的擴大。前線各部,進行b計劃戰略調整,即以消滅西龐人有生力量為主要作戰方針,執行下去!”


    江上哲一揮手,戰地總指揮部斷開了這些連線。


    此時正在太空艦隊中的鷹國前線兵團總司令菲柏斯上將出現在了屏幕上。


    “問題很嚴重。情況已經十萬火急,”菲柏斯上將是總司令,江上哲是參謀長,負責一切戰術戰略的計劃製定,菲柏斯的麵容上,極其凝重,“你的計劃我剛剛已經收到,最關鍵的情報探知沒有,就是那個宙域上此時有多少西龐人艦船規模?潘興上校的編隊即便能夠趕到d65宙域,他們能否安全營救下王女?”


    江上哲雙眉如刀鋒利的揚起,從旁邊的人手裏接過了一個平板電腦,上麵顯示著重要訊息,“根據剛剛得到的情報,西龐人那艘戰艦撤離的方位上麵,的確有一支戰艦編隊在護航,是一個標準西龐艦船編隊,擁有一艘巡洋艦,三艘驅逐艦,十二艘護衛艦。戰力和潘興上校率領的一三一編隊相近。”


    “太不保險了,沒有其他的艦隊嗎?”菲柏斯道。


    江上哲道,“速度最快的三個編隊要兩個小時才能趕往交戰地帶,而西龐人撤離方位應該是向海雷星門,如果全力向這個星門突圍,是沒有可能追上他們的。”


    “林海將軍已經駕駛他的機甲衝上了那條船?”菲柏斯問。


    江上哲同時道,“但是根據那架西龐人改裝的“霸道”行為模式評斷,那應該就是曹師道本人。”


    菲柏斯神情不豫,“所以我們隻能走最後一步了嗎?”


    江上哲道,“那位陛下確定如此做嗎?”


    菲柏斯長歎道,“消息第一時間呈送過後,那位陛下經過了二十分鍾的沉默。要知道,在這樣情勢每一刻都有變化的時刻,她竟然沉默了二十分鍾,這其中每一秒可能對她都是煎熬……但是她還是做出了決定。下麵就是她的決議:致下三延戰場總司令:以鷹王國女王的名義,授權與你和你的部隊在最需要的時候,執行一切維護鷹國利益的決策,甚至這個命令是對諾蘭·阿爾伯特·威廉·諾曼生命的剝奪!”


    江上哲的瞳孔縮聚起來。他凝視著菲柏斯,菲柏斯蒼老了許多的麵容上,流露出一絲痛苦,“如果可以,我絕不會願意這道命令是從我手裏發出去的!我一次次的想過有沒有其他的辦法,還有沒有一線可能!可是江上哲,你我都不是戰爭的雛兒了,我們都心知肚明,與其祈求渺小的希望,不如做些什麽趁事態還沒有惡化糜爛之前,隻有我們忍痛下手,才能杜絕未來更多的人白白犧牲。這很殘酷,但是在國家利益麵前,這是值得的!”


    “我相信,那位殿下,以她的崇高,也會認同這種做法的!”


    江上哲重重的點點頭,隻吐出了近乎於冷酷的一句話,“我理解,我也相信。”


    而後他再不猶豫,向太空中那支越來越接近敵人的編隊發出了命令。


    “潘興上校,以擊毀那艘戰艦為主命令,營救王女為次命令!如果情勢讓你們無法做出營救,那麽就用你們的火力,擊毀那艘戰艦。我相信這對你們編隊而言沒有難度!”


    在片刻的沉寂過後,那頭才傳迴一個艱難的聲音,“一三一編隊明白……我們,會盡力而為……但必會,完成任務!”


    ***


    海王號西龐驅逐艦內的軍人,不明白為什麽這架機甲,可以做到這樣的地步。


    他們不是沒有見過強悍的軍人和戰士,不是沒有見過戰場上視死如歸,甚至在火力風暴的摧殘中還在前進的機甲。這一點,西龐人比起衛國戰爭打得極為慘烈的鷹國也不遑多讓。


    隻是堅韌的戰鬥意誌可以被強大的火力所壓倒折服碾滅,再運籌帷幄的智慧也終究會因為人算不如天算的意外陰溝翻船,但是這架機甲除了旺盛的戰鬥意誌,還有令人無法不感慨的運氣。


    如果不是運氣的話,第三基地位於幾個西龐師團的內腹,哪怕此時全麵撤退的命令下達,那些擔任殿後任務的師團仍然不會撤下戰鬥部署,所以火力仍然會極其猛烈。而這架機甲穿過了那些空中封鎖線,甚至穿透第三基地的防衛,追上了這艘通過加速橋撤離的船,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樣的匪夷所思。


    且從外觀來看,這架機甲明明受了很重的傷,但它卻可以堅持著來到這裏,在身後拋下了無數西龐機甲的殘軀。


    眼看著曹師道也被擊退,周圍合圍的機甲再也無法按兵不動。


    在戰艦內沒有人敢用射擊武器進攻,裝備在這些機甲上的高頻刀切割空氣,令刀身周圍一圈都產生了空氣波紋漣漪。在艙內無數玻璃和陶瓷製品紛紛於高頻音波所影響的爆裂中,這些刀鋒像是水底高速疾行的劍魚群,四麵八方向那架命運衝殺。


    命運身影不停變幻,同時機甲臂穩定而快速的揮拳,每一拳都在空氣中爆發巨震,不停有西龐機甲倒下,轟退,裝甲片破裂殘飛,但是同時也有很多高頻刀劈在了命運身上,除了爆發出驚人的火花之外,也在它修長的體型上平添一些傷痕。


    命運席因合金打造的機身,即便那些高頻刀的功率再強,也難以對其造成致命損害。不過越來越多的傷痕加之在他的身上,是不是終究會出現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且這些西龐機甲也帶著極為旺盛的戰意,並沒有被自己的戰友成群倒下而乘亂心智。


    他們沉默著劈刀,沉默著進攻,隻有機甲沉重而讓人膽寒的衝鋒陷陣之聲在這處整備艙不絕於耳。


    伴隨著三架機甲在巨大的撞擊聲中倒飛重重落地,甲衣和地板耙犁般的摩擦,這一波進攻宣告失敗。


    命運的身影翻滾,已經來到了側壁附近,在後排的西龐機甲提著發射具,向著命運開火。


    但是射出的並不是能量炮彈,而是一張一張的大網。


    戰艦在設計之初,就考慮過在宇宙戰中被敵人強行登艦作戰的情況,在那種時候能量武器顯然無法在艦內大展拳腳,那麽還有什麽比特質的捕機甲網,還要更加有效的對抗入侵的機體?


    那些特質的捕機甲網張開且籠罩了命運,帶有自收緊絞盤的機甲網可以結結實實的纏住機甲,甚至在數量的遞增下可能將機體絞成一團麻花廢鐵。


    這些層層覆蓋在命運身上高強韌材料製成的巨網,如同蜘蛛纏繞的絲裹,甚至能聽到巨網收緊時和機身金屬之間刺耳的摩擦收勒之聲。


    原本逐漸收縮的網裹突然上半段開始膨脹,命運的合金五指抓住許多道網索,然後兩隻手臂扯住網索,向左右伸展。


    伴隨著恐怖的震裂聲,那種可以將重型機甲捆綁得結結實實的強韌網索被命運雙臂撕開。


    命運從網裹中破出,拳頭暴雨般砸在艙壁之上。


    原本金屬的艙壁,從拳頭的落點開始,竟然產生向外輻動的波紋,金屬甚至都在起伏。


    而後厚達幾十厘米的合金牆壁,竟然向後出現無數拳印的隆起,隨即金屬達到了疲勞極致斷裂,厚重的合金牆如同一塊水泥板一樣從中破開一個大洞,那架機甲從洞口翻滾而入。來到了第二個整備艙室,那架諾蘭的紅九機甲,就那麽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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