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雪峰行進的路上,整個機甲隊已經壯大了不少,林海一路都感覺到,這些聖十字機甲的機師們,正在以一種古怪而熾熱的目光,一路追著他的身影。


    這讓他相當的不習慣。


    甚至,就連楓丹白露的陳羽和杜子強,也似有似無的緊跟在他一旁。


    似乎察覺到林海有些不耐煩了,杜子強終於打了一道短波進入林海的機艙,“你是“諾丁山勳爵”?”


    林海微微眯了眯眼,他不清楚杜子強怎麽能一下就直刺要害。因為他很清楚,當他化身諾丁山勳爵的時候,在擬真網絡之中,因為江植擬真艙的保護,外加上大衛的人工智能,大概沒有人可以攻破得知他的真實身份。


    所以他立即頓悟了周圍這些聖十字機甲的機師們,為什麽會對他報以這樣熱切的目光,大概有關他身份的猜測,已經私下裏傳遍了整個聖十字機甲群。


    “不是!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林海冷冰冰打出這一串字符,迴應了杜子強。


    ************


    這竄字符,實際上已經出現在了每一個機師的光屏上麵,倒映在他們期盼著的眼睛瞳孔之上。


    林海對杜子強的迴應,被杜子強同時轉接顯示給了每一台等候消息的聖十字機甲。事實上,杜子強剛才開口發問,完全是被眾人攛掇,陳羽臉皮薄,所以一直沒好擱下身架詢問林海,但這並不妨礙他帶頭一個勁的慫恿杜子強開口。


    林海的這番迴應,在每一個機師眼底,都生出了一種失望,但又有不服氣,不死心的念頭。


    “他肯定是那個家夥!”聖十字機師上尉約翰斬釘截鐵的對身後被他保護在機艙裏的基地司令斯邁道。


    “你們就這麽確定?”斯邁疑惑道,“他都不承認。”


    “司令,請相信我的判斷!”約翰道,“我們身為帝國職業軍人,一名合格的機師,還是很懂得分辨機甲的個人風格!類似於帝國戰神嘉德這樣的存在,他們的機甲操控都很有個人的風格。而我們當初基地裏那流傳甚廣的視頻,對這個人的風格印象深刻到了極點,要知道,他的動作,我們曾經嚐試過,竟然沒有人可以如他那般圓潤的完成……連我們這樣的軍方機師都辦不到,可以說,這樣的顛覆性動作絕不是一個普通機師可以輕易做得出來的。而他剛才在和霸道戰鬥中,不光施展了出來,而且還有連續的動作烙印,要是說一個操控神似,興許還有些偶然,不好判斷。但整個打法都和諾丁山勳爵如出一轍,除了這家夥就是那個人之外,還有其他的解釋麽?這就像是一個人的字跡,永遠不可能有第二個人可以完全契合得了!”


    “是吧,你就是的,不要否認了,那幾個動作,又怎麽可能不是你……太過於深刻的。”杜子強的臉皮反正公認是整個基地最厚,所以死纏爛打。


    “別忘了,幾個月前的星空戰地之中,曾經有一個人在河畔星向你挑戰……那個人就是我,你大概沒忘記,近身格鬥上麵我吃足了你的苦頭,最後隻有拉開距離,用遠程武器才幹掉你的……而當時你的戰鬥方式,給人的印象,隻能說是過於深刻,所以從剛才看你出手,我就認出你了。”


    林海終於明白,自己這身份的暴露究竟來自於哪裏,又暗暗警惕,他在江植地下室所學的那些動作有效是有效,但也的確可能如眼前這般,太過於留於痕跡,有鮮明的個人特色,下一次再施展,必須盡量不留痕跡,不能落人把柄。


    可是現在,自己還有掩飾的必要麽?想到就算在這群軍人麵前,暴露了自己在擬真戰網的身份,似乎也帶不來什麽惡劣的影響,於是在杜子強等人近乎於尷尬望穿秋水的等待中,林海終於迴過去了短訊,“好吧,我就是諾丁山勳爵。”


    這番短訊發過去就沒有了迴頭路,杜子強那頭沉默了,而每一個機師的眼睛上,都同時倒映出了此刻光屏上林海的這段文字。


    近幾秒鍾似長過歲月卻短如掠風的時間中,林海的剛鐸拉座艙之中,突然傳來無數要求通訊的短波轟炸,倒是讓林海有些錯愕。


    接通,一個個聲音傳來。


    “我是新南星機甲二營張琳韜,看過你和杜子強的戰鬥錄像……那一腳的淩厲無與倫比!哈哈,至今那小子還很蛋疼吧!”


    “我是機甲二營的喬治,你是帝國特種機甲部隊的機師嗎……好厲害……”


    “我是機甲二營的黃恩慈,霸道機師是我們帝國血海深仇的敵人!我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形容你的戰鬥,太過震撼和強勢……請允許我向你敬禮!”


    “向你致敬,帝國年輕的天才!”


    “我是……”


    麵對這將他包圍的短波,林海有些手足無措,而在這時,卻看到了處於聖十字機甲群保護的中心機甲,向他傳來了要求通訊的信息。


    林海怔了怔,接通了對方的通訊。


    一個沉穩的聲音,從中傳來,“我是基地司令斯邁……我代表新南星軍區,第二軍事基地的全體軍官和人員,對你的及時支援和英勇戰鬥,表示由衷的感謝!”


    “年輕人,你所能做到的事情,展現了非凡的天賦和能力,你這樣的人,如果不是來自軍中,那麽將是大鷹帝國軍方的損失!”


    一旁的杜子強和陳羽微微懍然,他們很清楚,他們的這位校長,對一個年輕人,有這樣的言論,代表著什麽。


    在軍事學院的時候,斯邁就以冷酷著稱,被譽為“魔鬼校長”,對所有人隻有最嚴苛無比的要求,隻有麵對陳杜兩人這個他最優秀的學生,才展露過不為人知的笑意,而即便如此對兩人,也不曾有過這樣的評價。能從從前的“魔鬼校長”斯邁口中說出這麽一翻話,可以說,他對林海的評價,已經相當之高了!


    林海隱隱感覺到了斯邁語氣裏的拉攏之意,隻能淡淡道,“抱歉,我還加入軍隊的打算。”


    他說的是實話,他隻是一個棄子,他前半身生存下來最大的渴望就是獲得那些知識強大自己,對於軍隊這種存在,哪怕是麵對垃圾星燒殺搶掠的暴徒,他也從未想過要成為軍人鏟除這些痼疾,他隻是想成為一個不為生活發愁的普通人,這看上去貌似很沒出息,但卻是垃圾星最大的奢望。他的現任目標,其實還是那個令他有些神往的清遠學院,因為在學院中,他似乎才能毫無顧慮的吸收和接觸更深的知識。


    那頭的斯邁仿佛不以為逆,徐徐道,“軍隊隻是形式,無論你有沒有打算加入,這都不重要。有時候發自內心所需要保護什麽東西,並不在於你是什麽地位什麽身份。我相信,有那麽一天,你總會成長起來,去麵對和承擔起更多的責任和義務,保護你發自內心所要保護的人。”


    “發自內心所要保護的人……”林海喃喃念叨著這番話,他有發自內心所要保護的人嗎?曾經是有的,那就是他的母親,而伴隨著母親的逝去,他從一種程度上而言性格變得冷漠。


    哪怕是這次來到新南星,存有幫助林家接觸危機的想法,但那也隻是忠於母親不願看到林家毀滅倒塌的願望。


    說實話,對河畔星林家,他真的沒有發自內心想要保護的欲望。他現在所需要保護的,興許是夏盈,興許是沃倫,吉米,也興許是麵前的雷迪爾,一幹機甲士兵……因為這些人曾經和他同生共死,共經患難,他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就這樣被敵人殺死在自己麵前。


    “或許吧。”林海淡淡迴應道,操控機甲,繼續趕路。


    而在那頭的斯邁,望著林海機甲的背影,神色微有些複雜。


    興許是為沒能說服這樣優秀的人,而存有一絲遺憾吧。


    又或者,在他老辣勁道的眼力下,他興許已經可以看到了,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但卻注定會在帝國掀起波瀾的年輕人,正走向他不平凡的道路。


    **************


    雪風吹拂。


    豆大的雪粒從天空紛紛揚揚的灑落,他們已經進入了被頭頂雲層隔絕外層空間視野的雪峰地區。


    麵前巍峨而龐大的山體就這樣展現在人們麵前。一台一台的機甲踩著雪地,越過山石,行走在雪峰的脊梁之上,天空飄滿雪花,在機甲的鋼鐵之身披上一層厚厚的白毯。


    山脊上的這幅繪卷,看的人們不由自主的駐足。


    經曆了之前的戰鬥和逃亡,再看到這樣的美景,讓人有一種毀滅和新生絞纏的感觸。有些士兵熱淚漣漣,望著遠處被毀滅的基地火光,似乎想起了自己的戰友,為不能再重聚而流淚,為敵人的兇殘而咬牙切齒。


    有人打開機甲艙門,跳在雪地裏,將自己的頭盔擺在了麵朝基地的方向。一頂頂的頭盔的鏡麵反襯著硝煙和恆星鳳凰的光芒,不知道許多年後,後人看到這個頭盔,會有什麽感想……亦或者,根本不清楚這是什麽莫名其妙的意義。


    有人涕淚滂沱,“會報仇的!帝國的援兵會將霸道機甲團留在這裏的!”


    戰爭永遠是殘酷的。不會以個人的意誌為轉移,人們短暫的停留之後,繼續趕路。終於在雪峰之上,一個俯瞰得到一個山地雪原廢棄基地的位置,見到了之前撤離到那裏,等候多時的基地大部隊非戰鬥人員。


    夏盈和眾人從這裏翹首,就看到了在雪峰上頭,那一台台聖十字和惹眼的剛鐸拉機甲!


    護送眾人的九台空賊機甲,看到林海和雷迪爾平安出現,紛紛起身,機甲胸口兩側打出炫目的光照,那是空賊的通訊方式,意思是在高唿兩人的名字。


    大雪紛飛,長長唿出一口白煙的夏盈終於放下了心,長長的睫毛挑動在寒風之中,但掩不住一雙美眸泛起的由衷欣喜。


    而下一刻,她的目光瞬間聚縮,凝聚起恐慌和驚愕。


    在剛鐸拉一眾機甲所立平坦雪峰的另一側,一道黑影,正有如一道狂龍,掀起天地間巨大的白色龍卷,摧枯拉朽出現。


    剛鐸拉,馬歇爾,聖十字機甲群,在雷達刺耳尖厲的報警下紛紛急遽轉身。


    麵對那天地高速湧來的狂風雪浪中,出現的一台魔神般的霸道機甲。


    西龐曹師道,終於奔襲追蹤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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