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皇莊位於順天府通州,也就是後世的武青區所在的位置。


    此處地處華北衝積平原下端,地勢平緩,自北、西、南向東南海河入海方向傾斜。


    土層深厚、土質疏鬆肥沃,自古以來便是宜於農業生產的地方。


    這裏的糧食作物主要有小麥、水稻、雜糧,另外也會種植蔬菜、水果、油料、棉花等,供給皇家使用。


    歐藏華原本以為京城周邊種植水稻是從明清開始,但昨晚在未央宮皇莊的書樓內看資料時,才驚奇的發現,居然唐朝就開始種植水稻了。


    金世宗完顏雍更是命令官員利用太寧宮左豐沛的流泉,灌溉農田,廣種水稻,使之歲獲稻萬斛。


    此刻已經過了芒種,皇莊的稻田裏整齊的插著秧苗,看這架勢,到金秋九月,又會是一個豐收之年。


    歐藏華合上賬本,感覺有些頭疼,這囫圇吞棗一般的查看,是發現不了問題的。


    三天前,唐寶的上司河南巡撫完成了述職,準備放迴河南。


    臨走之時,歐藏華才把各種學習資料給唐順之備齊,除了科舉需要用到的書籍之外,有樂譜一本,《迴風落雁劍法》、《衡山心法》各一本,一本《太白陰經》。


    雖然《太白陰經》聽起來像是武林秘籍,其實人家是一本兵書。還是一部博采眾家之長,融道、儒、兵家之說為一體的兵學論著。


    除此以外,便是兩幅字畫,一幅為《哀牢山三十六字碑》,歐藏華想看看,這位大明少有的全才,能否從中領悟到劍法。


    一幅則是歐藏華自己摘抄的《勸學》,原作者是唐朝的孟郊。


    東西不多,還不到一個馬車,但唐寶卻很鄭重的表達了感謝,並且向歐藏華保證,一定會讓唐順之每個月寫一份學習總結郵寄到京城的。


    歐藏華聽後,將準備好的三本郭守敬所寫的天文書籍悄悄收了迴去,同時在心中默默道:順之啊,為師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送走唐寶,歐藏華收拾了一下,便帶著鴻臚寺右少卿·孟昭、右寺丞·陳夢吉來到了通州,查看未央宮皇莊的情況。


    皇莊的管理人員是由皇帝委托自己的奴仆·太監進行管理的,同時有旗校、莊頭、家人和伴當等人員協助。


    旗校是指皇莊內部管理皇莊的武裝暴力人員,莊頭一般是太監的幫兇,一般是由不務正業的農民或者奸詐狡猾的地主階級組成。


    家人是指管理皇莊內部事務的人員,伴當一般是指奴仆或仆從。


    未央宮莊有田七千零五十五頃三十三畝,生活著九百戶農家,另外還有一些工匠、手藝人,湊成了一個完整的小社會。


    而這裏的土皇帝,便是太監·楊金水,曾經是劉瑾的幹兒子,現在是穀大用的幹兒子。


    麵對著當朝最年輕的三品大員,楊金水表現得很是溫和,就連昨晚睡覺都安排了水嫩的姑娘暖床。


    歐藏華一陣無語,誰特麽六月份需要暖床的?!


    這時,右寺丞·陳夢吉偷偷摸摸的溜了進來,湊到歐藏華身邊,小聲說道:“大人,我發現這個皇莊有問題!”


    “你不用靠這麽近,這棟房子周圍都是我們自己人。”


    “對不起,下官隻是覺得這樣更有緊張的氛圍。”


    歐藏華看著陳夢吉,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家夥還有喜劇的天賦?


    暗自歎了口氣,歐藏華問道:“先說說你發現了什麽問題吧!”


    “下官發現皇莊的女孩男孩比例。”


    陳夢吉一臉認真的說道:“下官昨晚飯後散步的時候,就注意到皇莊內的孩子們在玩樂,仔細一看,發現了男孩比女孩少。今日晨跑時,特地多跑遠了些,發現都是這種情況。”


    歐藏華先是一笑,不就是男女比例.


    等一下,他現在可是在明朝啊!


    歐藏華立刻讓一名部下去通州縣衙,將他們的縣誌取來。


    部下不敢耽誤,騎著一匹快馬就衝了出去。


    接著,歐藏華才看向陳夢吉說道:“我鴻臚寺能有伱這樣的人才,除了說恭喜之外也不知該說什麽了。”


    “大人過獎!”陳夢吉樂嗬嗬的拱手。


    中午時分,楊金水派人前來邀請歐藏華一行人吃飯,大家和和氣氣的坐在一桌,喝著皇莊釀造的米酒,吃著皇莊養得乳豬、蔬菜,滋味很是不錯。


    楊金水為歐藏華倒了一杯酒,臉上帶著微笑,說道:“正如歐大人所見,這未央宮皇莊種出來的東西,大部分運往了皇宮,少部分拿出去買賣,換成銀子之後,充入內承運庫之中。”


    “依照陛下的旨意,從即日起,這未央宮皇莊的收入,五分之一要歸入鴻臚寺。”歐藏華拍了拍楊金水的肩膀,樂嗬嗬的說道:“我鴻臚寺今後的生活質量如何,就要靠楊公公啦!”


    “唉,我的歐大人喲,皇莊皇莊,說到底還是在土裏刨食兒,靠天吃飯的。”


    楊金水一口悶了杯子裏的酒,有些惆悵的說道:“前兩年老天爺賞臉,風調雨順的,這皇莊也就收成好。今年嘛隻能說馬馬虎虎,能維持去年的收入就謝天謝地啦!”


    “我充分相信楊公公的才華,所以才能把皇莊經營得這麽好。至於天氣.此乃天意,非人力所能改變的,若真發生了天災,自然也怪不到楊公公頭上嘛!”歐藏華很是理解的說道。


    楊金水頓時感動得眼圈泛紅,硬是跟歐藏華多喝幾杯,傷心的說道:“還是歐大人善解人意啊!我在這裏做了五年,這兒一草一木,我熟悉無比。我觀察了半年的雨水,心裏一琢磨,大概能知道今年的收成。”


    “可是宮裏頭的爺爺們不信,他們不信我啊!還讓人帶話來,說若是今年上繳的銀兩不如去年多,差多少我自個兒補多少,補不起的就割肉,一片肉抵十兩,這、這不是要我死麽!”


    歐藏華桌子一拍,站起身來大怒道:“是誰?!竟敢如此欺辱楊公公,當我鴻臚寺吃幹飯的麽?!孟昭。”


    “下官在。”正在喝魚湯的孟昭趕緊起身拱手。


    “你安排一下,讓咱們的人準備好奏折,咱們彈不死他!”


    “是!”孟昭立即應道。


    歐藏華看向楊金水,豪氣幹雲的說道:“請楊公公放心,我們鴻臚寺三十六鳴讚,各個聲音洪亮,一個一個上,能從初一罵到十五,再從十五罵到初一!非得把他罵的洗心革麵,你就說,是誰?!”


    楊金水看著麵色紅潤、有些搖晃的歐藏華,心中暗暗罵起了自己的部下,你們查到探花郎酒量不高,也沒說低到這種程度啊!


    幾杯米酒下肚就醉成這樣了?!


    鴻臚寺鳴讚是啥職位?


    就是開大朝會或者皇家祭祀時,站在皇帝下方,負責重複皇帝言語的官員,他們別的本事一般,唯有嗓門夠大。


    想象了一下,三十六靠嗓門大當上官的人在太和殿上,用含媽量極高的言語問候張永全家的畫麵


    不行不行,楊金水光是想一想,就覺得耳朵都要廢。


    別說楊公公,就連歐藏華自己在說完這句話後,也是心中一顫,他好像找到鴻臚寺官員的使用說明書了!


    迴去之後就在寺內搞一場《大名好聲音》,選出最具殺傷力的鳴讚,下次六科、十三道、都察院的禦史們敢嗶嗶自己,就放鳴讚下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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