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白葉是個憨厚耿直的,張嘴就要說什麽,被白蘭一個眼神阻止了。


    “沒有呀,姑娘。”


    阿茶再凝神去聽,卻發現那聲音已經消失了。可她明明就聽見了……小姑娘微微皺眉,有些疑惑地往前走去。


    剛走了兩步,那聲音又出現了。


    “白蘭姐姐!你們聽!”


    這下裝聽不見也不行了,白蘭身形一頓,迴道:“姑娘,是那關氏。”


    楊安是阮庭舟的心腹,兩個白又是楊安帶出來的,因此對關氏之事多少是知道的。然白蘭方才阻止白葉,是不願影響阿茶的好心情,倒不是想刻意隱瞞什麽。


    “關氏?”阿茶一愣,“她還在這府裏?”


    阮庭舟隻說關氏等人都已經處理好,阿茶因心中怨恨她,並沒有多問她的下場,所以並不知道阮庭舟還關著她。


    白葉點點頭:“是的姑娘,仿佛是老爺留著她還有什麽別的用處。”


    爹爹這麽做自有他的道理,阿茶這才鬆眉,想了想,又道:“那她……這是為什麽?”


    白蘭微微一笑:“老爺說,這是她該受的。”


    阿茶一下子便明白了,她什麽都沒有再問,“嗯”了一聲便繼續往前走去。


    關氏害死了她娘,毀了她爹,也叫姥姥痛苦了這麽多年,如今這點折磨算什麽呢?各人造業各人擔,她從前做了多少孽,現在就該還多少迴來。不過她如今的慘狀,她也沒有任何興趣去看去聽,因為就算將她千刀萬剮,她的娘親也迴不來了。


    ***


    吃過早飯,阮庭舟起身準備去衙門,阿茶正好想去隔壁,便隨他一起朝外走去。


    阮庭舟對於閨女這種粘狼崽子的行為十分不爽,但又舍不得拘著女兒叫她不高興,便隻得暗暗在心中對狼崽子怒哼。


    阿茶不知父親心中所想,見他麵色不大好,便有些擔憂:“爹爹可是哪裏不舒服?”


    心裏不舒服。阮庭舟默默地想,麵上卻搖了搖頭道:“沒有,隻是在想事情。”


    “這就好,您可要多注意身體,不許太累了。”阿茶這才展顏一笑,而後又道,“對了,我寫了封信給月牙姐姐,爹爹能派人幫我送到邵家嗎?”


    阮庭舟頓時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才分開幾日就想她了?”


    “是呀,我和月牙姐姐很少有那麽多日不見麵的。”阿茶眨眨眼笑了,“不過今日寫信給她主要是為了朝陽哥哥。昨兒在街上我碰見他了,朝陽哥哥也不知怎麽了,才幾天不見就消瘦得厲害呢!我有點兒擔心,所以想與月牙姐姐和義叔說一聲。”


    邵朝陽為什麽消瘦阮庭舟是知道的,但他什麽都沒有說,隻點了點頭:“好,一會兒你把信給你楊叔,他會叫人安排的。”


    說完不等小姑娘迴話,便又道,“昨兒我叫你楊叔尋了幾本書,都是些姑娘家愛看的話折子和小故事,他一會兒就會給你送去,你若是覺得無事可做,可以看看書打發時間。或者你想要其他任何東西,都可以與你楊叔說。我吩咐過他,阿茶便是要天上的月亮,也叫他務必給你摘迴來的。”


    阿茶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您也不怕楊叔聽了這話嚇跑了,到時候誰幫您打理府中雜事呀。”


    楊安是自願為奴,並不同其他人是賣身到阮家,簽了賣身契的。


    小姑娘對他的態度越發親近自然了,阮庭舟心中欣慰,清俊的眉眼舒展成畫:“我好幾個月沒發他月錢了,他還沒拿到,不會就這麽走掉的。”


    阿茶笑彎了眼:“您這是未雨綢繆,早就算計好了呢?”


    “嗯,別告訴他。”


    小姑娘頓時笑得不行。


    父女倆一路說笑,很快就走到了大門口。


    衙門離阮府有些遠,外頭已有官轎在等著,小姑娘笑眯眯地衝父親擺了擺手:“爹爹莫要太辛苦,晚上早些迴家,我給您做好吃的。”


    趙氏走後,阮庭舟就沒有感受過這種被人牽掛的滋味了,他心頭柔軟成水,伸手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笑著應下了:“好。”


    隻是他剛欲轉身上轎,便聽得不遠處的巷口忽然傳來一陣清脆悅耳,十分特別的鈴鐺聲。父女倆下意識抬頭一看,卻見是一輛四周掛著八角鈴鐺,金絲頂,粉紗簾,外表十分奢華富麗的馬車正慢慢走近。


    趕車的是個麵容清秀,衣著鮮亮的小廝,見二人朝自己看來,忙挺了挺胸脯,露出了驕傲得意的笑容。


    那馬車上掛的鈴鐺十分精致,阿茶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阮庭舟以為她是喜歡這馬車,便笑道:“阿茶若是喜歡,爹爹也叫人給你買一輛?”


    “這車嗎?”阿茶一愣,忙擺擺手,而後湊到他耳邊小聲地說道,“千萬別,這麽風騷亮眼的馬車,不大適合我這種內斂低調的人呢。”


    “內斂低調。”阮庭舟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姑娘嘿嘿一笑:“我就是覺得那車上的鈴鐺挺有趣兒的。”


    “好,那爹爹叫人給你買鈴鐺。”阮庭舟笑著說完便迴頭看了看那馬車上的鈴鐺,待確認記住是何模樣了,就轉身欲上轎,誰料那已經駕著馬車駛近兩人的小廝見此,忙揚聲道,“足下稍等!”


    阿茶一愣,阮庭舟也是身形微頓,朝他看去。


    那小廝拉住韁繩,讓馬車在阮庭舟的轎子旁停了下來,而後輕盈地躍身走到阮庭舟麵前,飛快地行了個禮:“我見此處是阮府,敢問先生可是三陽縣縣令阮庭舟阮大人?”


    阮庭舟挑眉看著他:“我是。”


    那小廝朝他鞠躬,而後高興地轉頭對馬車裏的人說道:“少爺,咱們到了!”


    “唔?哦,到了啊……”如玉石瓷器般好聽的年輕男聲懶洋洋地從馬車裏傳出,緊接著,粉色紗簾被人一隻纖白修長的手撩了起來,一個麵容平凡隻稱得上清秀,但卻滿身金燦,打扮極為富貴的年輕男子搭著那小廝的手優雅地下了車。


    阿茶一看他身上那件粉紫色繡金邊的錦袍便忍不住眼皮一抖,再一看他腰間那根璀璨耀眼,幾乎要晃瞎人眼的金絲腰帶,以及手上脖子上成串兒的金玉飾物,頓時便有種眼睛要脫眶的感覺。


    這人是把全部家當都掛身上了嗎?簡直是一個行走的錢袋子!


    阮庭舟也有片刻的無語,然縣令大人是見慣了大場麵的人,此刻倒也沒表現出來,隻淡聲道:“請問閣下是?”


    那年輕男子張手叫小廝整理了一下弄皺的衣裳,這才從腰間摸出一把玉骨扇,刷地一聲展開,而後眉帶風流,聲音含笑地說道:“在下與阮大人可是神交已久,大人竟認不出我麽?”


    神交已久?阮庭舟眸子微動,想到了一個人。


    “原來竟是梅家九爺。”


    “正是在下。”那男子笑眯眯說完便看見了一旁的阿茶,頓時眼睛一亮,趕忙整了整衣襟,擺出自認為最俊美的姿態,“這位美人是……”


    他一臉的風流曖昧,眼神雖看著有幾分輕浮,卻並不見齷齪,阿茶覺得這人和葉紹有幾分相似,心中並無厭惡之感,反倒有幾分遇見了奇葩的好笑之感。


    不過阮庭舟就不那麽高興了,沒有哪個父親會喜歡別人用輕浮的目光看著自己閨女。


    “這是小女。”


    連阿茶的名字都沒說,阮庭舟淡淡道,隻是他還沒說完,梅家九爺梅劭已經臉色一變,飛快地朝隔壁淩家看去,見那大門緊閉,並無人看見方才這一幕,這才舒出一口氣,而後忙收起了臉上的風流之色,幹笑對阿茶作了個揖:“原來是小嫂子!方才不知嫂子身份,多有冒犯,還請恕罪!”


    嫂子一下子紅了臉,嫂子她爹的臉卻黑了。


    “小女還未出閣,梅公子慎言!”


    就算已經定親,那也還沒成婚呢!眾目睽睽之下衝著人黃花大閨女叫嫂子,作死麽!


    梅劭是上京出了名的紈絝,而但凡紈絝,那都是混不吝厚臉皮的,因此聽到這話,他也不以為意,隻長臂一伸勾住了阮庭舟的肩膀,擠眉弄眼道:“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親都定了,這不就是早晚的事兒了麽……”


    話還未完,爪子便被阮庭舟不客氣地拍開了,他也不惱,隻聳肩對身後的小廝道:“財寶,去淩府敲門,咱們得趕緊進屋先,要不那煩人的死孩子該追上來了!”


    “梅公子在躲人?”見他說到這抬手直揉額,十分頭疼的模樣,阿茶忍不住好奇道。


    “嫂子叫我阿劭就行。”梅劭忙討好一笑,而後在阮庭舟忍耐的目光中訴苦道,“可不就是在躲人麽!嫂子不知道,最近我家中來了個特別纏人的小破孩兒,走哪兒跟哪兒,怎麽罵都罵不走,偏偏又有人護著抽不得,簡直要愁死我了!這一大早的好不容易尋了機會將他撇開,我就趕緊逃出來了,再晚點,又得被他纏上!哎喲說到這,我與淩兄本是約好下午才來的,這會兒來得早了,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話音未落,便聽得馬車下傳來一聲得意的偷笑,梅劭頓時臉色一變,“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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