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宋君竹一向高傲的臉上很明顯的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陸星窩在被子裏,眯起眼笑,柔和的說道。


    “難道宋教授在騙我,不想帶我啊?”


    在看完樓下那場雨中舞蹈之後,陸星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他夢到了自己的一生,夢到了自己的過往。


    他好像一直在被放棄。


    小時候沒人跟他說話,到了五六歲的時候,他還是結結巴巴的。


    當時同學給他起的外號叫聾啞人。


    那個時候他沒有洗衣機,他的力氣也很小,搓不動衣服,更擰不幹衣服。


    踩著凳子把衣服掛在晾衣繩上的時候,擰不幹淨的水混雜著洗衣粉的味道成股流下,從他的額頭流到脖子,再流進衣服裏。


    等晾好衣服,他整個人濕淋淋的,像是從水裏撈了出來。


    夏天尚且可以湊合,可是冬天很冷,衣服幹得很慢。


    他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套在身上,腳冷就一層一層一層的套襪子。


    可在冬天的時候,他的鞋裏還總是陰濕冰冷。


    他也很少在學校上廁所,他裏麵的秋褲是周圍嬸嬸姨姨給的,紅色的紫色的帶蕾絲的,別人看了會笑他。


    陸星以為自己已經忘了。


    可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集中的攻擊一點,再厚的城牆也會被鑿出小口。


    雨中曲的音調再一次響在腦海裏,那兩道在雨中跳舞的黃色身影在陸星腦海裏揮之不去。


    陸星想。


    他有過那麽肆意的人生時刻嗎?


    他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沒有想出來。


    他像一個通靈性的小寵物,永遠能做出主人最愛的動作,說出主人最愛聽的話,在能力範圍之內,讓主人保持開心。


    可是現在主人愛上他了。


    不管愛上的是他的職業素養,還是他本人。


    宋教授對他的想法已經從一個簡簡單單的替身,變成了渴望從他身上得到愛。


    而讓客戶開心,是陸星一貫的準則。


    宋教授想要他愛她,那他就愛她。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在什麽東西上都有個日期,秋刀魚會過期,肉罐頭也會過期,連保鮮紙都會過期。


    陸星不再懷疑什麽東西是不再過期的,他要在保質期內,去盡力的享受。


    柳卿卿的事情已經警告他了。


    他試過做一個正常人,可惜失敗了。


    那就做一個不正常的人好了。


    反正他已經處理好了爺爺奶奶的後事,無牽無掛,爛命一條。


    就像彭明溪說的,他早就該死了,隻是幸運沒死而已,所以現在每一天都像是偷來的。


    能看見東西的就是好眼,能拿起東西的就是好手,能走路跑步的就是好腿,能說話大笑的就是好嘴,能活著的就是好人。


    陸星笑了。


    有種老天爺就下吊操死他。


    不然的話,他絕對不會主動去死的。


    他已經走了這麽長的路,再苦再難他都沒有想過自殺!


    陸星深深的看了宋教授一眼。


    在病床邊的桌子上放著幾本看似是用來解悶的書,但是最上麵放著的書是西西弗神話。


    陸星覺得宋教授真的是用心良苦。


    他努力過,他嚐試過,他用最真誠的麵孔去對待感情。


    可是他失敗了。


    就像西西弗一樣,反反複複的推著石頭上山,以為到達山頂就是終點。


    不是的。


    除了死亡,人生沒有終點。


    想象出一個終點,就像是等上大學就好了,等大學畢業就好了,等結婚了就好了,等生孩子就好了,等孩子長大就好了,等退休就好了,等帶完孫子就好了。


    一山更比一山高。


    陸星總想著等他賺夠錢就好了,等他合約結束就好了。


    真的會好嗎?


    臆想出一個目標,等吃了一輩子的苦,然後到達這個目標的時候,如果發現這個目標是場騙局,那麽人生會崩潰的。


    生命本身就是荒誕和無意義的。


    可是推石上山這場搏鬥本身,就足以充實一顆人心。


    所以。


    在這個上山的過程當中,唯一可以改變的是自己是開心的上山還是沮喪的上山。


    人活在將來,就殺死了現在。


    活在當下,活在當下。


    開心。


    開心最重要。


    剛才宋教授給他開燈,給他帶糖葫蘆,他開心,所以他答應了。


    對未來真正的慷慨,是把一切都獻給現在。


    在他拉開窗戶的一瞬間,如果沒有底下正在跳舞的兩個小黃人,他會做出來什麽?


    陸星不敢細想。


    生死之間,一切都是小事。


    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在即將失去生命的時候,才會真正領悟生命的真諦。


    現在!


    陸星悟了!


    “那我們今天走?”宋君竹覺得自己真的中彩票了。


    看來柳卿卿真的對陸星造成的創傷太大了,導致現在陸星急需關懷。


    她果然不能把陸星留在海城!


    否則的話,要是有別的女人來送溫暖,那她不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今天就走?”


    陸星望了一眼窗外,雨勢絲毫沒有停下的趨勢。


    比作文裏媽媽冒雨帶著發燒的他去看醫生的那天雨還大。


    宋君竹頓了一下,也意識到自己太急了,可是她怕陸星反悔,於是說道。


    “等你再檢查一下身體,我們就走。”


    “我在研究院的項目不能擱置的時間太長。”


    陸星表示理解,但還是問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好像這天飛機不飛吧?”


    太好了!


    宋君竹強忍住沒有笑出聲,憋得眉心皺起,看起來真的在為項目憂心。


    “沒事。”


    “飛機飛不了就去看高鐵,高鐵也沒有那就開車迴去。”


    “我記得我之前買過一輛房車,躺著挺舒服的,我叫人去收拾一下。”


    陸星被這撲麵而來的豪氣給震驚了。


    跟在宋君竹後麵的張越聽到這話,直接沒眼看,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她不想承認現在麵前的這個戀愛腦是冷傲無情的宋教授。


    靠!


    色令智昏。


    什麽叫色令智昏?!


    宋君竹你tm連這屁話你都說得出口?


    不是你放棄項目的時候了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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