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於倩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望向門口。


    由助理引路,許亞非提著藥箱闖入了她的視野。


    修身的白襯衫,淺灰色的針織背心,提藥箱的那隻手衣袖半卷,露出半截手臂。額間的頭發因為濕潤而絲絲分明。


    一年不見,他依然沒變,幹淨得像是一汪清澈見底的清泉。


    “亞非哥!”


    薛離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救人是第一要事,許亞非隻與他們匆匆點了個頭,便大步走到床前去看伍小童的病情。


    薛離和於倩都沉默地站在旁邊。


    “薛總。”


    女助理在門口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像是生怕打擾到房中的人。


    薛離朝她走去。


    “薛總,那個小女孩醒了,我本想哄她繼續睡,可她不要我,一直在哭,我也實在拿她沒有辦法。”


    女助理非常抱歉地說。


    薛離皺眉,大步出了房間,穿過一道金碧輝煌的走廊,朝著不遠處的另一個房間走去。


    站在房門前,他便聽見了孩子的哭聲。


    推開門,哭聲頓時變得清晰起來。


    孩子淚汪汪地望向門口,看到薛離便立刻下床,赤著腳跑過來抱住他的腿。


    “爸爸,我害怕。”


    從前,薛離最討厭聽見哭聲,尤其是女人哭,總是莫名讓他覺得厭煩。


    可丫丫的哭聲卻並不會引起他的厭煩,隻會令他心疼。


    這大概就是父女天性吧!


    薛離彎腰把她抱起往床邊走,重新把她放在床上,哄著她。


    “丫丫乖,現在已經很晚了,是睡覺的時候了。”


    丫丫卻不肯睡,眼睛眨巴兩下,兩行眼淚又順著眼角滑了下來。


    “爸爸,我害怕,你陪我好不好?”


    麵對孩子如此誠懇的請求,誰會忍心拒絕呢?


    於是薛離脫掉鞋子,也上了床,伸手輕輕把她摟在懷裏。


    “爸爸陪你,你睡吧。”


    這是兩父女第一次這麽親近地睡在一起,薛離心中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好似有一股溫暖的氣流輕輕地衝撞著自己的心口。


    可丫丫一直睜著眼,像是沒了睡意。


    過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問。


    “爸爸,我想媽媽了,媽媽在哪裏呢?”


    “乖,等你睡一覺醒來,就可以見到媽媽了。”


    ……


    許亞非給伍小童做好一係列的檢查,然後開始配藥,調藥,打點滴。


    針紮進去的時候,伍小童皺了一下眉頭,但是她沒有醒來。


    發現她手上的傷痕,又順便給她塗了點兒藥膏,他一邊塗一邊說。


    “她應該是受了涼,因為高燒,所以嗜睡,看起來兇險,但問題不是很大,你們別擔心。”


    於倩站在他身後,望著他坐在床邊,微低著頭認真塗抹的背影說,“大半夜的驚動你,讓你跑這麽遠,不好意思。”


    許亞非把藥膏放迴藥箱,直起身子迴過頭來,對她微笑。


    “救人的事,不分白天黑夜。”


    簡單的對話,卻顯得有些生疏客套。


    接著房間裏安靜一片,安靜到有一點兒尷尬。


    “我去給你泡一杯熱茶。”


    於倩說著便轉身去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沉穩的步伐掩飾了多少的兵荒馬亂。


    露天的陽台正對著雲湖,是一個觀景的好地方。


    雲湖穀本就是一個比較原生態的地方,大雨過後,濕潤的空氣清新怡人。


    此時雲湖四周的彩燈都亮了起來,讓整個波光粼粼的湖麵變成了五彩繽紛的顏色。


    於倩端著茶過來的時候,在房間裏沒看到人,找了一圈兒,才發現許亞非正站在陽台上,麵對著五光十色的雲湖夜景。


    “相信你也聽說過,雲湖有一口泉,泉水甘甜,富含人體所需礦物質,更神奇的是這口泉一年四季都不幹涸。這茶就是用那種神奇的泉水泡的,你嚐嚐。”


    於倩把茶杯輕輕放在陽台的一張圓桌上。


    站在不遠處的男人轉身,走到圓桌前,在旁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端起了那個茶杯來。


    於倩在他對麵坐下,帶著幾分期待地望著他。


    許亞非喝了一口後放下,舌尖微抿,似在細細品味。


    過了一會兒,他笑著說,“確實迴味甘甜!不過其實喝茶喝的是一種心境,就好比現在坐在這裏,手捧一杯清茶,欣賞著雲湖穀的夜景,唿吸著清新的空氣,就是一種很好的享受。”


    他輕緩的語調就像是茶杯裏慢慢舒展的茶葉,甘醇的清香緩緩蔓延。


    兩個人聊了分別這一年來的一些情況,越聊就越放鬆,先前的小尷尬早就不在。


    時間流逝得很快,許亞非看了一下表,便起身迴到屋裏。


    伍小童的藥袋也剛好輸得差不多了。


    他取了針,又量了一下,伍小童的燒已經退了一點。他又開了一些吃的藥留下,交代於倩服用方法。


    他說他明天一早有一堂課,得趕迴去。


    於倩送他出門,見他的車燈在黑夜中越來越小,越來越遠。


    以為出國一年,一切都已經釋然了,可是見到他才發現,原來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薛離哄了半天,丫丫依舊固執地睜著眼睛,不肯入睡。


    他沒有辦法,隻好給她穿上衣服,把她帶到伍小童所在的房間裏。


    “亞非哥已經走了嗎?”他問。


    於倩點頭,“他已經給小童打過點滴了,藥也開了,呆會兒她醒來就可以給她喂藥。”


    薛離讓於倩去休息,這裏交給她。


    丫丫趴在床前,望著虛弱的伍小童,難過地問,“爸爸,媽媽怎麽了?”


    薛離摸了一下她的腦袋,“媽媽生病了,不過她很快會好起來的。”


    半夜兩點,伍小童醒來了,第一反應是疼,渾身都疼。


    睜開眼,出現在她眼前的人竟是丫丫。


    她趕緊閉了閉眼,再睜開。


    她是在做夢嗎?


    “丫丫,你怎麽來了?”


    她伸手捧著丫丫的小臉蛋兒,肉嘟嘟的臉蛋上的溫度告訴她這不是夢。


    “媽媽,爸爸說你生病了。”丫丫說。


    伍小童打量著周圍陌生的環境,並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坐在不遠處沙發上的薛離起身,走了過來。


    “你什麽時候把丫丫接來的?”伍小童看著他問。


    薛離說,“下午,我去接她放學,把她帶了過來。”


    伍小童說不出地感動,“謝謝你。”


    薛離大概不喜歡這麽煽情,神情不自然地說,“我去接我女兒,要你謝什麽謝?”


    “爸爸,喂媽媽吃藥吧?”


    丫丫大概是聽出薛離口氣不對,生怕他兇媽媽,便扯了扯他的袖子,轉移了話題。


    丫丫學著伍小童平時哄她吃藥的口氣,哄著她,讓她把藥吃下去。


    後來她爬上床,說要跟媽媽睡在一起,伍小童就把她拉進了被窩。


    丫丫又纏著說要爸爸也陪她睡,於是薛離隻好睡在她的另一邊。


    先前她掛念媽媽所以睡不著,這會兒在媽媽的懷裏倒是很快睡著了。


    而伍小童這會兒卻是清醒得很,因為薛離就在離她很近的位置。


    夜,很靜,靜到她甚至能聽見他的唿吸聲,她知道,他也沒有睡著。


    他們一家三口還從來沒有這樣躺在一起過,這種感覺讓她既激動又緊張。


    過了一會兒,薛離起身出去了。


    大概幾分鍾後,他又迴來了,徑直走到伍小童這邊床前,掀開她的被子,把她抱了起來。


    “幹什麽?”


    伍小童抓著他胸前的衣服,因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而受到了驚嚇一般。


    薛離隻丟下兩個字。


    “治病。”


    他抱著她走出房間,又穿過長長的走廊,最後來到了一個室內的溫泉池旁。


    溫泉池霧氣繚繞,使得整個溫泉房都比外麵要高好幾度。


    薛離把她放在旁邊的躺椅上說。


    “這裏麵我特意讓人加了藥浴配方,對你的感冒有好處。”


    他去取來了一套女士泳衣,便伸手來脫她的衣服。


    伍小童一下子捂住自己,這完全是她的一種本能反應。


    麵對男人會害羞是正常表現,更何況這是她一直喜歡的男人。


    “又不是沒看過,躲個屁!”


    薛離直白的話讓伍小童的臉一下子紅得好似要滴血,不禁讓她想起了她喝醉的那一夜,想必發生的尷尬一定不少。


    “我,我自己來。”伍小童抓住他手上的泳衣,小聲說。


    還好薛離沒有堅持要幫她換。


    可他自己卻是肆無忌憚地在她麵前脫下衣褲。


    伍小童漲紅著臉別開眼。


    雖然她早已是他的人已是不爭的事實,可她臉皮薄,還是不好意思當著他的麵換衣服。


    薛離也不理她,自己換好就先下了池子裏。


    伍小童還拿著衣服尷尬地坐在椅子上。


    薛離下去後便靠在一邊,雙臂打開,擺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目養神。


    伍小童觀察著他,確定他一直閉著眼一動不動,她才悄悄地、快速地開始換衣服。


    等她換好衣服抬起頭,竟發現薛離正用一種玩味的目光盯著她。


    伍小童內心抓狂,簡直想死。


    “還不下來,等我抱你啊?”


    “……”


    薛離戲謔的話簡直讓刀無地自容。


    極度尷尬之下,她想要遁進水裏去。


    可她儼然忘了自己崴了腳這件事,所以她剛站起來邁出一步,腳下頓時一陣尖銳的痛,身子便朝著池子裏倒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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