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大國師隱約有些不祥預感,他皺眉道:“他已經在這停留了一炷香時間了,他究竟在想什麽?為什麽還不去二層樓?”


    古卷之上的黑衣少年玩偶依舊抬起頭死死盯住卷外的自己,目光紋絲不動,盯得玄上宇有些毛骨悚然。


    “難不成被他發現了?”


    古卷之外的紫衫大國師甚至有一種荒謬的感覺,這古卷之上的黑衣少年玩偶死死盯住自己,著實有些詭異,莫非是透過古卷,真正能看到自己的存在?


    緊接著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在紫衫大國師的視線之中,一枚棋子猛然炸裂!


    轟然碎開,碎沫炸開在古卷之上,力度不大得濺到玄上宇麵前。


    他麵色僵硬,怔怔看著這一幕。


    緊接著那黑衣少年玩偶身邊的棋子,無論大小,巨細,幾乎在先後之間同時迸發出不堪重負後崩裂的聲音,黃豆在油鍋裏炸裂一般。


    第二塊棋子炸開!


    接著是第三塊第四塊!


    連綿不斷的炸裂聲音連點成線。


    玄上宇麵色大變,連忙提出一個白袍僧人棋子,尚未來得及落子。


    黑衣少年玩偶方圓棋子,幾乎同時龜裂,接著炸開!


    古卷之上,一片狼藉。


    另外一位坐在紫檀椅上搖扇的大國師早已停了搖扇動作,盯著古卷麵色陰沉,聲音冷冽道:“他是想一力破萬法,從裏麵砸了佛骸?”


    落日鎮街道之上。


    易瀟抬起頭,盤膝而坐,感應著體內逐漸恢複的氣血。


    蒙麵琴師的一曲琴音,引得自己進入幻境之中,極為輕易就引動自己體內的大勢至域意,牽扯劍道感悟。


    而自己就如同牽線玩偶一般,任由人牽扯,隻能提前讓大勢至域意萌芽而出,甚至算是揠苗助長一般被逼迫著悟出了這殺念極深走勢極血腥的劍意。


    而正是這一曲琴音提醒了小殿下!


    在自己失去株蓮相的情況之下,僅僅是這個蒙麵琴師的魂力,也能使自己沉溺幻境之中無法自拔。


    那麽整座佛骸幕後的執掌者呢?


    那個蒙麵琴師口中的“尊上”大人。


    小殿下心中隱約開始猜測蒙麵琴師口中的“尊上”,與紫衫大國師之間的關係。


    是同一個人,還是另有其人?


    易瀟閉上眼,開始思索一件事。


    “玄上宇他明明去了北地”


    “可為何,在千鈞一發之際,偏偏他能趕迴來?”


    再迴想到第一次見麵,那襲紫衫故意而露出的蛛絲馬跡。


    扇上的北地風雪。


    衣衫上的北原凍土。


    易瀟喃喃道:“難道是故意給我看的?”


    念及至此,易瀟突然睜開雙眸,悚然道:“我在這座佛骸裏見到的紫衫男人與牡丹亭之中所見的,究竟是不是一個人?”


    這個念頭如同一塊大石砸入水缸之中,將小殿下的思緒全部濺起,刹那不能平靜。


    猛然驚醒。


    小殿下死死盯住那**月,寒聲自問道:“如果是一個人,那麽他能夠隨意穿梭時空?這分明已經超越了九品境界,我不相信玄術能夠做到這件事。”


    “如果不是一個人那麽這座佛骸監獄,究竟是為何而建?真的是為了囚壓那些八大國期間的老怪物?還是說,是為了囚壓蒙麵女子口中所說的尊上?”


    “還是說”


    易瀟低聲道:“玄上宇,這個尊上,就是你自己而這座以**澆鑄的牢獄,本就是為了囚壓你自己?”


    所有線索貫穿。


    易瀟腦海之中的迷霧在一刹那清空。


    從初入佛骸得見的那塊朱紅色石碑開始,到橋下的衛姓棋師枯骨,再到渡橋之時遭遇的大妖衝擊最後,一直到邁入落日鎮!


    這些線索極為扭曲,甚至根本無法稱得上構成完整的邏輯。


    但易瀟卻極為敏銳的把握住了一個細節。


    “那塊石碑上說,不能相信任何一個人”


    “那麽,我到底該不該相信那塊石碑?”


    “從我踏入佛骸開始,就是一場幻境?”


    “不不不你的手段不會那麽低劣。”易瀟低聲笑了笑,自語道:“有真有假,想混淆視聽。”


    思路混亂,光怪陸離。


    “等等,有點不對”


    小殿下揉了揉眉心,皺眉道:“我錯了”


    “哪裏錯了?”


    接著他擰眉苦思,片刻之後終於明白自己問題所在,繼續麵無表情推演道:“不該去想那麽多,直接捋清楚你與佛骸之間的關係就好。”


    “佛骸表麵上為了囚壓八大家老妖怪而造,北魏承八大家老妖怪們的氣血與元力,在佛骸之上建立國都洛陽,這一切順利應當。”


    “但偏偏八大家與北魏的反應太不正常,每年八大家都會遣派出所謂的精英子弟,來佛骸之中試圖救出這些老妖怪而北魏,居然絲毫不加阻攔?”


    “這些被遣派來佛骸救人的世家子弟更好笑,真正族中核心的子弟一個沒有,反倒是立下過錯的族中後輩,外圍成員。”


    “在來洛陽之前,我特地去查了曾經來入佛骸之中的八大家子弟,無一例外,修為極為低微,即便可以拿佛骸囚壓元力來解釋,這些特地挑選的有罪族人,為何卻又都是精於養魂之人,幾乎沒有低於魂力第五境的子弟?”


    “而入了佛骸之後,這裏隻能動用氣血,大金剛體魄的白袍老狐狸無疑是可以橫掃這裏的,即便是冥河那些大妖,白袍老狐狸恐怕也能與之一戰。”


    “而你偏偏不讓白袍老狐狸跟著我進入佛骸,甚至不惜提早引動紫釵上的元力波動,把我和魏靈衫一齊送入佛骸之中,難不成是怕白袍老狐狸進入這佛骸之中,壞了你的好事?”


    “到這裏,這座牢獄跟你的關係已經很明顯了。”


    “玄上宇,你根本就不是為了囚壓所謂的八大家老妖怪,這些隻不過是為了粉飾你真正修建佛骸的噱頭,恐怕你早就和所謂的八大家達成了協議。”易瀟笑了笑,道:“據聞你修行魂力的天賦極為妖孽,早早就抵達了第八境,而如今困在第九境不得突破的你,恐怕,是想借這座佛骸牢獄,蘊養出第十境的完美神魂吧?”


    小殿下抬起頭,依舊直視著紅雲幕後的大月。


    沒有迴應。


    易瀟極有耐心的等待了一炷香時間。


    最後他低聲笑了笑,拿著輕不可聞的聲音自言自語道:“看來佛骸幕後的執掌者,所謂的尊上,也並非是萬能的。”


    是的。


    易瀟等了一炷香時間,說了這些話,就是為了說給蒙麵琴師口中的“尊上大人”聽!


    而這一炷香時間,沒有任何動靜,直接說明了那位“尊上”,並不能對自己造成直接性的打擊!


    易瀟迴想起啞女舉起寫有“六道佛骸”四個字的畫紙之上,那道毀滅性的力量。


    “看來那種力量,並不是受你直接調控,所謂佛骸幕後的執掌者,也不過如此。”


    易瀟喃喃道:“至於方才的蒙麵琴師,似乎也不是你所控製。更像是局外人的權宜之計。”


    “很好”


    易瀟站起身子,唿出一口氣,微笑道:“既然你沒法直接幹涉我的行動,那麽,主動權就在我手上了。”


    “讓我來猜一猜尊上大人,你究竟躲在佛骸什麽地方修行?突破第十境的地方,一定極為隱秘,而這座小鎮就這麽大”易瀟微笑道:“那麽我直接去二層樓,把你揪出來,如何?”


    他抬起頭,眯起眼。


    “看來你是真的無法調控規則之力?”


    易瀟冷笑一聲,道:“既然你無法調控規則之力,那我就不客氣了!”


    芙蕖劍猛然被易瀟拔起,刹那橫掃而出,劍氣錚然而出,一劍砍下,劍氣縱橫如同狂龍,刹那一座木屋被劈成兩半,裏麵被劍氣絞開,木屑紛飛,四下炸開!


    易瀟眼皮微動,那木屋之中分明有人居住,劍光劈斬而下,那人刹那被劍氣絞爛,血肉橫飛,連一聲悶哼都沒有發出,化為一團血霧!


    接著驚雷一般,黑衣點地而起,劍光隨之起舞


    接連三道劍光點出,攜帶萬鈞之力如同炸雷一般接連炸開!


    “你要修行魂力,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你的養料,我殺盡這個鎮子,看你如何突破第十境!”


    易瀟麵無表情,眼神極為平靜,甚至冷酷,劍光轟然連綿砸下,每一次砸下,都有一座木屋炸開,一團血肉迸成血霧,森然宛若地獄!


    “你不能動用規則,我也懶得去找你真身,既然規則上沒有規定不能殺人,我就這麽一劍一劍劈過去,看看誰先扛不住!”


    話語不斷,易瀟麵色陰鷙,幹脆直接釋放出那極為血腥的劍道領域,一路開始奔跑,所過之處轟然如同驚雷,一路極為殘忍的碾壓過去,同時抬起頭,一直盯住天上那團紅雲!


    “你以為我真的會進二層樓?”


    “你以為我還會去搜尋石碑?”


    一路屠殺。


    易瀟最後停住腳步,看著眼前場景虛幻,一道白袍身影虛幻浮現,出現的稍顯突兀,宛若提線木偶,被人擺放在這裏。


    僧人剃盡三千煩惱絲,麵上波瀾不驚,望向不遠處的黑衣少年。


    小殿下麵帶笑意,卻聲音沙啞道:“既然佛骸隻不過一場遊戲,那麽規則憑什麽由你來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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