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話落,空相接過話頭:“謝掌觀,稍安勿躁,秋掌門之法謹慎並無不妥。”說著,他把手伸了伸,一心和尚遞給他一個瓷瓶子,他把瓷瓶子端在手中,又問秋道仁:“不知貧僧說的話能不能取信?”


    秋道仁愧聲道:“大師何出此言,有話你隻管說來。”


    空相道:“此次貧僧師徒三人趕赴仙山,在左近不遠一個小鎮歇腳,不想應劫遭到一個蒙麵賊人投毒暗害,這毒極其陰狠,就連貧僧也沒法驅解,虧得謝掌觀及時趕到,送來仙藥才解得一時之危,但也隻續了應劫半月的壽命,他現在修為盡失,忍著疼痛前來作證,無非是想在臨死之前做一件好事罷了。當然,應劫以往品行不好,大家不相信他,也情有可原,不可蒙麵賊人投毒的毒水,貧僧帶來一些,還請秋掌門好好驗一驗。”


    他把瓷瓶子擰起來,又道:“聽謝掌觀說,當日高敢中毒的症狀和應劫一模一樣,所以謝掌觀認為高敢和應劫都是被同一個人下毒暗害。假如他的推斷沒錯,起碼能夠證明高敢確實是被人投毒暗害的,至於是不是薑掌觀,貧僧就不敢妄猜了。”


    在他說話之際,王忠殊走來拿走瓷瓶子。


    而後招來一個弟子,吩咐他去驗明毒性。


    等那弟子出殿之後,王忠殊冷然一笑:“大師說的在理,隻要謝仙侄帶來的毒酒和大師帶來的毒水,兩者毒性一樣,就能證明那晚在狩獵小屋確有投毒一事。”不等他話聲方落,隻聽殿外有人說道:“我也可以證明。”


    殿內諸人齊齊投看大門,隻見從門口進來一男兩女。


    男的是易雲,女的不是別個,竟是帝女貞和柳三娘。


    “你們怎麽來了?”謝宮寶大喜,歪歪倒倒站了起來。


    帝女貞衝謝宮寶笑了笑,沒有接話,不過柳三娘卻是衝他扁了扁嘴。


    易雲把帝女貞二人領進殿來,遂又退下去看守山門去了。帝女貞和柳三娘麵朝秋道仁行了個鞠躬禮,帝女貞道:“秋掌門,小女子不請自到,擾了仙山的一片祥景,您請恕罪。”


    秋道仁抬了抬手:“陛下不必拘禮。”


    雲水瑤跟帝女貞相熟,見她行完禮,忙問:“剛才陛下說可以證明,不知道你要證明什麽?”


    帝女貞道:“剛剛在門外,我聽到秋掌門說,小寶喬裝獵戶是沒有人可以證明的,其實我能證明。”——她說話溫柔,吐詞清楚,慢慢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她先說自己被嚴鬆擒獲,是謝宮寶仗義出手救了她的性命。


    接著又說她們結伴而行途經月牙城,晚上就住在狩獵小屋。


    之後她才進入正題,說她們剛在狩獵小屋歇腳,高丸擄著顏仙兒也往小屋投來,那時謝宮寶修為折損,不是高丸的對手,於是扮成獵戶出來迎客,以燒水待客為由往茶水裏投下瞌睡蟲,製服高丸,救下了顏仙兒。


    聽完帝女貞陳述,高丸也有氣無力的點點頭,迎合著道:“當晚情形跟陛下說的分毫不差,貧僧喝下茶水之後沒多久就昏睡了過去,那時謝掌觀和顏女施主想要殺我,是嚴鬆嚴施主在危急關頭使了一個調虎離山之計救了我一命。”


    帝女貞接著話茬又道:“是的,嚴鬆使計不但救了你的命,也把我抓走了。——秋掌門,諸位,雖然我沒有親眼看見後麵發生的事,但我可以證明那晚小寶確確實實扮過獵戶,他沒有說謊。大家不妨試想一下,如果薑掌觀和高左使後麵當真來過狩獵小屋,小寶自然還是要扮作獵戶的,他那時很沮喪,不想給人發現。”


    這一席話說完,等同於判了薑在黔的死刑。


    所有人都看向秋道仁,看他還有何話要說?


    然而沒等秋道仁說話,薑在黔忽然仰天哈笑:“好,很好!這真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想我薑在黔一世英名,竟毀在一個毛頭小子手中,也罷也罷,就讓我為師妹償命吧。”說完,盤坐地上,臉如死灰,閉目待死。


    聽他自招其罪,秋道仁暗捏拳頭,恨之已極。


    王忠殊則踉踉蹌蹌往後退步,單手撐著石柱。


    軒仙流各峰各觀的弟子們或瞋怒,或歎息。


    謝宮寶至此也鬆下一口惡氣。


    與此同時,禮司觀一眾女弟子放聲痛哭起來,雲水瑤泣道:“你承認就好!我師傅哪一點對不住你了,你要殺她!”說完,領著眾師妹麵朝秋道仁噗通跪倒,又道:“殺人償命,請掌門師伯公正裁決。”


    事已至此,即使薑在黔不認罪,其罪也昭然若揭。


    秋道仁有心維護軒仙流的聲譽,其時也無力迴天。


    他令雲水瑤一眾起身,而後轉身背對薑在黔,捂著胸口傷痛厲道:“我軒仙流自創立以來,斬妖除魔,捍守正道,以澤被蒼生為己任,從沒出過這等邪惡之徒!哼,既然事實俱在,老道豈會徇私包庇!”說著揚了揚手,下令:“取九幽鬆繩來,把這孽障綁了!穀師弟,煩你去準備三牲祭品,等天黑時分,把這孽障拉到師妹墳前挫骨揚飛,以祭師妹在天之靈。”


    話畢,有人依令取來九幽鬆繩綁了薑在黔。


    同時,穀蒼永帶著幾名弟子準備三牲去了。


    隔了一會兒,秋道仁拱了拱手,又道:“其時離天黑不遠了,諸位可先到墳地稍等,等三牲祭品準備就緒,老道便來拉著這孽畜過來。”他朝鄒奇招了招手,喊:“鄒奇,今天來的都是見證的貴客,你不要怠慢,好好的帶他們到你阮師叔的墳前去。”


    鄒奇應諾一聲是,忙朝殿外引手:“諸位,請隨我來。”


    陳幻山、呂倫一眾攙著受傷的謝宮寶和空相正要出殿,這時,穀蒼永裹著滿身是血的易雲去而複返,急匆匆的闖進殿來。看情形,易雲像是經過一場大戰,受傷極重,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均頭皮發麻,甚覺不妙。


    秋道仁驚問:“你們倆……,這是怎麽迴事?”


    穀蒼永放下易雲,易雲伏地跪稟:“是……是幡屍教,幾個看守山門的師弟全給他們殺了,他們……他們已經攻上山了。”——隻等易雲說完,又有弟子負傷進殿,稟奏:“師傅,幡屍教數百之眾衝破弟子看守的要道,直往雙子峰去了!”


    “什麽!”秋道仁氣急攻心,捂著胸口吐了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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