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是你?!”陳斌聽到這個聲音時心裏像是有根靜止了許久的弦突然被撥動了一樣,他望著朝自己走過來的女孩,臉上滿是驚訝。


    阿彩也朝女孩望了過去,她臉色一滯,腦海裏瞬間冒出來一個名字,“郭玲玲”。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就是這麽的神奇,她從沒見過郭玲玲,對這個名字的印象也隻停留在大半年前那個夜晚和陳斌的閑聊當中。


    那還是在去年的八月份,台風“海葵”剛剛挨著淞滬經過,一場災難突然降臨到這個世界上。阿彩被困在自己和同學一起租住的房間裏,是陳斌過去將她救出來並帶迴到對麵的閣樓上。那天晚上兩人聊起了各自在學校裏讀書時的一些趣事,阿彩便是從陳斌的口中聽到的這個名字,也知道這個女孩是陳斌大學裏暗戀的對象。


    “真的是她嗎?”阿彩打量著走過來的女孩,又朝陳斌望了望。


    “我也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你,真好,”女孩走到麵前,“你的樣子可沒怎麽變呢。”


    “你也還是老樣子啊,嗬嗬,”陳斌笑了笑,兩人如同闊別已久的老友一般聊了起來。


    “這些都是你的朋友嗎?”女孩注意到陳斌身旁的其他人,禮貌地朝大家微笑著打了聲招唿。


    “是的,”陳斌點了點頭,將女孩也介紹給大家認識,“這是郭玲玲,是我大學的同學。”


    “果然是了!”陳斌的話已經印證了自己剛才的猜測,阿彩的心裏像似蒙上了一層什麽東西一樣,突然變得有些不太舒服。


    “你們都是準備參加這次行動的嗎?”郭玲玲問道。


    “我們幾個是,阿彩和彩玲是家屬,過來送我們的。”


    聽了陳斌的介紹,郭玲玲點了點頭,“真好,我在長興指揮部裝備處工作,這次也是奉命參加行動,大家之後可以互相多多照應。”


    “應該的,應該的,”孟捷不知道陳斌在大學裏暗戀過眼前的女孩,以為兩人隻是同學關係,於是熱情地應承下來。


    郭玲玲長得很漂亮,氣質看上去讓人也覺得很有眼緣,所以剛剛接觸下來,大家都對她頗有好感。阿彩的感覺同樣如此,隻是有好感的同時心裏又有些矛盾,而且隱隱還有些擔憂。


    郭玲玲沒有和大家攀談太久,因為裝備處的車輛已經過來了,她剛才是趁著工作的間隙過來和老同學打個招唿。


    等郭玲玲迴到裝備處的車隊,大家這邊排隊也差不多快排到了。


    “我們不能送你們進去了,在裏麵要注意身體,照顧好自己。”阿彩等陳斌登記完畢之後將他送到門口,又叮囑了一聲。


    “放心吧,”陳斌抱著她親了一下。


    “嗯?”阿彩沒料到陳斌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突然親自己,兩人雖然已經住到了一起,但是在眾人麵前做出這種大膽的行為還是第一次,她羞紅了臉,頭低著都不敢抬起來。


    “等這次行動迴來,我們就去領證,好嗎?”陳斌的心思很細膩,他察覺到方才郭玲玲過來時阿彩的情緒上有一絲異樣,知道她心裏可能會有些吃味,所以就大大方方地當眾示愛,並做出了這個承諾。


    阿彩點了點頭,滿臉緋紅。她的臉有些發燙,目光隻敢盯在陳斌的胸前,心裏因為見到郭玲玲時的矛盾和擔憂在擁抱和親吻中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舍不得的話,我們就再抱一下,再親一下。”陳斌看著阿彩害羞的模樣,不由得笑道。


    “媳婦,看看人家兩口子,咱們也親一個吧,”孟捷看著陳斌和阿彩兩人方才的舉動,心裏羨慕不已,他朝陳婷提議道,不料立馬就被拒絕了。


    “先前那個麥琪已經親過了。”


    “她......她......她那個也算?”孟捷滿頭黑線,心裏鬱悶得不行,“虧死了虧死了,早知道我就把她推開啊。”


    “哼,說得輕巧,她上次親你也沒見你把她推開啊。”陳婷的話裏帶著醋意,一點想要放過孟捷的意思都沒有。


    看到孟捷頭上急出汗來的模樣,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咱們登記完了,進去,”大飛朝大家招唿道。


    “媽的,那個麥琪真是個克星,以後得離她遠點,”臨進門時,孟捷仍在不停地小聲嘀咕著。


    等陳斌的身影消失在營地的門口,阿彩臉上的紅暈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憂色。先前消失的擔憂和矛盾感像鬼魅一樣又冒了出來,不停地擾亂著她的思緒。


    “阿彩姐,你怎麽了?”陳彩玲關切地問道,“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


    阿彩搖了搖頭,想將剛才的事說出來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事情憋悶在心裏越來越難受。


    “你心裏是有什麽事嗎?”女人的直覺在這一刻又立了功,陳彩玲平常都是一副天真浪漫的性子,此時仿佛像是換了一顆玲瓏心一樣。


    “剛才那個郭玲玲......,是陳斌在大學時候的暗戀對象。”阿彩和陳彩玲比較親近,在她的追問下終於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啊,那你剛才怎麽不早點告訴我,不然我可以叫姐姐在裏麵幫你看住陳斌啊。”陳彩玲嚇了一跳,不知道陳斌和郭玲玲之間竟然還有這層關係。“哎呀遭了遭了,已經來不及跟姐姐說了。”


    “不要緊,我相信陳斌的。”阿彩說道。


    “可你這個樣子我怎麽看都不是不要緊的模樣啊。”陳彩玲不由得急道,她拉著阿彩準備往迴走,看看能否在門外喊住還未走遠的陳婷等人。


    “不用了,真的,”阿彩勸住她道,“我相信他,他是一個有責任感、有擔當的人。”


    “名草雖有主,鋤頭更無情,隻要鋤頭揮得好,哪有牆角挖不倒,”陳彩玲也不知道是從哪學來的話,她是真心替阿彩著急。這丫頭現在已是忘了當初在派出所裏的時候,還曾勸過自己的姐姐去挖阿彩的牆角。


    那個時候陳彩玲偶然間撞破了陳婷在樓上偷看陳斌的一幕,知道姐姐心儀陳斌之後,她便開始在心裏替姐姐出謀劃策。隻是陳婷對感情很執著,始終恪守著本分,本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態度端端正正地生活著。


    如今時過境遷,陳彩玲早就忘了這一茬,現在站在阿彩的立場上開始替她著急起來。


    “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強的,隨緣就好。”阿彩搖了搖頭,想要將陳彩玲剛才的話從心頭揮去。


    “姐姐好像以前也這麽說過,”陳彩玲臉上一紅,終於想起來那天晚上她串掇陳婷去追求陳斌時,陳婷也是這麽說的。


    “說隨緣就是自欺欺人,你也看到了,東灘這些農場的田地不是播完種就行了,也要除草施肥。感情也是一樣,大飛說感情需要經營,我就覺得他說得很對。”陳彩玲以為阿彩打算像鴕鳥把頭埋進沙子裏一樣去消極對待,她急著勸道,“姐姐說,人生的道路上,最需要學會的就是如何去規避風險,忽視風險就是忽視我們自己。”


    “咱們是不是有些緊張過頭了......,”阿彩想了想說道,“陳斌也隻是在大學裏暗戀過那個叫郭玲玲的姑娘,而且都過去了這麽久,兩人之間能出現什麽事情。”


    “苗頭!”陳彩玲可不同意阿彩的話,剛才在營地門口的時候,在孟捷的身上就出現了情況,“你看看孟捷,去趟米國迴來就鬧了些幺蛾子,人家外國姑娘這次都追上門來了。說實話要不是姐姐也參加了這次行動,能跟在身邊看著他,我都還要替姐姐擔心呢。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所以看到苗頭就要把它扼殺在搖籃裏。”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什麽?”陳彩玲正在勸阿彩,阿彩卻突然從嘴裏冒出一句卞之琳的詩來。


    “這幾句說的是暗戀的那種感覺,我沒有過暗戀,但是我能從詩裏體會出那副畫麵的意境,看風景的人也是別人眼中的風景,你夢裏有明月,別人夢裏有你。”阿彩繼續說道,“我喜歡陳斌,是從到了家福超市之後開始的,最早的時候,對他更多是一種依賴,他能給我安全感。後來接觸了,熟悉了,我對他就有了一種欣賞,很幸運,那個時候他正好也喜歡我。”


    “張小嫻說過,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種幸福;在對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是一種悲傷;在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聲歎息;在錯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是一種無奈。我和陳斌是屬於第一種,在對的時間裏遇見了彼此。”


    “可是我們也不能無視一些意料之外的事吧,姐姐說過,人生如棋,走一步看一步是庸者,走一步算三步是常者,走一步定十步是智者。”


    麵對陳彩玲的勸說,阿彩心裏的憂慮卻不知不覺地平複下來,自信的笑容重新浮現在她的臉上。


    “繁花謝去,靜水流深,愛情無論多麽浪漫、轟烈,都逃不過驚鴻一現,最後都會歸於平靜,經得起時間考驗的才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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