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裏正在鬧流感,先前的那些藥品都是我們給到鄧五七的,”陳斌說著環視了一下四周,見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被他的話吸引了過來。“這次過來我們就是打算幫你們解決流感的問題。你殺我們沒什麽關係,其他人的生路就被你給絕了。”


    “你他媽的是在威脅老子?”餘剛聽出陳斌的話有些不對味,他走上前去一個耳光抽在陳斌的臉上,“挑撥是吧,真當老子不敢殺你?”


    餘剛罵完又準備掏槍,身旁的人趕緊把他拉住。


    “剛子,冷靜點,”有人勸道,“不管你之前跟他們有什麽仇,但是先前七哥可是說了他們有醫生,這些人確實是來給咱們看病的。你要泄私憤我不攔著你,但是沒了他們的話,誰給咱們這裏的人治病?”


    “就是啊,剛子,欺壓我們的人是發哥。”


    “還發哥呢,就是張魁發個王八蛋。”


    “威脅你,你也配?”陳斌朝旁邊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現在你是能逞一時的威風,殺了我你又能活多久?”


    “讓他們給我們治病。”周圍有人帶頭喊了起來,旁邊的人都紛紛附和,餘剛朝兩旁望了望,發現剛才聚集在身邊的人已經漸漸跟自己拉開了距離。


    “我能治你們的病,因為我們不僅有藥,還有醫生,”陳斌繼續說道,“別人不管你們的死活,我們管。既然他要攔著我們,那就隨你們的便。”


    “你們誰是醫生?”有一個搶到了槍的人問道。


    “醫生沒在這裏,我們是第一次來,這次隻帶了藥過來。沒弄清楚狀況之前,我們的醫生是不可能來這裏的。”


    “如果我們放了你,你能帶醫生過來嗎?”人群裏又有人問道。


    “別聽他的,他撒謊,”見有人已經起了放人的心思,餘剛有些急了,“放了他們的話,等他迴去帶人過來,隻會把我們這裏的人殺得一個都不剩,我以前的那個營地就是這樣的下場。”


    “你放屁,”猴子罵道,“摸著你的良心問問自己,在李國強那裏時,他們把你當人嗎?我們救了你,給你做人的尊嚴,你卻是怎麽‘迴報’我們的。”


    猴子將“迴報”兩個字的音壓得很重,幾乎是咬牙切齒般才從嘴裏蹦出來。


    “把他們先關到後麵去,”餘剛朝幾個同伴喊道,“等會我們合計下怎麽從他們身上撈更多的好處。”


    餘剛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殺意已經更盛,剛才陳斌和猴子字字誅心,一個挑撥一個揭老底,他怕讓這幾個人再繼續說下去會壞了事,於是決定先把人關到後麵去再說。


    “怎麽撈好處?”等陳斌他們被帶下去之後,幾個搶到槍的男人聚在了一起。


    “物資都被張魁發那個王八蛋控製著,先找他們敲一筆。”餘剛說道。


    “張魁發根本就不理咱們,先前你也看到了,人家不在乎這幾個人的死活啊。”


    “那是剛子開價太高了。”


    “你懂個屁,”見有人將鍋甩到自己頭上,餘剛有些不屑道,“咱們搶槍是為了啥,難不成是為了繼續窩在這四壁漏風的瓦房裏?能不能都有點出息。”


    “剛子,你他媽咋說話呢?”


    “薑哥,我就是恨鐵不成鋼啊,咱們手裏有了槍,憑什麽還要繼續給張魁發當孫子。”餘剛被這個姓薑的男人吼了一嗓子,不過他不以為意,反而越說越有些激動,“吃他們剩下的,玩他們剩下的,還得拚死拚活去地裏刨食養他們。老子今天就把話擱這裏,一定得跟水泥樓那邊的幾個王八蛋掰掰腕子瞧一瞧。”


    “你打算咋樣?”薑哥問道。


    “分庭抗禮,坐分江山。”餘剛文化程度不高,這兩個詞還是早些年他從路邊錄像廳裏的武俠電影中學到的。


    “張魁發不可能答應的,”薑哥搖了搖頭,周圍和他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哥幾個你們想想,飯要吃飽得一口一口地來。張魁發不答應,我們就不能來硬的?”餘剛說道,“別是忘了之前他是怎麽對咱們的吧。”


    “以前手裏沒家夥,有些事不敢去想。現在咱們人也有,槍也有,還怕他張魁發幹什麽?”餘剛朝外麵瞥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張魁發也才幾把槍,咱們吆喝起來,讓外麵這些老的小的衝前頭,隻要把水泥樓拿下來,華家老宅這裏就是我們說了算。”


    “外麵這些人,你讓他們幹活還成,叫他們衝前頭送死的話,恐怕沒誰會答應。”餘剛的點子很毒,不過同伴們卻認為可行性不高。


    “告訴他們吃的都在水泥樓裏囤著,誰搶的歸誰,你看他們衝不衝。”餘剛對瓦房裏這些人的心思琢磨得很透,知道人被逼到絕境的時候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


    “可是東西都被他們搶了的話,我們圖個啥?”


    “腦子是個好東西啊,”見有人問出這樣的問題,餘剛歎了口氣,用手指在太陽穴旁敲了敲,“隻要幹掉了張魁發他們,其他人搶了水泥樓那邊的物資又如何,到時候我們手裏有槍,讓他們把東西再交出來不就得了。”


    “一石二鳥,好主意。”薑哥被餘剛說動了,“你這辦法真是絕了,既能幹掉張魁發不說,還能拚掉點外麵的廢物,為以後節省口糧。”


    “嘿嘿,”餘剛得意的笑了笑,將手裏的槍揚了揚,“關在後麵的那幾個人我去弄死他們,留著早晚是個禍患。”


    “剛子,那幾個人不能殺,”薑哥一把拉住餘剛道,“他們有醫生,殺了以後誰給咱們看病去?”


    “屁的醫生,你聽他們幾個瞎吹,就隻有一個從衛生服務中心救出來的護士,”餘剛心裏對陳斌他們的怨念很深,他當初在家福超市犯了事逃出來之後一路顛沛流離,幾次都差點死在路上。今日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而且有槍在手,槍壯慫人膽,心裏也開始有些肆意妄為起來。


    “護士也比咱普通人強,再說他們手上還有藥,殺了他們的話,你上哪去搞藥去?”薑哥的態度十分堅決,他拉住餘剛的手沒有鬆開,又繼續說道,“你殺了他們,能得到什麽?”


    “行啊,我給薑哥你麵子,就留著他們的狗命吧,”餘剛訕訕地應道,他接下來還要依靠薑哥這些人幫忙幹掉張魁發,所以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鬧到大家翻臉的地步。


    “把瓦房裏的食物都收集到一起,讓大家餓到晚上,然後再告訴他們張魁發那裏有吃的,誰搶到就歸誰,”薑哥開始安排針對水泥樓那邊的計劃,餘剛被搶了風頭,站在一旁有些悶悶不樂。


    “艸他媽,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在心裏暗暗罵道,“明明是老子想出來的點子,現在他媽的整得自己跟個老大一樣。”


    “你不讓我殺人是吧,老子還偏要殺,”餘剛的強脾氣上來,他對剛才薑哥站出來發號施令有些不滿。此前瓦屋這邊在華建平死後又形成了幾個小的團夥,以薑哥為首的這群人在其中隱隱有出頭之勢。


    餘剛在瓦屋這裏人緣很差,不過他是個癩皮狗的性格,哪怕被別人嫌得要死,也能厚著臉皮湊上去套近乎。他在薑哥的隊伍裏隻是個邊緣人物,不過卻常以薑哥之下的第二人自居,其他人都知道他的德性,所以也沒誰去跟他較真。


    瓦屋這邊在薑哥的安排下已經開始動員起來,而水泥樓裏卻正在爆發一場激烈的爭論。


    “發哥,咱們想辦法把陳斌他們撈出來才是上策,”鄧五七苦口婆心地勸著張魁發,他的嘴角因為焦急的緣故都起了水泡。鄧增在一旁也是急得不行,不過他的資曆淺,在屋子裏這些人當中插不上話。


    “上策,上策,你隻會說上策,”張魁發有些鬱悶,他瞪著眼睛望著鄧五七,“你別忘了,咱們和陳斌隻是生意關係,還犯不著為了他們去拚命。如今陳斌他們的槍落在了瓦屋那邊的人手裏,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餘剛那個孫子都敢跟老子叫板了,你知道不?”張魁發想到先前過去的時候發生的那一幕,餘剛那挑釁的姿態仍記憶猶新,“要是沒有陳斌這些人,華家老宅再不濟也還是咱們的,可是就因為他們的冒失,讓咱們現在已經有些控製不住局麵了。”


    “這事怨不得陳斌他們啊,我跟著他們一起去的,誰知道瓦屋裏的那些人突然發難,這次的事情顯然是他們有人蓄謀已久……,”鄧五七口都說幹了,隻希望張魁發能看得長遠一點。而出了這件事之後,屋子裏的人也隻有侄子鄧增仍站在他那一邊。


    李文敏打斷鄧五七的話道,“老七,你這胳膊肘老是往外拐,怕不是收了人家什麽好處吧?”


    張魁發聽李文敏這麽說,盯著鄧五七的目光已然有了幾分猜忌,“蓄謀已久?他們怎麽知道陳斌今天來我們這裏,又怎麽知道陳斌偏偏要去他們瓦屋那邊轉轉?”


    鄧五七被張魁發問得一時語塞,蓄謀已久這個詞雖說用得有些牽強,但是今天在場並逃出來的人隻有他一個,所以心裏比張魁發他們更要了解當時的情況。瓦屋裏那麽多人應聲而動,目標以及分工都十分明確,這不是有人計劃好的還能是什麽。


    可惜張魁發不信, 而且在李文敏的引導下竟對鄧五七叔侄生出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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